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蔣傾川歪頭看她，“她是怎麽招惹你了？”

    “唉，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啊。”章錦蓉歎了口氣，她跟五皇子妃的恩怨，還真是沒辦法三言兩語說清楚的。

    蔣傾川卻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道了句，“願聞其詳。”

    宴會終於在皇帝一行人離開之後進入了尾聲，章錦蓉正想準備準備離開時，長公主走到了她身旁。

    章錦蓉見她立於身前，趕忙躬身行禮，“見過殿下。”

    東景賢虛扶了一下，稍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些笑容，“世子夫人近來可好，聽說前些日子病了，今兒見著倒是精神的很了。”

    章錦蓉笑意盈盈的拉了長公主到一旁說話，“回殿下，確實染了些小病，現下已經痊愈了，謝殿下掛懷。”

    她對東景賢的印象極好，不止因第一次見麵便幫過她的緣故，東景賢溫柔的性格，平民作風都深得章錦蓉的好感。

    章錦蓉挽上東景賢的胳膊，帶著她往人少的地兒走了兩步，站定，然後出人意料的，掀開了東景賢的袖子。

    雖然隻是一眼，卻也看清楚了長公主手臂上的傷痕，那傷痕從手肘處蜿蜒而出，深深淺淺的。章錦蓉皺了眉，眼前景象她大概有了心理準備，隻是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嚴重。

    東景賢臉色刷的變得更加蒼白，雙眼充滿了恐懼，她慌忙放下衣袖，馬上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看到，才鬆了口氣。

    她們此時正站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章錦蓉雙手握著東景賢的手，眼睛直視著她沒說話。

    東景賢神色有些緊張，似乎是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來該作何解釋。

    章錦蓉並不想聽長公主的解釋，她隻是覺得身為皇帝最疼愛的長公主沒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她拍了拍長公主的手背，隻說了句，“殿下別忘了自己是東越的長公主！”

    東景賢的眼裏馬上充斥了一層霧氣。

    就因為她是公主，才如此的委曲求全啊！

    章錦蓉從懷中掏出個瓷瓶，遞給她道，“我自己研製外傷藥，效果不錯，殿下以備不時之需。”

    長公主伸手接過，揣到懷中。

    此時轉了一圈跟相熟將領們敘了舊的蔣傾川回到飯桌旁，有意無意的朝她們這邊看了一眼，章錦蓉跟長公主道了別，同蔣傾川一同離席了。

    東景賢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那個小瓷瓶，回想著剛剛章錦蓉同她說的話，自己一人站了好久才離開。

    回府的馬車中，章錦蓉跟蔣傾川講了之前很多官員來蔣府送禮的事，也講了那日五皇子妃被她們合起夥來給嚇跑了的整個過程。

    也正因如此，五皇子妃看見她的眼神才充滿了狠戾吧，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可還是不太對，她總是覺得五皇子妃對她特別的有敵意，是怎麽回事。

    “其實……”蔣傾川輕聲細雨的道出了根本原因，“母親之間是故交，小的時候五皇子妃經常來侯府做客，家裏人也偶爾打趣過……”

    “嗯嗯。”章錦蓉聽的很是仔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等著聽後續，“然後呢？”

    蔣傾川似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中，可很快便回過神，“什麽然後？”

    “後續啊。”章錦蓉等著聽之後的事兒。

    按常理，不是應該上演一出棒打鴛鴦，難分難舍的人間情愛大戲嗎？

    將傾川卻隻說了句，“沒有後續，母親去世之後便再未見過了。”

    啊，竟然是這樣，章錦蓉突然想起韓夫人的事兒來。回來這麽些天了，她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跟蔣傾川說這事兒。

    既然提到了，索性一次說個徹底了吧，畢竟他有權知道自己母親死亡的真相。

    回到小院兒，她把從那場大火中帶出來的韓夫人親筆的陳情書交給了蔣傾川，並跟他講了韓夫人與韓桐當日在蔣府做的事兒。

    蔣傾川將陳情書反複看了幾遍，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章錦蓉以為他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便想先出了屋子，讓他一個人靜靜。

    “母親……”蔣傾川聲音有些暗啞的道，“是個溫柔聰慧的女子。”

    哦，原來是陷在回憶中了，正準備開門的章錦蓉轉身回來，接著聽他說話。

    “當時並未曾見到母親最後一麵，隻看了她在書房留給我的一封信。”蔣傾川微低了頭，眼中閃著晶瑩剔透的光，“她讓我放下仇怨，幫父親守住東越領土。現在想想，她……怕是一早便知道了吧。”

    啥？

    章錦蓉心中詫異，聽蔣傾川這意思是他的母親明知道韓夫人下毒，還……

    這個未曾謀麵的婆婆也真是夠倒黴的，韓家目光短淺怕被牽連，她便用自己的命去成全，真是傻的可以。

    若換做是她，可是萬萬不能的。畢竟，沒有什麽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章錦蓉走了過去，把蔣傾川低著的頭輕輕抱起，摟在懷中。

    她覺得懷裏的人抽噎了兩下，慢慢的平靜了。

    又過了會兒，她問道，“這麽久都沒有任何動作，你是真打算放下了？”

    須臾，蔣傾川道，“當年前太子一案，涉及官員甚眾，這幾年三皇子與我輩幾位官員也在不斷的追查，無奈當年知情人基本都已不在了，事情進展很是緩慢。”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章錦蓉道，“你與三皇子因何結盟，為何對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蔣傾川從章錦蓉的懷中探出頭，兩隻晶亮的眼睛充滿了柔和，“並非結盟，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當年太子被誣陷謀反，死於東宮，皇後被廢，打入冷宮。三皇子亦被牽連，發配到窮鄉僻壤。都是經曆過苦難之人，自然也有些惺惺相惜。”

    哦，她明白了，原是如此，“簡單點說，三皇子是空手套白狼，屁承諾都沒有便把你騙到了手，跟他一起顛覆江山。成則什麽都得不著，若是敗了，便萬劫不複粉身碎骨，他這買賣著實穩賺不賠。”

    蔣傾川被她略帶賭氣的話給逗笑了，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說的這都什麽跟什麽？”

    “我是在陳述事實。”章錦蓉是真的氣，這廝把命都給了三皇子卻沒想撈任何好處，真是個蠢人。

    氣死她了。

    蔣傾川看她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又不自覺的笑了，“蓉兒，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可愛，原來你也有這樣那樣的表情。”

    她有了哪樣、哪樣的表情了？

    這廝莫不是傻了吧，章錦蓉摸了摸他的額頭，想看看他是不是正在發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