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萬黎平淡的話語，封皓辰卻是嗤笑一聲，淡淡道：“淩雲宗的辛秘？”

    萬黎搖了搖頭，而後起身走到了窗前，麵對殘陽，正色道：“我要說的是關於東臨，關於你，關於整個世界的東西。”

    “聖王殿你應該知道吧？”

    ……

    “東臨大地，誰不知道聖王殿？”封皓辰輕笑道。

    作為東臨當之無愧的霸主。

    聖王殿擁有東臨最高戰力——聖王。

    整個東臨，沒有哪一方勢力能與之爭鋒。

    萬黎點了點頭，又道：“那我如果告訴你，東臨最強的聖王殿，在整個靈衡大陸中，不過二流勢力，你當如何？”

    封皓辰略微有些出神。

    萬黎的話語，在一瞬間提升到了他難以企及的高度。

    雖說早聽過中州，南域，西邙……等境域的存在。

    但是聽到聖王殿不過二流勢力，封皓辰心中依舊是略有些驚訝。

    畢竟。

    聖王殿身為東臨最強的勢力，其內更有聖王鎮守。

    怎麽也應該躋身一流勢力才對。

    可是……

    萬黎卻說，聖王殿在整個靈衡大陸中，不過二流勢力。

    不是東臨一直流傳，聖王即便是放在中州，都算得上是一方強者嗎？

    “再說說你吧。”

    “你現在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絕非簡單吧？”

    “李老和我說過你的身份。”

    “如果你想弄清楚，至少需要強過聖王。”

    ……

    封皓辰眼睛直接瞪圓，一臉不可置信。

    強過聖王？

    自己的娘親背景有那麽可怕嗎？

    “說到聖王，便需要說一下修行境界。”

    “如今你跨入化虛境，等於是進入了修行的第二步。”

    “接下來便是融靈和明意。”

    “整個東臨之中，明意境強者幾乎不會出世，那都是千歲級別的老不死的。”

    “一入化虛境，壽元可達三百。之後每突破一境，壽元可增一倍。”

    “百宗八十名之上，肯定是有融靈坐鎮。”

    “聖王以壽元推算的話，他的境界至少超越明意之上兩個境界。”

    ……

    封皓辰嘴角抽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聖王至少超越明意之上兩個境界。

    難怪聖王殿的實力如此之強。

    單靠聖王一人，都能橫推整個東臨大地了。

    “你說這些，對我並沒有多少意義。”

    “大仇得報，我現在隻想回到驚鴻城，好好過完自己的下半生。”

    ……

    封皓辰淡淡開口。

    若是在此之前，他可能會對化虛境之上的境界感興趣。

    因為大仇未報，他需要力量。

    但是現在林雲誌已經隕落。

    封家的滅門之仇，已經得報。

    他不想去求證自己的身份如何，自己的娘親是誰。

    力量於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找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好好得過完下半生，便是他最大的追求了。

    聽著封皓辰的話語，萬黎並未有太多激動的情緒。

    他隻是皺了皺眉頭，喃喃道：“有些時候，你必須要相信命運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你身上的東西，不會允許你平凡得過完這一生。”

    “命運的齒輪會推動你向前不斷邁步。”

    “混元劍體，先天劍骨，修羅劍……”

    “擁有這三樣東西，你真以為你會像普通人一般，渾渾噩噩得過完一生？”

    “當你在潛龍淵前顯露出自身的底蘊後。”

    “便有無數的人在暗中盯上了你。”

    “如今你邁入化虛境，便成了他們的對手。”

    ……

    “我又不會和他們去爭什麽。”封皓辰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

    萬黎轉過身來，輕輕呡了一口酒水，臉上帶著笑容道：“在他們心中，隻有死人方才不會和他們爭。”

    “你活著，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巨大的威脅。”

    “潛龍淵的遺跡之中，你還沒有真切感受到這一點嗎？”

    ……

    封皓辰默然。

    的確。

    在這殘酷的修煉界。

    有些人活著，便已經是別人眼中釘肉中刺。

    朱永勝伏殺自己，便是最好的證明。

    如今自己晉升了化虛境。

    劍宗更不會放過自己。

    因為他太年輕了，底蘊太雄厚了。

    劍宗一定會想方設法將自己從這天地間抹去。

    不僅僅是因為吳天啟，孫乾兩人死在自己手中。

    更是因為。

    他們怕自己擁有力量後，去找他們尋仇。

    “其實踏入修煉界，你就該知道。”

    “修行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而退的後果，便是死亡。”

    “想要安穩的度過餘生，除非你天下無敵！”

    ……

    萬黎淡淡開口說著，每一句話都引人深思。

    “所以你說了這麽多，究竟想要我做什麽？”封皓辰目光直直望著萬黎那略顯渾濁的眸子，緩聲道。

    萬黎深呼了一口氣，並未立刻開口搭話。

    喝了幾口葫蘆中的酒水後，方才道：“天驕之爭！”

    封皓辰皺了皺眉頭，不解道：“那是什麽東西？”

    萬黎坐在了圓凳之上，目光略有些深遠，凝聲道：“不是什麽東西。”

    “而是一場覆蓋整個東臨大地的巨大賽事。”

    “能參與之人，無一不是各宗們的天之驕子。”

    “故而稱之為：天驕之爭！”

    ……

    “比百宗大比更高一個層次的弟.子爭鋒？”封皓辰有些好奇道。

    萬黎搖了搖頭，給封皓辰解釋道：“百宗大比和天驕之爭，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

    “百宗大比，拚的不僅僅是個人實力，更多的是團隊合作，宗門底蘊。”

    “因為有陣法籠罩，百宗大比其實不會出現死亡的現象。”

    “但是天驕之爭不同。”

    “那是真正的生死之戰，機緣之爭。”

    “有人會為了一部功法，屠殺數人，有人會為了一株靈藥，向自己兄長揮刀。”

    “天驕之爭，爭的不是什麽機緣，而是機會，活下去的機會，變強的機會。”

    “能經受住天驕之爭的洗禮，沒有一個會是庸人。”

    “當年為師便參加了天驕之爭。”

    “可惜在最後一戰中，以慘敗收場。”

    “我希望你能去參加這場戰爭，登淩絕巔。踏入中州，走向更寬廣的世界。”

    “而不是在這區區淩雲宗，在這區區東臨浪費你這空前絕後的頂級天賦。”

    ……

    看著萬黎投過來的期待目光，封皓辰久久不語。

    許久之後。

    封皓辰將身上的被褥掀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玄袍穿上，緩聲道：“我得去一趟藏書閣。”

    沒有得到回答的萬黎也不焦急，點了點頭道：“去便是，如今的你也的確應該多看些劍道典籍。”

    “我去取《血煞天功》。”

    “我二叔修行了它的殘缺版本，現在備受煎熬。”

    ……

    封皓辰解釋道。

    “血煞天功？”

    “吞噬鮮血，壓榨自身潛能的功法？”

    ……

    萬黎眉宇一皺，凝聲詢問道。

    封皓辰點了點頭道：“嗯，之前在遺跡之中我粗略瀏覽了一下。”

    “的確是一門很強的功法。”

    “不過其壓榨修士潛能，透支修士壽元，還需要鮮血補給自身。”

    “很是邪門。”

    ……

    萬黎臉色有些凝重，沉聲道：“此功法一旦修煉，便沒有回頭路可言。”

    “鮮血補給自身，不過是前期。”

    “隨著修行者修為的增進，鮮血將無法滿足他們。”

    “他們會吞噬敵人的一切，鮮血，靈氣，骨肉，甚至是——神魂！”

    “這是一部當之無愧的吃人功法啊！”

    “你二叔修行了此法，便是魔修都容不得他。”

    “舉世皆敵，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還是三思而行吧。”

    ……

    萬黎歎息一聲，滿是惆悵道。

    血煞天功……

    想不到三十餘年，這部功法居然又現世了。

    封皓辰沉默不語。

    他臉色無比沉重，本以為有了《血煞天功》二叔便有救了。

    想不到。

    這功法竟然如此歹毒。

    二叔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為不想濫殺無辜嗎？

    如果他知道了繼續修行這功法的代價，恐怕即便是死，也不願意修行吧？

    自己難道就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他逐漸走向死亡？

    “師尊，這功法，真的無解？”

    封皓辰不死心得詢問道。

    雖然之前萬黎的話語，已經足夠明確。

    但是他依舊懷著一絲絲希望。

    看著封皓辰那期待的目光，萬黎不由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看著萬黎那動作，封皓辰那期待的目光漸漸灰暗起來。

    深呼了一口氣，將心緒平定了一些，方才有氣無力道：“我不能為他做主，願意不願意修行，還是看他自己。”

    說著。

    他便是邁步向著竹屋外走去，惆悵滿懷。

    “他若要修行，難道你便要為了他，與這天下為敵？”萬黎淡淡的話語，聽不出喜怒。

    封皓辰打開房門，望著竹屋外那蔚藍的天空，定聲道：“他終究是我二叔。”

    說完。

    封皓辰心神再無半分猶豫，跨出的腳步邁得格外沉穩。

    望著封皓辰那決然而去的背影。

    萬黎目光深邃，神色萬分複雜。

    “李老……”

    “落下這一子，你可思考過到底有多凶險？”

    “血煞天功……”

    “當年可是那般令你生畏。”

    “現在，你居然罔若未聞。”

    “局勢已經凶險到此等地步了嗎？”

    ……

    萬黎幽幽一歎，仰頭給自己灌了一口烈酒，將自身思緒盡數拋卻九霄雲外。

    現在的他，已經是一枚棄子。

    縱使這東臨再如何暗潮洶湧，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幹係。

    守著這座古劍峰，守著這淩雲宗，守著當年的承諾。

    便是如今的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忘憂……”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我會遵守住當年的承諾，在此地靜靜修行，再不問這東臨的一切事情。”

    “你侄兒很不錯。”

    “可惜……那柄劍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為何他就不明白，手中之劍隻能斬血肉，隻有心中之劍方能斬因果。”

    “若他兩年還沒有明悟出屬於自己的道。”

    “那份因果，終究會將他拖入萬丈深淵。”

    ……

    拂袖將房門關上。

    萬黎將手中的裝酒的葫蘆掛在腰間。

    慢走幾步，來到客廳之中，望著那卷仙人負劍圖，獨自出神。<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