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葡萄美酒,春起羅袖步輕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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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智皇後便是遼國最了不起的承天皇太後。
    趙禎笑道:“蕭世子謬讚了。沛兒雖為我所愛,但不過是我大宋普通女子,哪有承天皇太後那樣的膽識與魄力。我隻願她能安安穩穩陪在我身邊而已。”
    蕭世南說:“在我們契丹,天皇帝,地皇後,男人為長生天,覆蓋萬物,有著遼闊的眼界,女人是大地,承載萬物,有著最博大的胸懷,孕育生靈。
    我們契丹民族中女人的地位絕不比男人低,她們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配偶婚姻,也可以有自己的心願,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葉沛在旁邊聽了羨慕地說:“做契丹女子真好呀!”
    蕭世南報以一個自信的微笑。
    趙禎卻嗔怪地看了葉沛一眼,葉沛一吐舌頭,不再多言。
    趙禎對蕭世南道:“聽說世子妃亡故,如今來我大宋,若是看中哪家王孫郡主,我便允她去大遼和親。”
    蕭世南見了趙禎與葉沛恩愛的模樣,自己傷神道:“多謝陛下美意。可惜我已經失此生摯愛,恐怕再難愛上其他女子了。我隻願守著一雙子女安穩度日,便心滿意足了。”
    趙禎又說:“世子是承天皇太後的內侄吧?”
    蕭世南說:“正是!”
    趙禎道:“怪不得世子如此有膽有識!今日我與世子相談甚歡,望將來遼宋局勢能與今日所商確的一樣,願天下太平,再無戰亂!”
    蕭世南說:“外臣亦有此宏願,這才是今日臣來賀陛下生辰最好的禮物。”
    趙禎道:“今日天色已晚,蕭世子留下來一同用些膳食吧。”
    蕭世南笑著說:“多謝官家厚愛!我命仆役奉上我此次入宮帶來的葡萄酒如何?雖然葡萄酒原產在西域,但是我們契丹人好飲酒,善釀酒,將葡萄酒的釀造方法進行改良。如今我們契丹所釀葡萄酒,絕不在西域諸國之下。”
    趙禎說:“甚好甚好!”又吩咐陳忠意:“陳忠意,宣夜宴!”
    如此,大宋官家趙禎坐了主位,葉沛坐在趙禎下首,蕭世南坐了客位,三人小宴。
    尚膳太監奉上琉璃盞,裏麵盛著色澤鮮紅、晶瑩剔透的液體,正是契丹進貢的葡萄美酒。
    蕭世南道:“祝願陛下萬壽無疆!”
    葉沛也說:“願六哥哥壽比南山!”
    趙禎笑著說:“我隻願我大宋富足強盛,天下太平,百姓免遭戰亂疾苦。”
    三人同舉夜光杯,共飲一杯。
    推杯換盞,又聊些家常事務,蕭世南與葉沛酒量皆大,趙禎卻飲了數杯就漸漸不支,好在不過家常小宴,趙禎吃些清淡菜肴也十分歡喜。
    等宴飲散了,蕭世南自回都亭驛不提。
    單說趙禎隨葉沛回了棲鳳閣。進了棲鳳閣,趙禎已經有五分醉意,葉沛進內室換衣,趙禎也跟了進來,隨手將房門關上。
    葉沛剛要問,趙禎一把將葉沛攬在懷裏,將濕潤的嘴唇貼在葉沛紅潤的唇上,借著醉意,趙禎深吻著他心愛的人兒。
    那麽多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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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壓抑在章獻太後倒台後都得到了釋放,如今還有最後一個心願沒有完成,那就是給麵前這個他一直以來深愛的可心人兒封後。
    這幾年來的經曆已經將兩個年輕人的心緊緊地連在一起,他們已經合為一體,共同進退,共沐風雨。她可以豁出命來保護他,也能夠真正了解他的心意,葉沛是他最佳的皇後人選。
    葉沛也已經深深愛上了她的六哥哥,她對愛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不再光是那些小兒女心思。他全心全意地愛護她,尊重她,他永遠是謙謙君子模樣,從不強迫她做任何事,他盡力滿足她的一切心願。
    最重要的,他教會她成長,讓她明白人為何而活,她這一生要有什麽樣的目標,讓她有了更深的人生意義。
    趙禎用力攬著葉沛的腰,那樣深情地吻著她,似窗外的皎潔月光,似驟雨前的電光火石。兩個人都能感受到彼此雜亂的心跳,感受彼此濃重的呼吸。
    趙禎是那樣溫柔,葉沛是那樣動情,兩個人感受著唇齒間的濃情蜜意,心心相惜。
    趙禎喘息著在葉沛耳畔輕聲說:“今晚就讓我留宿在你的閣中吧!”
    葉沛卻仍存理智,說道:“不好!我要等你娶我才可以。”
    趙禎微微一笑,“這還不是早晚的事嗎?”
    葉沛笑著搖搖頭,“那你何必急於一時?”
    趙禎頓了頓,又在葉沛腮邊親了一下說:“那我明日就與宰執商議立後的事情!哦,不,今晚我就去想想,準備一下。”
    不等葉沛回應,趙禎興衝衝地走了。
    葉沛微笑地看著趙禎離去的背影,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
    可是他們哪裏知道,明日立後的事情一端上台麵,立刻引來了一場暴風驟雨!
    官家趙禎與宰相範仲淹商議立葉沛為後的事情,他沒有想到,範仲淹會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官家要立樂安郡主為後?!此事萬萬不可!”範仲淹一臉嚴肅地說。
    趙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有何不可?葉沛作為章獻太後養女在宮中生活多年,幫助朕打理宮中事務沒有一件不妥帖。範相公也知道葉沛的能力,有她輔佐朕,可比一個賢臣。”
    範仲淹道:“正因為如此,官家才更不能立她為後!”
    “為什麽?”趙禎更加疑惑。
    “女子無才便是德,無貌無才,安居宮中,才是皇後應該有的本分。樂安郡主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才是官家最該忌憚之事!”
    趙禎怒目瞪著範仲淹,聽他繼續往下說:“曆史上多少教訓,官家不可不防呀!皇後才華過人,膽量超群,攝政、居攝的不在少數。
    遠的如漢之呂後,唐之武後,無一不是女中英傑。外國有契丹承天皇太後攝政二十七年,近的,章獻太後臨朝稱製,甚至鬧出女帝風波……”
    “夠了,你根本不了解葉沛的為人,她是不會背叛朕的!”
    “人是會變的,官家,武則天與唐高宗也是一對恩愛夫妻,她為高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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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六個子女,可是高宗一死,她的野心就暴露出來……”
    “範相公,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朕還沒老呢!”
    “可是官家去年病重,是誰在幫您打理政務?是誰私下旨意斬殺貪官呂綱?您最清楚,一旦您的身體出現不適,誰最有能力將政務全部包攬過去?樂安郡主有這個能力,隻是差一點點野心而已!”
    “夠了!範仲淹!”趙禎氣得雙手有些顫抖,“朕意已決,明日朝會就頒布詔書!”
    範仲淹毫不退讓,“武死戰、文死諫!官家,若是您執意立樂安郡主為後,臣死諫為榮!”
    “你敢!”趙禎氣得一甩袍袖離開了勤政殿。
    第二天大朝,趙禎的立後詔書還是沒有下成。皇帝的詔書沒有首府宰相同意是不能下達的,而這一天大朝會上,範仲淹直接舉著官帽步入朝堂,根本沒給趙禎留絲毫情麵。
    範仲淹跪在垂拱殿中央,將官帽放在自己身邊的地上,朗聲言道:“臣範仲淹請求彈劾樂安郡主!”
    官家趙禎麵色蒼白,殿上的朝臣開始竊竊私語,低聲議論。
    隻聽範仲淹繼續說:“樂安郡主作為章獻太後養女,太後亡故而不自請出宮,此其一罪也;樂安郡主以‘郡主’身份代理中宮之事,是為僭越,此其二罪也;
    樂安郡主在陛下病重期間,私自會見首府大臣,擅自批複奏折,窺攝國家機密,涉嫌幹政,此其三罪也;樂安郡主身為釵裙不思女紅,卻酷愛武術之事,行事仿若男子,有辱皇家儀範,此其四罪也;
    樂安郡主居於宮中,屢次違規,私自出宮,此其五罪也。如此五條大罪,不可赦免,請官家降罪樂安郡主,請其速速出宮自居!”
    等範仲淹說完,殿上的朝臣立刻炸開了鍋。
    “範相公為何突然彈劾樂安郡主呀?”
    “是郡主得罪了他嗎?”
    “郡主是章獻太後的養女,而範相公以前總是和章獻太後不睦。”
    “郡主可是官家身邊的紅人,範相公幹嘛自己找不痛快?”
    “豈止是紅人?聽說官家想立樂安郡主為後!”
    “什麽?!官家與郡主擔著兄妹之儀,豈可將她立為皇後?”
    “可不是說嘛,樂安郡主已入宗族譜,便是趙氏子孫,豈可無視倫常?”
    “樂安郡主是章獻太後養女,若是她被立後,咱們說了太後許多壞話,那今後豈不是要吃虧,哎呀呀,真不知哪年河東,哪年河西呀!”
    “真是風水輪流轉呀,誰成想這章獻太後的餘黨這麽快就能東山再起!”
    “慎言!慎言吧!”
    不提朝臣私下議論,再看官家趙禎已經麵色蒼白,雙拳緊握。
    “大膽範仲淹!你身為首府大臣,捏造罪過,羅列罪名,妄自行彈劾之事,才是對國朝不義,對朕不忠!朕命你立刻收回諫奏!”
    範仲淹則立刻說道:“若官家懷疑臣的忠義之心,可以將臣貶黜出京!臣絕不收回諫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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