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芝不顧嚴武的一再勸阻，毅然決然地朝陸淵飛去。
    月霧城已經被完全蒸發，地麵騰起灼熱的餘溫，即便在半空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熱浪。
    陸淵站在空中，眼中定定地望著地麵。
    「弟弟，跟姐回去好麽？姐不欺負你了。」周婉芝柔聲道。
    陸淵沒有回應。
    周婉芝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他……到底有沒有殘存的意識？難道真的完全妖化了？
    身為妖師，周婉芝自然知道人在極端情緒下，有一定的可能化為妖怪。
    隻是她想不到陸淵居然會妖變。
    因為這種情況下妖變的人，一般是心智比較脆弱的人。他陸淵心性堅韌，怎麽會妖變？
    懷著忐忑的心情，周婉芝繼續輕輕對他說道：
    「陸淵，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回去了。」
    陸淵終於緩緩回頭看了她一眼。
    周婉芝被這個回眸完全鎮住。
    她看到陸淵的雙眼在燃燒，臉上的鱗片在火光之中熠熠生輝。
    他動了動臉頰，露出雪亮的獠牙。
    「人……吃不夠！」
    他還要吃人？！
    周婉芝心中一驚。
    陸淵忽然接著說道：「你……好香。好吃！」
    說完他對周婉芝伸出右手，一股吸力從手掌發出，將她慢慢吸了過來。
    周婉芝沒有抵抗，她深情地望著這個被她開發的男孩——不，現在應該叫男人，任由他將自己吸過去。
    她比他大了好幾歲。在臨死前，她卻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笨拙的樣子，頓時覺得十分有趣。
    她輕輕閉上眼睛，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感到一雙熟悉的略微粗糙的大手觸碰著她的脖頸。
    她感受到他熟悉的粗重的呼吸聲，聞到了同樣熟悉的氣味。
    她感到他的雙掌合為一圈，漸漸用力掐住了她的咽喉。
    她無法呼吸……
    忽然，周婉芝覺得脖子上的力度慢慢變弱，直至完全消失。
    她有些奇怪地睜開眼睛。
    陸淵滿是鱗片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她麵前。
    他體表的火焰燒得她皮膚微痛。
    「陸淵，你怎麽……」
    陸淵燃燒的眼睛慢慢黯淡下去。他的臉上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啊！！！！」他雙手抱頭，痛苦地在半空翻滾。
    「殺……殺！我還沒殺夠！！」
    陸淵咆哮著，整個天空都回蕩著他的聲音。雲層都被這氣浪震碎！
    嚴武在遠處聽到這咆哮，都感到心神慌亂。
    「你夠了！小淵！」周婉芝也大聲喝道，「人你都殺光了，連城池都沒了，你還要殺多少？你要把我殺了，把陸山也像此城一樣滅了嗎？」
    她毫不畏懼，迎著陸淵貼了過去。
    「姐……姐，我……殺！！！我好痛……苦！殺！全部殺光！！哇哈哈哈哈！」
    陸淵在拚命與體內的妖性搏殺，四肢百骸甚至靈魂，無一處不痛苦！
    周婉芝知道他在煎熬，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心疼的熱淚肆意灑了下來。
    「陸淵！你殺了我，會不會醒過來？！若是，你現在就吃了我！」
    周婉芝一把收了護甲，露出薄薄的衣裳。
    陸淵的眼睛又燃燒起來。他看著眼前的周婉芝，表情越發痛苦扭曲。
    「姐……不……太香了……我要……吃你！」
    他身上的火焰「轟」的一聲燒得更高。在這火光之中，他看著周婉芝心髒的部位，再次衝向她。
    「來吧！」周婉芝哭喊道，「別忘了姐！來生再見！」
    就在陸淵的手要接觸到周婉芝胸部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半空響起。
    「姓陸的！你殺了我那麽多兄弟，就想一走了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