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

    明明隻是把她當成棋子，當成一條狗，可在這件事情明朗起來的時候，睿王竟然發現自己那緊扯著的心突然間鬆了一些，舒服多了。

    “別鬧了，回府。”

    再鬧下去，隻會讓所有人都看笑話。

    蘇落落冷冷的對上睿王的視線，一把甩開他的束縛，睿王頓時暴怒，低喝道。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本王不休你，意瑤也隻與你平起平坐，你要知足！”

    睿王妃的位置原本就該是意瑤的！

    從意瑤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就許了這個位置，意瑤是他心裏的光，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心尖愛人。

    他現在願意留著睿王妃的位置給蘇落落，蘇落落就該息事寧人。

    “這件事情和意瑤沒有任何關係，是她的奶娘做的，如今奶娘畏罪自殺，意瑤失了兒子，又失了奶娘，你還要怎樣？”

    蘇落落聽著睿王的話，看著蘇意瑤眼裏一閃而過的得意，蘇落落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睿王的臉上。

    啊……

    蘇意瑤嚇得尖叫了一聲，睿王抬手要還手，卻被皇上那冷戾的眼神生生地製住。

    蘇落落輕撫向自己劇痛的心，她想不通，這些年她是怎麽會一直愛著睿王，一心為他著想，一心為他籌謀的。

    眼瞎了吧？

    應該是瞎了的。

    “雲海公公，蘇意瑤這種，要怎麽打？”

    她不會讓蘇意瑤現在就死，但也不會讓她輕鬆脫身，以血還血，以命還命，這是一定的。

    “回睿王妃的話，打五十板，逐出京城。”

    “我錯了，我知錯！”

    蘇意瑤嚇得瑟瑟發抖，伸手拽著睿王的袍子哭泣。

    “王爺，真不是我故意做下的，我……我以死明誌。”

    蘇意瑤知道睿王不會讓她去死，所以猶豫一下之後朝著龍柱撞了過去。

    果然。

    睿王大急，一把將她抱住，眼中都是心疼，蘇意瑤哭著撲進了他的懷裏，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落落，你看呢？”

    皇上看向蘇落落，他一直知道蘇落落溫婉柔順，但這一次，他對蘇落落刮目相看，她把一切都捏在手心裏，任誰都動彈不得。

    蘇落落朝著皇上施了一禮，看向睿王，身體虛弱得搖搖欲墜，身上血腥味極重，可她依然孤傲筆直，冷聲質問。

    “睿王，你說我與馬夫苟且，你可親眼看見？你從哪裏得知？又從何聽來？”

    今天。

    她就要當著這文武大臣，各刑殿的麵，把這件事情掰扯得清清楚楚。

    睿王心頭一滯，他看向蘇意瑤，蘇意瑤瑟瑟發抖。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兩個孩子，他是不是皇族之後？”

    茯苓和小盛子抱著兩個剛剛喝了一點點奶，又上了藥，重新包裹得溫暖舒適的小孩兒過來。

    蘇落落拖著一身的劇痛急忙撲向自己的孩子，抬手一一替她們把脈、察看。

    “陳太醫，我被人下了毒，有很大一部分的毒過到了兩個孩子身上，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沒被毒死，方子我已經寫下，就在偏殿，還勞煩你……”

    若腹中隻有一個孩子，那的確是會一屍兩命，可有兩個孩子，分擔了去，反而活下來了。

    “我已經去處理了，睿王妃，你們……你們受苦了。”

    陳太醫深深的朝著蘇落落拜下，蘇落落親手扶住他，他知道陳太醫眼裏的意思，他希望蘇落落去救下他的妻兒。

    否則……

    陳夫人曾噙淚握著他的手說過，她哪怕是死，也要生下孩子，可陳太醫看過，恐怕……會一屍兩命……

    從蘇落落的手法上看，她不但會醫術，而且兒科非常厲害，也許，他的妻兒不用死也說不定！

    陳意瑤氣得咬牙切齒，早知道就不給她們下毒，讓她們死無葬身之地還好，這下母子三人一起中毒，反而證明了她們是親生母子。

    睿王看著這兩個孩子，心頭一時間複雜得像是被千萬座山壓著似的，竟當真是他的孩子！

    “皇上……”

    不等睿王說話，蘇落落轉身施禮。

    “睿王是怎麽對我的，蘇意瑤是怎麽陷害我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這口氣我咽不下，我要親眼看著蘇意瑤打板子，也要睿王——跪在我麵前認錯！”

    “你休想！”

    “你休想！”

    睿王和蘇意瑤同時陰沉著臉憤恨地怒吼出來。

    這一下。

    不止是皇上。

    就連各位大人、太醫、嬤嬤……也都閃過不可置信的眼神，沒想到睿王和蘇五小姐竟是非不分到這種地步。

    “蘇落落，意瑤才剛剛生產，孩子還死了，身心受創，哪裏經得起你的板子？”

    睿王上前攔在蘇意瑤的麵前，眼中殺氣閃過，蘇落落聽著怒得氣血翻湧。

    “她剛生產，我不是剛生產？”

    大家聽著紛紛點頭，同樣都是他的女人，同樣都剛剛生孩子，他卻對蘇意瑤百般維護，對蘇落落諸多責備，誰對誰錯，其實大家不用看都知道了。

    “睿王爺。”

    大理寺卿上前施了一禮，神情嚴肅。

    “王爺似乎過於有失公允了一些，不管怎麽樣，蘇落落是睿王妃，這兩個孩子是王爺的親生孩子，說起來，您與這位蘇五小姐名不正、言不順，卻苟合在一起，還生下死胎，就算是王爺，也不該犯此種大忌。”

    蘇意瑤臉色煞白，她之所以急著要做睿王妃，正是這個原因，他們於情於理不合，會被天下人恥笑死的。

    睿王手背青筋暴跳，怒意翻湧，可到底是一句話不敢再說了。

    這可是大理寺，有權動皇族的大理寺！

    “照落落說的做。”

    皇上冷著臉吩咐，隨後轉身落座主位，接著還讓人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讓蘇落落坐下，陳太醫與太醫們一邊商量怎麽治療孩子，一邊給蘇落落熬藥，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台、坐在輪椅上的詩婉月齊齊站在蘇落落這一邊。

    蘇落落。

    她來時單槍匹馬，此刻卻是被人簇擁著的！

    蘇意瑤被抓著撲倒在長凳上的時候，慎刑司的人也衝了進來，手裏的板子看得蘇意瑤淒厲尖叫了起來。

    “不要，王爺救我，王爺……我會被打死的，我才剛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