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聽了也在一旁附和，“可不就是，以後秀兒嫁過來指不定沒事兒要經常來這駐顏堂逛逛了。”

    章錦秀輕蔑的笑出了聲，特意抬高了聲音，“不就開了個鋪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薛氏聽了就“吭哧”的笑出了聲，“這鋪子雖說著實有些上不了台麵，也沒什麽正經像樣的東西，不過怎麽說也是她們孤兒寡母一家的生計來源，秀兒可不能輕看了。”

    盧氏也笑著接道，“可不是，你蓉兒姐姐一家，守寡的守寡、合離的合離、退親的退親，生活著實不易，你也要體諒著些，以後你嫁給了肖二郎，這鋪子你們兩口子可得多多照拂一二呢。”

    這話說的可就著實難聽了點。

    李靖鬆的身子就頓了頓，轉過了身，瞧著這三個女人。

    他又看向章錦蓉。

    卻發現她臉上竟然沒什麽過多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樣子。

    她都不生氣的嗎？

    從剛剛倆人的交談，李靖鬆知道這女子並不是個好欺負的主。

    那便是她著實沉的住氣。

    章錦蓉輕敲了手中的賬本，眯著眼瞧著麵前的幾人。

    明白了，這是兩家定了親，找她的不痛快來了。

    章錦蓉心中冷笑，有些人就是這樣，無論她過的好不好，都想看著你不好。仿佛隻要你不好，她就一定會好似的。

    她稍冷了臉，卻沒有發作，而是命道，“沒聽到我大伯母要照拂咱駐顏堂的生意麽。去把咱河間府最好的胭脂頭油、唇妝美鈿都拿出來。”

    小丫頭應了聲，很快一堆妝品就上了桌。

    章錦秀的一雙眼睛就掉在了這些東西上。

    女子總是愛美的，章錦秀也不例外，她本就是一富戶農家女出身，平日裏根本也沒見過這些上等的脂粉頭油，更別說用了。

    盧氏不太了解這些妝品的價錢，又先說了大話，想著怎麽著也得給女兒在婆婆麵前長長臉。便狀似不在意的道，“秀兒，挑挑看，喜歡哪種？”

    章錦秀拿起這個看看，拿了那個瞧瞧。好東西，自然都喜歡的緊。

    盧氏的話正中章錦蓉的下懷，她從桌上隨便拿起瓶頭油開始講解其特點和功效，每講一種便讓小丫頭拿兩份新的出來。

    如此這般，一會兒功夫便擺滿了整個桌子。

    不等三人表態，她又命小丫頭把一桌子的妝品包了起來，並算好了價格，”一份薛夫人，一份大伯母，兩份是一起結還是分開結。”

    盧氏還沒怎麽體會到羞辱章錦蓉一家的快感，就到了結賬環節。

    她看著兩大包東西，嘴角就抽了一抽。

    指望薛氏付銀子，那是想都別想。

    薛氏是個出了名的鐵公雞，章家攀上這門親事，就隻能靠嫁妝。

    卻沒想到，拿出了幾乎全部的莊子房產之後，薛氏是同意了，肖家二郎卻不點頭。

    最後好說歹說，肖二郎終於同意，條件卻是納章錦蓉為妾。

    盧氏聽到這條件的時候，感覺好似吃了隻蒼蠅一般，惡心至極。

    但薛氏說肖二郎心堅誌決，不納章錦蓉便不娶妻，甚至以死威脅。

    最終無法，盧氏隻能妥協。

    章錦秀還是盧氏去說服的。

    她當時跟女兒說，“孤兒寡婦而已，能有什麽威脅。再說她進肖家隻是做妾，還不是任你拿捏，即便是肖二朗對她再是寵愛，後院不還是你說了算。到時便是你讓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死。”

    現在想來這話是說給章錦秀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當初盧氏把章錦鳳嫁入李家，也是想借著親事攀上李家那門高枝。卻沒想到那李家三房都是些個沒用的。不得老夫人的寵，自己也不爭氣沒個像樣的營生，隻依附大房和家族產業生活。

    李家三郎更是個不著調的，是青樓、楚館的常客，雖礙於老夫人的管教不敢隨便往家裏納妾，但卻養了兩個外室。

    女兒的日子過的著實的苦。

    偏偏還因為個石斛的事情被李家老夫人禁足了。

    先是斷了家裏的財路，害大女兒賠錢禁足，又差點攪黃了小女兒的婚事，怎麽哪裏都有章錦蓉呢，盧氏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剛想張口回絕這些妝品，又聽章錦蓉道，“秀兒國色天香，又要嫁入肖府，想必這些也不太夠用，日後若是店裏到了新貨，姐姐一定先送到妹妹府上，讓妹妹嚐鮮。”

    章錦秀被這番話捧得雲裏霧裏，心情大好。忽然又想起以後還得每天跟眼前這個女人朝夕相處，美好的憧憬又瞬間破滅。

    她有些憤憤的道，“你現在也不用跟我耀武揚威，以後還不是得每日看我臉色，到時有得你的苦頭吃。”

    盧氏聽她如此說便想把話岔開。

    她從剛才便認出了李家大房的李靖鬆，隻是礙於自己是長輩，斷沒有先跟晚輩說話的道理。

    隻是這李靖鬆站一旁看了那麽久，該是也認出她們的，怎的還不過來跟長輩見禮呢？

    她又怕秀兒在李家人麵前出什麽醜，再傳到李家老夫人哪裏去，可就更不妙了。

    盧氏打斷了章錦秀的話，“家裏尚有不少胭脂頭油未用，這些今日就先不買了吧。”

    她說話時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卻還是惹得薛氏不高興了。

    薛氏雖是個鐵公雞，卻也是個愛麵子的人。

    真真就是個村婦，上不得台麵。薛氏打從心裏是不太瞧得上盧氏的。

    若不是近幾年家裏進項少，用錢的地方多，大兒子也不爭氣，她怎會跟這樣的人家結親。

    “不就是些妝品，女兒家的東西，還能剩得下！”薛氏就朝盧氏看了一眼，那眼神似是帶著些輕蔑。

    盧氏心裏波濤洶湧，卻是礙於薛氏和李靖鬆不好再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道，“那就這些吧，蓉兒給算算多少銀兩。”

    章錦蓉就等著她這話呢，“大伯母，兩份共是一百八十兩，是分開結，還是一起？”

    一百八十兩，盧氏險些栽了個跟頭，她緩了緩情緒，有些小心翼翼，“這些一百八十兩？蓉兒沒算錯吧。”

    章錦蓉拿過列了明細的紙，遞給盧氏，“大伯母仔細看好，上麵列的清清楚楚。”

    盧氏的手都有點顫抖，她把明細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章錦蓉卻是輕笑了道，“大伯母可有哪裏看不明白？”想想又補充道，“若是銀錢不夠，肖夫人手中應是有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