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伶牙俐齒的，說話又快，聽得雲老夫人臉色鐵青，恨不得將她給丟出去。

    雲老夫人的臉色越難看，雲子鳶的心情就越是好。

    說到最後，她已經收回身子重新坐好，懶懶地倚靠在椅子上，揚聲朝著外頭喊一句，“回雪，去瞧瞧怎麽回事，我這坐了好半天連杯茶都不給呢，別院的丫頭怎麽這樣懈怠，要是不行就都打發了出去，左右祖母也有二姐姐伺候著呢，想來也用不上那些丫頭的。”

    雲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說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字眼來，“三丫頭如今是越來越有個當家的模樣了，倒是比從前長進了不少。”

    雲子鳶笑彎了一雙眼，“祖母若是早些放權給我，說不準我長進得比這個更快，當日被推下冰窟，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事後還得受那樣的委屈不是？”

    雲老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氣，端起茶盞的手都在顫抖著。

    好容易喝了一口茶水壓了壓，悶在心頭的惡氣還是不能退去，“二丫頭！怎的給我上了這樣涼的茶水，你是看我老婆子年紀大了可以糊弄了是不是？這樣的茶水是你是想要我的胃疼死麽？”

    雲子瑩聞聲急忙進來，委屈得厲害，“祖母，給您備的茶水都是七分燙的，剛好能入口，怎麽會涼了呢？”

    雲子鳶在一旁嗤笑出聲。

    哪裏是茶水涼了呢，分明是雲老夫人有話要說不好得罪她，便隨便尋了個由頭將責任推在雲子瑩身上罷了。

    這麽點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不過能看著雲子瑩受委屈她還是蠻高興的，這挺好，也讓雲子瑩感受一下她從前經曆過的一切，也算是風水輪流轉，大家有來有回了。

    雲老夫人已經氣得摔了茶盞，碎片落地濺起一堆茬子，嚇得雲子瑩都倒退了好幾步，“你還敢頂嘴，你若是不願意伺候我老婆子就趕緊出去，我也不必你伺候的，你樂意上哪去就上哪去，在這擺什麽臉色給我瞧，若不是我收留了你，你這會子還不知道在哪裏流浪呢。”

    雲子瑩已經委屈得掉眼淚了，卻不敢哭出聲來，蹲下身用手撿起那地上的碎片，一句話都不敢反駁什麽。

    她當初被趕出國公府，不知該去往何處，不得已投奔了別院祖母這兒，也幸好祖母還疼她，願意留著她在別院裏，雖然別院不必從前國公府的日子好，可有祖母庇佑，這日子過得還算是舒心。

    若是沒有了祖母的庇佑，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雲子鳶垂眸看著她，隻覺得可憐。

    也僅僅隻是覺得可憐。

    她可不會在聖母心泛濫同情這些人了，一個崔冬月還算情有可原，這些人可是壞到了骨子裏，什麽人能幫什麽人不能她可是知道的。

    崔冬月本質不壞，救了也不算什麽，可要是幫了雲子瑩一把，指不定哪天她還會反咬自己一口。

    她隻當什麽都沒有看見，任由雲子瑩蹲在自己腳邊撿著碎片。

    看她這幅可憐樣，雲老夫人的氣也消了不少，想起這是自己心疼的孫女兒，方才一口惡氣撒在她身上著實是委屈了，便擺擺手讓她出去，“好了別收拾了，一會叫丫頭進來收拾罷，你退下。”

    雲子瑩抹了把眼淚，應了一聲退出去了。

    她走的時候正好碰上端著茶水要進去的回雪，回雪這杯茶是端給雲子鳶的，雲子瑩知道，也憋了一股惡氣，隻是不敢發作，惡狠狠瞪了回雪一眼便快步離開。

    回雪才不去搭理她呢端著茶水進屋遞給了雲子鳶，“小姐，這裏沒有您常喝的茶葉，奴婢挑了去年的龍井，親口泡了給您。”

    “嗯。”

    雲子鳶接過茶盞，掀開蓋子抹了抹，又低頭聞了下，小小喝了一口，“這茶味道是不錯的，可惜就是放得久了些，祖母平日裏就喝這個嗎？

    這可真是委屈了，我記得祖母從前是最愛品茶的，如今怎麽過上了這樣的日子，等我回去，我一定讓人給祖母送些今年的新茶來，不能委屈了祖母不是？”

    雲老夫人沒有接話，隻是瞪著她。

    雲子鳶隻當什麽都沒有感覺到，慢悠悠喝了好幾口茶，才伸出手去讓回雪扶著自己，準備起身，“好了，既然祖母沒有旁的事情，那子鳶就先告退了。”

    “坐下！”

    雲老夫人這會子也不想跟她擺什麽好臉色了，指了指她坐著的凳子，怒喝一聲，“讓你的侍女出去，我還沒死呢！這裏輪不到你來做主，我沒讓你出去，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坐在這裏，動都不許你動一下。”

    回雪氣不忿，正要說什麽。

    卻被雲子鳶拍了拍手，示意她出去。

    雲老夫人露出真麵目了，那可不得繼續陪著坐一坐麽，也好瞧瞧她老人家到底想說什麽啊。

    總不能白來這一趟了。

    “你說你跟四皇子有賭注，那是你們的事情，關子月什麽事情，你跟四皇子有賭注你不讓他去就是了，為何要禁了子月的，那是她的家，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難道如今出嫁了，還不能時不時回家瞧瞧嗎？你這當姐姐的便這麽不能容人嗎？”反正已經撕破臉，雲老夫人也不介意明擺著跟雲子鳶講話，語氣都帶了幾分斥責的意思。

    “還是你根本就是在記仇，記恨子月從前推你下了冰窟，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時候她年紀還小，隻是姐妹之間鬧著玩的，你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不能放棄，難道過去了這麽久你還不能原諒你妹妹？”

    對於雲老夫人的指責，雲子鳶的回答冷冷淡淡，“當然不能原諒啊，雲子月險些要了我的命，我如何能原諒她，祖母，若不是我命大，那日我就死在冰窟裏了，如今還能坐在祖母麵前嗎，您口口聲聲拿著年紀小說事，難道我那時候年紀就大了嗎？

    難道年紀小就可以為非作歹嗎？祖母身為咱們雲家的長輩，不去斥責做錯事的雲子月，反而來責怪我這個無辜的受害者，難道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已經撕破臉，雲子鳶也就無所謂什麽麵子不麵子，雲老夫人不要麵子，她又何必一隻隱忍。

    這些年，這些年她忍得還不夠多嗎？

    索性便將所有的委屈都坦露開來，一次性說個清楚明白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