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禦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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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典簽何在!”
官家此話一出,一直在角落冷眼旁觀著這場棋局的燕無名和韓起上前一步。
望著跪倒一地的大臣,劉父再如何不甘心都沒有用,因為塗右相說的是真話,京城裏有一股勢力正在悄然的改變局勢。
劉子希已經做好了麵對質疑的聲音,劉父也做好了哪怕東窗事發如何保下兒子的打算。
當務之急是清除掉這些隱患,劉父長歎一聲,掀開自己身上的紫袍,鄭重的跪了下去,用本能震懾住萬千敵軍的嗓音道出了那句不甘的話語。
“臣劉興,附議。”
劉興此時站在一旁望著這不斷跪下去請求暫緩北進的官員咬牙切齒。劉子希這時也好不到哪去。
眾臣退去,文華殿裏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包括林伴伴。此時此刻殿內隻有劉子希和官家兩個人。
“會點茶嗎?”
官家似乎是詢問,又好像是下令一般直接到矮幾前坐下閉目養神。
此時的文華殿沒有了剛剛的派別林立,沒有了喧鬧。劉子希乖巧的跪坐在矮幾前點茶。
可就在這時官家打呼的聲音傳進了劉子希的耳朵裏,端起剛點好的茶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乘著這個時間,劉子希打量起眼前的官家,沒有了臉上一直端著的威儀,此刻的他和自己的父親睡著的樣子別無二致。
終歸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罷了。
剛剛隻來的及思考塗右相借題發揮的事情,可這會轉念一想,典簽是知道莫聞的事的,那官家今日真的是向塗右相妥協了嘛?
雖然沒有說出來,可今天的定性幾乎是重提定城之事的後續,看似官家失去了一次北征的機會。
可同時也得到了讓典簽滲透進京城事務的機會,從暗處走到了明處。而場中的劉子希隻是二人交易的籌碼。
想到這裏劉子希自嘲一笑,自己隻是在別人眼皮底下做跳梁小醜罷了。
“笑什麽呢,覺得自己幹了件大事?茶呢?“
劉子希聞言趕忙收起笑容遞到官家麵前,官家看了看茶沫,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打的不錯。”
接著端起茶抿了一口。
“味道也還可以。”
劉子希急忙行禮。
“謝官家誇讚。”
官家抬了抬手讓他繼續跪坐好,放下茶碗。盯著劉子希看了許久。
“有沒有怨我,在你剛回來的時候其實就可以查這些了卻要放到現在?”
劉子希搖了搖頭,官家隨即朗聲笑了起來。
“陪我去走走。”
官家起身,劉子希急忙去扶著,出了大殿,太監宮女們想跟上,被官家擺手拒絕了。隻有林伴伴跟了上來。
二人來到了禦花池邊,官家拿了一盒魚食遞到了劉子希手中,劉子希學著官家的樣子往池子裏撒著魚食。不一會池裏的錦鯉都蜂擁而至。
“你那院子裏的池子,就是仿著這處建的,你知道你那池子和我這個有什麽區別嗎?”
官家把魚食遞給林伴伴收起來,繼續看著劉子希。不等劉子希回答,官家自顧自的繼續說。
“你那池子裏魚少,幹淨。我這池子裏魚多了,分不周,髒了。”
官家拍了拍手,躺在躺椅上沐浴著這初春的陽光。
“若是當初你回京的時候我就開始查這件事,那我要撒的魚食,可不止這些咯。
而且由誰來查這又是個大學問,這池子裏髒了。給誰都不放心,但有一個人我放心。”
劉子希這時吧唧了幾下嘴,笑著望向官家。
“官家說的是我嗎?”
官家朗聲大笑,一手點著劉子希,一邊回頭和林伴伴搭話。
“要不說這小子聰明呢,你看這給個杆子就往上爬。”
林伴伴也和藹的對著劉子希露了個笑臉。
“世子的聰明,這汴京城無人不知。”
官家點了點頭。歪著頭又盯著劉子希看了一會。
“你這聰明勁隨了你娘,長得也像她。”
“我娘她...”
可劉子希這剛一提起母親,官家就立馬出言打斷了他。
“回京以後去看過她了嗎?”
劉子希發現了,隻要提及母親,不管是官家還是父親都會岔開話題,不過來不及多想。
“去過一次,不過那次也是那莫聞下的套。”
官家點了點頭,接過林伴伴端來的桂花糕,抵了一塊給劉子希。劉子希咬了一口,想起了上一次進宮官家也是給了他一盒桂花糕。
“好吃嗎?回去的時候讓林伴伴給你裝上一盒,既然回來了就多去陪陪你母親。這次傷著哪了?”
劉子希受傷這事,典簽肯定也會告訴官家的,所以也沒有遮掩指了指後背。
“背上受了點小傷,父親給我上了藥包紮過了。”
說話間官家吃完了一整塊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你爹包紮的手法那是沒的說的。
想去典簽嗎?我要在典簽裏新設一個衙門。”
等一切安排妥當,就到了官家對今日事情的一個宣判了,可剛剛經曆了駭人聽聞的奸細事件,劉子希這件事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冠軍侯世子留下,朕乏了,都退下吧。”
本以為好歹會有一個處置,官家這句話讓大家大跌眼鏡,不過在反戰派看來,既然逆了官家的意思已經不北進了,那這冠軍侯世子如何處置已經無所謂了。
“朕令你們盡快查清含光寺和秦家。“
燕無明二人領命退下,官家又點到姚大人。
“姚卿,朕命你查清京中戶籍人口和可疑人物“
姚大人義正言辭的領命,官家又點到城衛司。
“潘卿,加強出入城盤查和城中可疑據點的搜查。”
“臣在!”
塵埃落地,不管如何北進這件事都無法繼續。塗右相臉上沒有絲毫得意之意,隻是默默回到了群臣的最前端站定,仿佛掀起這場風暴的人並不是他。
劉父給了劉子希一個眼神,告訴劉子希他會在城外等著,劉子希回他一個微笑。
“父親不必擔心。“
他的目的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估計在劉子希策劃詩會的時候,塗右相就已經布好了這個局。
而不管是劉子希還是莫聞以及他身後的勢力都這是他的棋子。
哪怕是再提定城之事,二人也做好了心裏準備,可劉子希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和劉父堅決,在此刻不值一提。
他塗右相明明早就知道這一切,但是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就要這個時候說出來。
無論昨日結局如何,今天他都會達到他的目的。
若是劉子希昨日失敗了,那今日殿上就會提劉父新喪子,無法帶兵北進。劉子希勝了,那就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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