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嚴麗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去過醫院的？”

    顧知意有些奇怪，嚴麗萍為什麽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但她留了個心眼，既然嚴麗萍這麽重視，那她可以先藏著，也許留到以後會有用。

    “我先問的，所以應該你先回答。”

    嚴麗萍沒想到向來逆來順受，把霍家人的話當聖旨的顧知意竟然變了，而且還變得挺聰明的，瞬間不悅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脫離掌控的感覺。

    她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是你母親自己想不開要自殺，我怎麽知道她想了什麽。難道你在路上看到一個人故意衝到車前碰瓷，你會去問車主，那個人為什麽碰瓷嗎？”

    顧知意被這話氣得渾身發抖，“那天，我剛和我媽聊完，她答應我，會等我帶她離開海城，明明她的精神狀態都很好。是見完你之後，她才突然選擇自殺，我隻想你告訴我，你究竟對我媽說了什麽，讓她改變了想法！”

    嚴麗萍在電話那頭，勾起嘴角。

    原來還不知道麽。

    鬆了口氣般，嚴麗萍整個人放鬆下來，之前的緊繃感消失，高高在上地對顧知意說：“我隻不過是去看看老熟人而已。”話音一轉，道：“順便，把你的近況告訴了她。”

    “對了，她問我你在霍家過得怎麽樣。哈哈，顧知意，我沒想到你在外麵還裝得人模狗樣的，竟然騙你媽說，你在霍家過得很好，長風對你很疼愛。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做多了，覺得自己真能夠嫁進豪門當霍太太？熬死婆婆做上位？”

    “別想了，哪怕我死，霍家其他人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顧知意的眼睛聽得充血，她起身想要奔過去搶手機，卻忘記自己被手銬銬住，那力道扯得整個手腕幾乎要斷裂。

    痛意襲來，但是她根本不在意，盯著傳來聲音的手機，神情激動：

    “我隻是不想讓她為我操心，她病那麽重，需要靜養，你怎麽可以告訴她！！”

    嚴麗萍嗬嗬一笑，嘲諷道：“明明是你自己騙她，我隻不過說出了真相而已，還能怪我？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你母親啊，估計是被你氣到想自殺的。”

    “她那麽要骨氣，好麵子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接受自己的女兒在霍家像條狗一樣苟且偷生。”

    “凶手，是你才對！”

    顧知意眼睛睜得都快要眥裂開來：“嚴麗萍！！我不允許你這麽說我母親，我母親是擔心我！”

    嚴麗萍不為所動，甚至打開了電視，電話那頭傳來綜藝嘻嘻哈哈的背景音：

    “你的母女情深就留著對你媽說吧，我可沒什麽興趣聽。”

    顧知意還想與她理論，電話那頭已經傳來嘟嘟的掛斷聲。

    霍小明小手緊張地捧著傳來忙音的手機，不知道怎麽辦。

    他雖然小，聽得懵懵懂懂，但還是能感知到奶奶和漂亮姐姐吵架了，而且奶奶把漂亮姐姐搞得很生氣。

    霍小明把手機收好，小跑過去：“顧姐姐……”

    顧知意垂著頭，不看他：“小明，姐姐現在沒什麽心情陪你玩，你讓姐姐一個人靜靜，好嗎？”

    霍小明頓住了小腳步，表情有些小受傷，但很快捏緊小拳頭，暗暗給自己打氣，奶聲奶氣說：“好的姐姐，我之後再來找你玩！”

    跑出一半的時候，他回頭，孺慕情深地看著顧知意：“姐姐，你不要聽奶奶的話，奶奶說的是錯的，我知道你很好，你一定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我是姐姐的媽媽，我也會很喜歡姐姐的！”

    說完，像是覺得說了自己長輩的壞話很害怕，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顧知意聽到霍小明的話，眼裏閃過一絲感動，但很快，又被無盡的後悔、自責湮沒。

    她知道嚴麗萍說得肯定不對，母親才不是那種單純好麵子的人。

    但她很難不去想，母親是不是因為知道了她這幾年在霍家的真實情況，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她，所以才……愧疚到選擇自殺的。

    一想到有可能母親是覺得對不起她才自殺的，顧知意的心裏就痛到無法呼吸。

    眼淚早就控製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顧知意痛苦地呢喃：“媽媽，媽媽……”

    另一邊，嚴麗萍掛斷電話，輕鬆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稍許，她又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是我，你去醫院再檢查一遍，是不是所有錄下我的監控都刪了。”

    對麵不知道回了什麽，嚴麗萍臉色不虞。

    “我說再查一遍就再查，管你什麽會不會被人懷疑。顧知意知道我去過醫院了，如果不是你做事手腳不幹淨，她怎麽會找到我！監控刪幹淨了就給我去查顧知意是怎麽知道的！”

    “這件事要是辦不好，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嚴麗萍沒好氣地掛斷電話，想想又氣不過，猛地把手機砸在地上。

    “廢物，一群廢物！”

    ——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睡得不安穩的顧知意猛地驚醒，在黑暗中睜大雙眼。

    原來之前，她倒在床上，太過傷心難過，加上身體虛弱，沒吃東西，昏了過去。

    腳步聲沉穩，顧知意沒受過專業的訓練，但聽多了，也記住了。

    這是霍長風的腳步聲。

    以前，她總覺得，霍長風的腳步聲會比別人的更加動聽，哪怕隻是鞋底接觸地板的踏踏聲，也讓她聽出一種落地有聲的安全感。

    但現在她的心似乎麻木了，聲音雖然還是那樣的聲音，卻無法再讓她的心，像之前那樣一聽到就能小鹿亂撞。

    很好，顧知意對自己說，保持這樣的改變進度。也許很快，她就能忘掉對霍長風的執念和愛。

    霍長風走近沒多久，就發現顧知意醒了。

    他臉色有些嚴厲，也有些生氣。

    這個女人果然不老實，竟然蠱惑她的兒子打電話。

    他們才相處多久，霍小明就被顧知意哄得圍著她轉。

    真是練得一手魅惑人心的好本事。

    霍長風捏住她的下巴，工作了一整天的疲憊讓他的耐心所剩無幾。

    剛回來就直奔顧知意這裏，是想讓她安分點，就一周時間，別給他找麻煩。

    “顧知意，我的耐心有限，這是最後一次，別搞小動作，隻要下周辦完生日宴，高高興興哄走霍老爺子，我就放你走。到時候，你和季晨想去哪裏，我給你們包機。”

    顧知意啪的一下扭開自己的臉，怒視霍長風：“霍長風，我媽自殺了啊！我想問清楚情況難道不對嗎？你媽是人，我媽難道就不是人了？”

    “霍長風，你究竟有沒有心！”

    霍長風聽到顧知意提到那個女人，心裏愈發不爽。

    他捏著顧知意的手指越來越用力，顧知意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捏碎。

    但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屈服，像是和霍長風對著幹一樣，盯著他幽深的眼神一點都移開。

    霍長風被她那雙水靈動人的眼睛看得心煩意亂。

    他另一隻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煩躁道：“你媽還真不是個人。”

    “你不知道，她做過小三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