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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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爍眼神在雨幕中顯得格外黑沉,裏麵閃著令人心跳減速的幽光,恨不能將這天底下所有的黑暗包羅。
“速速調集人馬捉拿刺客!包圍大營!”
王帳之外倒下的十五個護衛,是祁煥當初根據鳳璟妧的暗衛一比一複刻出來的,武功高強不說,還悍不畏死,跟隨祁爍有兩年了,從未失過手,不料卻全都折在了這裏!
他們甚至連示警都來不及,足以見得對方武功之高。
祁煥壓下心頭震驚,立刻向著聚攏過來的禁軍大聲道:“立刻傳令下去!抓住刺客,生死不論!”
禁衛軍很快將整座大營包圍起來,真真像鐵桶一般水泄不通,營帳裏的水位沒到人小腿。
“這場雨下的可真大,足夠掩蓋一切痕跡。”
鳳璟妧站在帳子口望進雨簾,不禁伸手去接墜落的雨滴,隻覺得大顆大顆的雨滴落在手上竟有些疼。
“這樣大的雨,已經好久沒見了。”
夜色涼,雨也涼,一路涼進心裏。
祁珩走過來將她的手握住,拉到自己前襟抹了抹擦去水漬。
“十指連心,這樣涼的雨,還是少碰。”
鳳璟妧順勢在他胸口抓了一把,卻什麽也沒摸到,有些失望。
見她沒得逞,祁珩有些得意,卻還是將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強有力的心跳通過手心傳遞力量,有那麽一刻,他們彼此的心跳一致。
“一會你要出麵嗎?”他問。
“不,我不會出麵,除非他們來找我。”
鳳璟妧搖頭,並不願意趟這淌渾水。
祁珩沒料到竟是這樣的回答,他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今日他們出黑手的仇……”
知道他介意什麽,鳳璟妧輕巧一笑,眸光瑩瑩看著他,問道:“你覺得,甲一青竹,還有我二哥會放過他們嗎?”
祁珩眼神如春水蕩漾,唇邊綻開一個更大的笑容:“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真的轉了性子。”
鳳璟妧不屑冷嗤一聲,知道祁珩是在逗弄她,並沒有接話。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鳳璟妧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斤斤計較,不論赫連家行為是否合乎道德人倫,開罪了她就是要付出代價。
有時候的隱而不發,隻是為了能連根拔起……
赫連家的帳子裏,赫連瑞正麵色陰冷地坐在桌子旁,手邊是赫連家的幾位公子。
淅淅瀝瀝的大雨透出濃濃的寒氣,帳子裏燭火搖曳,在他臉上投下斑駁陰影,更顯得那張臉冷厲詭異。
赫連奇惱怒地大吼:“兩個姐姐就這麽沒了!你們還要我怎麽忍?是不是人家的刀都捅進咱們家門了也不能還手?!”
赫連瑞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看著自己莽撞的弟弟臉色發青。
“殺殺殺!你就知道殺!這是最蠢的辦法!”
恨鐵不成鋼感到無奈和頂端的憤怒使得他整張臉扭曲。
“你知不知道一個鳳璟妧身後牽扯著多少人?是皇帝!是攝政王!是大魏!是東魏與大魏的關係!”
“你就隻知道逞一時之勇!然後呢?結果呢?你到底有沒有為赫連家考慮!”
赫連奇聽著他一口一個蠢貨的叫著自己,氣得很了,將手邊茶杯憤憤摔到地上,碧青色的茶水濺到他們的腳麵袍腿,打濕一片,碎瓷迸起割裂了赫連扈的袍角。
赫連奇先是一驚,隨後繼續憤怒。
“我不為家族著想?好!算我蠢!那大姐和二姐呢?她們倒是為了家族榮耀考慮,可結果呢?死了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到底是我蠢,還是你們壞!”
他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留下麵色陰沉的幾個人靜坐無言。
誰料赫連奇才剛跑出來,就見到黑甲士兵包圍了赫連家的營帳場地。
麵前領軍的人他見過,正是鳳璟妧的同胞兄弟,鳳景琮。
赫連奇眸子一眯,瞬間進入戰鬥狀態。
麵前坐在馬上的男人與鳳璟妧長的有三分相似,都是一樣的令人厭煩。
“鳳將軍這是何意?”
他看一眼鳳景琮身後的士兵,眉梢眼角還帶著沒有消退的怒氣。
鳳景琮省上穿著鎧甲,身邊跟著青竹和甲一。
他騎在馬上,堅硬的鎧甲被雨水衝刷,雙眼卻好似寒夜裏的兩道火炬,熠熠生輝。
他朗聲道:“赫連公子,今夜陛下在王帳內遇刺,下令全營搜捕,各大家族也都派了親衛出來協助搜尋,還請公子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查探一二!”
赫連奇先是驚訝,他簡直不敢相信會有人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刺殺皇帝,但震驚過後便是憤怒。
他憤怒在,來搜查赫連家的是鳳景琮!
今日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來,他都不會如此憤怒,可偏偏麵前這人是鳳璟妧的胞兄,他們還長著一樣的眉眼,隻是看上一眼便覺十分厭惡。
大雨嘩啦啦地下著,赫連奇本就不平靜的心隨著嘈雜的雨聲、人聲,變得更加暴躁。
隻是還不待他出言,身後便傳來赫連瑞的聲音:“竟然敢刺殺陛下!真是好大膽的賊人!”
他陰沉著臉看了一眼赫連奇,旋即換上一張笑臉對上鳳景琮,道:“既然陛下要我們出人手搜查,自然沒什麽好推脫的。”
他大手一揮,赫連濤便吩咐人點了人手參與到外麵的搜查行動中。
鳳景琮冷冷一笑,握緊了手中長刀。
“赫連大人,還請盡快讓開,讓我搜查一二!”
他語氣並不好,聽上去很是有幾分挑釁找茬的意味。
這可是祁珩說的,隻要遇上赫連瑞,就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話帶點刺,挑起赫連家這些小崽子們的怒火。
赫連瑞是赫連家的長子,他們的長兄。
若是人看見自己的長兄被人這般輕視,依著赫連奇的性子一定會鬧。
隻要有一個鬧起來,今日這場戲便能唱的下去。
他已經許久沒有騎過馬領過兵了,現在置身大雨,卻渾身滾燙,胸腔中那顆怦怦直跳的心髒沸騰了身體裏的血液,叫囂著要他瘋狂。
鳳景琮黑山一戰後便一直在流浪和修養,這麽算下來,他闊別疆場已經有一年之久,超出了他從軍生涯來的最長期限。
現在手中握著長刀,身後跟著鳳璟妧在京畿大營裏挑出來的親衛兵,就像重新回到了戰場,非歃血祭刀不能平息這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