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長風和顧曉薇連忙趕過去。

    夜正擎的確是醒了，隻是還沒有完全清醒，他好看的眉頭緊皺，鋒利的像把利刃，那雙時常泛著寒意的眸子閉著，嘴裏細碎的音念出聲。

    “顧曉初……祁檬……”

    他在念叨著名字，而聽到的顧曉薇整個人都不好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臉色很難堪。

    “咳咳。”當著老爺子的麵，白墨也不敢耽誤，幹咳了兩聲，上前按了他虎口的穴位，喊了聲，“四爺。”

    夜正擎眉宇微頓，眼睫動了動，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的最後記憶，是海邊顧曉初柔軟泛涼的唇，之後便因失血過多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現下醒來，饒是他緩了兩分鍾才完全清醒，看到老爺子，“您怎麽來了？”

    夜長風端坐在那裏，聞言狠狠杵了下拐杖。

    這一醒，他知道他是沒有生命之優了，沉聲道，“我不來，怎麽知道你搞了這麽個爛攤子！”

    夜正擎抬手按了下眉心，腹部傷口因這個動作牽扯，而他眉頭皺都沒皺。

    看了眼白墨，後者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他這才放下手，嗓音淡淡，“不過是小傷。”

    “夜正擎。”老爺子連名帶姓的喊了他一聲，話裏不帶商量的意味，“你把自己造成這副樣子，就不要怪我多管閑事！接下來你給我好好養傷，什麽事都不許插手。”

    “爺爺。”夜正擎喉間滾動，麵無表情，然而從他發暗的眸光看出來，他的心情開始不悅。

    夜長風並不退步，“讓曉薇留下來，好好陪著你，如果你想把我氣死，你大不可以不聽我的安排！”

    話音剛落，他像忍不住了，驀地手抵著唇咳嗽了起來，一聲又一聲，蒼老又破敗。

    顧曉薇急得連忙撫著他的背，又柔聲道，“四爺，爺爺都是為你好，你就別惹他生氣了，安心養傷，可以嗎？”

    老爺子咳嗽還在繼續，臉色激得通紅，大有他不點頭誓不罷休的架勢。

    夜正擎薄唇緊抿，終於開口，“我答應您。”

    咳嗽聲停了，老爺子的家庭醫生適時走過來道，“老爺，藥已經煨好了，該回去用藥了。”

    “行，讓人把他，給我看好了！”手指虛指了指夜正擎，夜老爺子站起來，最後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緩步離開了。

    病房裏一下子走一大半，白墨也先出去，剩下顧曉薇一人留在病床邊。

    門一關，她的眼淚便掉下來，“四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看到你一直受傷不斷，我真的會心疼死。”

    捂著胸口，她的淚水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說掉就掉。

    夜正擎眸色陰陽不定，沒有她想想象中的憐惜，望了她一眼，忽地開口，“你的項鏈，為什麽沒戴了？”

    顧曉薇一驚，下意識摸了下領口，那裏空空如也，自然是因為之前要去見顧曉初，她怕她看到後猜出什麽端倪，特意下了，此刻就放在口袋。

    她小心摸出來，語氣添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委屈，“經過了這次的意外，我怕它斷了丟了，所以準備換個地方保存。”

    “四爺，”顧曉薇又坐下來，眼睛柔柔的，“你知道嗎，它對我來說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又是這樣的眼神，夜正擎在她臉上看過很多次，心跳卻不會亂上半分，毫無感覺。

    隻是這一次，多了兩分愧疚，在山間廢工廠，雖然他沒有開口選擇，但他很清楚當時那顆心偏向了誰，之後更害得她險些受辱。

    作為一個曾經救過他的女人，不管怎麽樣，夜正擎理應補償她。

    他沉默著，還未開口，顧曉薇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主動靠上來。

    試探得攀著男人的肩，她小聲道，“白墨先生都跟我解釋了，你早就知道他在後麵安排了狙擊手，才會當時任由我被槍威脅，我不怪你的四爺，我不怪你……”

    她的手一點點收緊，聲音嬌弱帶著哽咽，“我隻求你，不要再推開我，讓我離你越來越遠……”

    夜正擎正準備拉開人的手的頓了頓，眉心冷蹙，閃過幾分複雜。

    他的猶豫，對顧曉薇來說是鼓舞，靠得更近，在病房外看起來，兩人抱在一起格外的親密。

    ……

    顧曉初和祁檬離開醫院，所幸她並未受傷，雖然虛弱，但也是能正常行走的。

    祁檬攙著她，兩人在行走匆匆的醫院裏避讓，難免有些狼狽。

    好不容易出了大廳的門，祁檬歎了口氣，“夜正擎怎麽這樣？說趕人就趕人，虧我看他急著去救你，還以為他對你有點感情。”

    她抱怨的話落在顧曉初耳朵裏，整個人一震，愣在那裏。

    有些遲緩的望過去，“你剛剛說，夜正擎去救我？”

    “對啊，”祁檬點頭，她隻知道顧曉初是在東郊碼頭被帶回來的，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在城西舊山的時候，夜正擎確實是走了。

    她說，“當時他已經受傷了，還不顧白墨反對去救你，急匆匆就跑了。”

    “可我昏迷之前，明明記得是駱錚……”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夜正擎肯定是去了。”

    她的話讓顧曉初心頭一動，隱約間想起一個片段，她墜入海底時，好像聽到夜正擎喚她的名字。

    是真的嗎？那竟然不是幻覺？

    心裏的感覺很奇怪，像是密封的葡萄發了酵，酸酸的，但又不僅僅是酸意，隻覺得剛剛一直冰涼的心髒此刻似乎緩和了一點。

    她驀地停下了腳步，握了下祁檬的手，“你在這等我一下，我上去一趟。”

    “啊？你去幹嘛？”祁檬不解，顧曉初擺擺手，沒有多說，動作是堅決的，步伐緩慢的往回走了。

    她四肢酸軟，走路其實不好受，但是一路也沒想過算了，就這麽重新上了樓，又問了人，去了夜正擎的病房。

    她想如果是真的，他去救了她，不管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會怎麽生氣，她都該說聲謝謝。

    隻是到了病房外，看到了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親密無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