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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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他再次站起身,擦了擦眼淚,來到房後的樹林裏仔細的尋找起來。

    “這些破樹花開的漂亮,卻連一根像樣的枝條都沒有。”陸雲擇正嘟囔著,腳下忽然被什麽絆了一下。蹲下身,看到一根還算順直的藤條埋在滿地的花瓣之中。用手一拉,藤條卻被自身長滿的細根牢牢的固定在地上。

    剛剛平靜一些的心情再次變得憤怒,陸雲擇隨手在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段樹枝,近乎瘋狂的在地上刨挖起來。直到挖出的坑中出現了幾顆小石子大小的綠色果實,才暫時停手。

    “這是什麽?”陸雲擇疑惑著把果實拿在手中,許是太餓了,把果實在衣服上簡單的蹭掉泥土,便不管不顧的放了一顆到自己嘴裏。用力一咬,原本堅硬的果實爆裂開來,濃烈的酸澀充滿口中。

    陸雲擇隻覺得一股強勁的燥熱從喉嚨流向身體各處,短暫的難過痛苦之後,感到自己似乎充滿了力量,身上的傷也消失了疼痛。他趕緊解開衣服查看,果然原本滿是擦傷的身體已恢複如初。

    這個驚奇的發現讓陸雲擇心中大喜,趕快撿起其他的果實放在懷中,繼續挖起藤條來。

    隨著清脆的斷裂聲,陸雲擇折斷了藤條,在樹幹蹭掉上麵的根須,滿意的拿在手中走出樹林來到湖邊。

    水中的魚仍在愜意的遊著,想到之前抓魚時被戲弄的自己,陸雲擇臉上露出一絲奸笑。

    調整了下手中藤條握住的位置,猛地插向水中,大魚再次輕快的遊開了。見此,臉上的奸笑瞬間不見了,惱羞成怒的他拿著手中的藤條,追著遊走的大魚在水中狂奔起來,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的栽在水中。

    渾身濕透的陸雲擇垂頭喪氣的拖著手中的藤條回到了石屋前,靠著石門坐到地上,想起之前放在懷中的果實,便全都拿了出來,一把放進嘴裏胡亂的嚼了幾口,吞了下去。

    與之前不同,吃下果實的他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感到事情不妙,陸雲擇剛想要站起身想把吃下的果實吐出來,那果實已化作千萬股熱流在身體裏亂竄,鑽心的疼痛,讓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身體,不一會兒便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清晨,回想到昨日的經曆,感到身體除了饑餓難耐並無大礙的陸雲擇拖著身體來到湖邊,想清洗下滿身的泥土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

    水中的大魚似乎已經習慣了打擾,隨意的遊到他的身旁,完全沒有被驚嚇到。

    陸雲擇也看到了大魚,下意識的伸手一抓,大魚意外的沒有來得及跑開,被他緊緊的抓在了手裏。

    突來的驚喜掃除了身上的疲倦,把魚扔到岸上,又歡喜的跑下水去摸之前被自己丟掉的火石。

    生火,殺魚……笨拙的學著在家時娘親的模樣。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來到仙界之後的第一餐,陸雲擇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些堅定的信念。踩熄了烤魚的火,再次來到石屋門前,卯足力氣一推,石門竟輕鬆順滑的打開了。

    看著幽暗的房內,陸雲擇在門口遲疑了片刻,踩著腳下的青石板進到房中。

    房間竟出奇的寬敞,甚至可以說是廣闊,足足比外麵看起來大了幾十上百倍。吃驚疑惑的陸雲擇趕緊跑出房門,房前屋後的檢查著看起來不過正常規格的五間石房。

    再次回到房內,陸雲擇壯著膽往裏麵多走了幾步,發現房間裏卻不像門口那般黑暗。腳下的青石板路變得清晰可見,房間盡頭的地上一個明亮的圓環噴發出清幽的光柱,流動的光柱夾雜著閃亮的光電衝到屋頂散開來把整個屋頂照得宛如星空。

    青石板路兩旁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台,上麵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劍。陸雲擇走到一個石台旁,伸手去拿上麵的劍,那看似輕巧的劍竟有千百斤重,完全拿不起來。他又到其他石台旁嚐試,無果。便徑直走向盡頭發光的圓環。

    走近了,陸雲擇看出那圓環原來是一個水池,水池中雜亂的插滿了無數的劍,噴出的光柱正是那些劍的劍光匯聚而成。

    陸雲擇麵對眼前的光柱出神,透過光柱隱約看到對麵水池邊上還有一個石台,便繞過水池前去查看。隻見石台上筆直的懸著一柄通體散發著銀光的劍,劍身被銀光映的仿佛透明一般。如不是來到石台前,被水池的光柱所擋,根本無法發現。

    再看那石台也與其他光禿禿的石台不同,上麵刻滿龍紋,陸雲擇好奇的數了數,正好是九條龍。數過龍紋,他又盯著石台上懸浮的劍看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用手去握劍柄。

    劍竟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手中,陸雲擇長出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把劍拿離了石台,瞬間,離開石台的劍原本散發的銀光消失了。幾乎同時,水池中的劍全數衝到了屋頂,盤旋了幾周之後閃著寒光向他刺來。

    陸雲擇心中大驚不知所措,慌亂的用雙手把劍舉到頭頂,害怕的緊閉雙眼大喊起來。隻感到手中的劍被無數次的碰撞,頭頂如閃電般的亮光將緊閉的雙眼前照的一片通紅。很快一切平息下來,感到自己身體並沒有被刺中,他才試著睜開了眼睛。

    四周已是完全的漆黑一片,隻有自己手中的劍散發著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銀光。陸雲擇把劍伸向身前的水池,借著劍光看到水池中原本插滿的劍已全部消失了。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前方不遠處的黑暗中,剛剛受到巨大驚嚇的陸雲擇把劍指向那個人影的方向,緊張大聲的問道:“誰?”

    黑暗中的人影沒有回複。陸雲擇聽著不緊不慢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越發的緊張起來,握著劍的雙手已不由自主的發抖。

    “你別過來!”陸雲擇聲音顫抖的喊道,閉上眼揮舞手中的劍在身前胡亂的劈砍著。

    劍一下子被擋了下來,陸雲擇用力沒有拽動,這才又睜開了眼。隻見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靈光,端莊典雅的婦人站在身前,用手指捏住了自己砍向她身前的劍。

    “想不到仙界的弟子,也是膽小如鼠。”婦人輕蔑的說道,鬆開了捏在手中的劍。

    陸雲擇見婦人麵容和善並無惡意,壓低了手中舉著的劍。聽到她嘲笑自己,不客氣的問道:“你是誰啊?為何故意嚇我。”

    婦人被問的一笑,道:“你這小娃好不講理,明明是你自己擅闖進來,卻來怪我嚇你。”

    “可,可我是奉師命來這裏的。”陸雲擇被婦人問的一時自覺理虧,想到師命又有些理直氣壯的說道。

    聽到是奉師命,婦人心想,定是鍾萬崇哪個弟子新收來的小徒,不知仙規誤跑到這裏,害怕被自己責怪,才把師傅搬出來當做擋箭牌。便故作嚴肅的問道“師命?你師傅是誰?既是師命,你師傅更應告訴你這裏是仙族弟子禁地才是。”

    “仙主就是我的師傅。”陸雲擇有些驕傲的答道。

    婦人一愣,有些吃驚的確認道:“仙主鍾萬崇是你的師傅?你叫什麽?”

    “沒錯,我就是仙主新收的徒弟,我叫陸雲擇。怎麽樣怕了吧?是師傅命我來這裏修行的,才不是你說的亂闖。”陸雲擇有些得意的說道。

    婦人仔細的打量著陸雲擇,怎麽看都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小童,身上雖縈繞著幾分仙氣,卻感覺不到他體內有一絲的靈力。但他卻能喚醒手中的雷霆劍,荊霞花林裏的伏龍藤應也是被他所折,藤下的龍元果雖還未成熟,也有幾千年的元氣,如像自己所想果實被他所食,他的身體竟可以受得住如此猛烈的補償。

    想到這裏,婦人輕鬆的一笑說道:“如你所講,你來這裏,在樹林裏折斷我種的龍藤,偷吃地裏的果子,殺我的靈魚,還有偷我的劍,這些都是你奉師命所為嘍?如果真是如此,我可要去問問仙主,是如何教的你這個小徒弟。並且還要告訴他,你在這裏是如何對我這個長輩不敬,先是用劍砍我,然後用你師傅的名號壓我,和我頂嘴還洋洋得意。不知道你師傅知道後會如何罰你。”

    陸雲擇聽到婦人如此說,覺得自己所做之事似有不妥,雖認為自己並非偷盜,但卻有違拜師時師傅所囑仙規。又想到自己隻因師傅講道時發呆走神便被懲罰來此,便一下子跪在婦人麵前,說道:“婆婆擇兒知錯了,還請婆婆饒恕擇兒。魚和果子已被擇兒吃了,無法還給婆婆,這把劍還請婆婆收回。”

    陸雲擇說著,雙手把劍拖過頭頂,舉到婦人麵前。

    婦人拿起陸雲擇手中的劍,向上方輕輕一刺,那劍瞬間化作無數道光影衝向屋頂,然後緩緩落入了地上的水池之中。片刻之後,水池再次噴出熒光將整個房間照亮,那劍重新懸在了水池後的石台上,通體散發著銀光。

    “你剛剛喊我什麽?婆婆?”婦人放回了劍,有些不滿的向還跪在地上的陸雲擇問道。

    陸雲擇在心裏飛快的想了一下,回道:“擇兒不知婆婆尊名,婆婆雖生的年輕漂亮,但擇兒想到婆婆是神仙年紀不知長了擇兒多少歲,婆婆又是長輩,擇兒喊您婆婆還在擔心對您不敬。還請婆婆不要怪罪。”

    婦人再一次被逗得笑了起來,拉起跪在地上的陸雲擇,說道:“婆婆就婆婆吧,衝你這嘴甜,這次就原諒你了。”

    “擇兒謝過婆婆,可是……”陸雲擇遲疑道。

    “可是什麽?我不會告訴你師傅的,不用擔心了。”婦人說道。

    “擇兒不是擔心婆婆告訴師傅,隻是擇兒被師傅罰在這島上修行,師傅要我學會了仙法之後才可憑自己本事離開。擇兒雖把劍還給了婆婆,但當擇兒餓了,不知還可否再把湖中的魚抓來吃。”陸雲擇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婦人說道。

    婦人聽完笑道:“婆婆沒有那麽小氣,剛剛婆婆隻是故意嚇你。要回仙劍是因你現在還駕馭不了劍魂,怕你闖出什麽禍事來。至於湖中的靈魚,繁衍生長的很是迅速,你隨便抓來吃便是。”

    “你說是你師傅讓你在這裏一個人修煉仙法?”婦人又問道。

    “是。”陸雲擇認真的回道。

    “如此,你便隨婆婆來。”婦人說道,拉著陸雲擇來到水池後方的牆壁前。在掌中聚了一團白色的靈氣,一揮手,靈氣散開鋪在了整個牆麵上。

    隻見隨著靈氣在牆上消失,無數的人形圖案浮現出來。“這是龍族無象心法的劍篇,你可以照著一招一式的練習,雖然隻是些外在的招式,等到融會貫通之後,修為便足夠位列仙界了。練習之時如沒有武器,就用你丟在房門外的龍藤代替便好。”婦人看著陸雲擇說道。

    “擇兒謝謝婆婆。”陸雲擇跪拜在地上說道。一抬頭婦人已不見了蹤影。陸雲擇站起身,看著牆上的圖案空手比劃了幾下,快步的沿著來時的青石板路向房門走去。

    半日後,一道白光落在了西林山界梧桐棲,白光現出人形,正是之前在劍池中陸雲擇見到的那個白衣婦人。

    此刻白衣婦人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靈光,不等守在梧桐棲入口的幾個紅衣女子發問,開口喊道:“讓白薇那個瘋婆子出來見我!”

    “梧桐棲豈容你在此造次!”紅衣女子當中一個領頭的人回道。隨即,紅衣女子們同時拔劍,向白衣婦人攻來。

    白衣婦人抬手一揮,一道淩厲的白光掃向了紅衣女子們。

    紅衣女子們麵對襲來的白光快速站成一排,將手中的劍豎起,左手壓在劍身一擋,白光撞到眾人劍上,消散開來。

    紅衣女子們被白光震得後退幾步,站定身,本要舉劍再攻。卻忽然停下手,向兩側閃了開來。

    “嗬,想不到如今見你一麵真是不易。我是不是也該喊你一聲鳳婆婆,然後事先差人來送個帖子?”白衣婦人對著從紅衣女子們身後走出的鳳王白薇冷笑一聲說道。

    “師妹,你……”白薇說道。

    “停,鳳婆婆還是喊我名字吧,你我姐妹情分早在當年鴻兒死後便已盡了。你再這樣喊我,隻會讓我回想起那時你的卑鄙,是如何害我的鴻兒慘死,又是如何把我傷的幾萬年都恢複不了靈力。”白衣婦人打斷白薇的話說道。

    “師……也罷,蘭莯,三萬年來,我也總想和你解釋當年你兒羽鴻之事,隻是你對我和龍父誤會極深,才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白薇說道。

    蘭莯聽後大笑,說道:“好一個找不到機會開口。白薇,你若是當年再多加一掌劈死我多好,這樣你就再也不用找機會解釋了。既然今日你說到這裏,那我給你機會好好解釋,看你到底能說出什麽,能平了我這三萬年來的怒火。”

    “蘭莯,當年在你閉關之時,你兒羽鴻被妖祖之女若影所惑,盜取了長抒天劍,並趁龍父與妖祖決戰之時,以天劍之力重傷龍父。眼看天劍之力失控就要釀成毀天滅地的大禍,龍父情急之下,便以自身元神相抵碎了天劍。是那天劍破碎之時,劍氣倒衝,才將持劍的羽鴻身上靈力盡數噬去。之後的事情你便知道了,你出關之後,見羽鴻被劍氣壓製,想以自身之力相擋。龍父為了救你,才命我驅動鳳印阻攔。怎料你是強行出關,本就靈力大失,被我鳳印打中之後便身受重傷。你也因此誤會,恨了我和龍父幾萬年。”白薇走上前來說道。

    “一切若真如你剛剛所講,那為何你事後從不與我說明。”蘭莯問道。

    “當年大戰之後,各族均受重創,又過了多年才算恢複平靜。況且蘭莯師妹你的脾氣我也知道,龍父早已身歸混沌,若我一人主動找你解釋,即便再如何證明,你也斷然不會相信。所以便等你來找我,再仔細與你說明。”白薇誠懇的答道。

    “我還有一事要問你。”蘭莯冷冷的說道。

    白薇看著蘭莯問道:“何事?”

    “我龍族雷霆劍,是否隻有我龍脈之人可以喚醒?”蘭莯問道。

    “雷霆劍已沉寂多年,師妹為何忽然如此問?”白薇反問道。

    “你隻需要回答我是與不是!”蘭莯說道,語氣依然冰冷。

    “若龍父當年所說無錯,雷霆劍確隻有你龍族可為其主。”白薇答道。

    蘭莯聽此身體怔了一下,說道:“你今日所講,我暫且相信,若一切真是誤會,我定會來向師姐賠罪。”說罷,一揮長袖,化作幾縷白霧飄散離去。

    “主人怎麽樣了?”北寒之地妖皇殿中,一個獸人長者對正在為妖皇寒啟把脈的巫醫問道。

    巫醫站起身,將鬥篷上寬大的罩帽戴到頭上,向獸人長者說道:“陛下本就具有自我複原之能,又吸取了影公主幾萬年的靈力到自己體內。已無大礙了,安心修養即可。”

    “既如此,為何主人一直沉睡,遲遲無法蘇醒?”獸人長者繼續問道。

    “隻因主人未能獲得龍魂,又被血菩提以其剛正血氣灼傷冰體,導致陛下自身元氣虛弱一時無法壓製體內影公主的靈力亂竄,若要完全蘇醒,恐怕還需不少時日。”巫醫回複道。

    “可有加速之法?”獸人長者再次問道。

    巫醫瑤瑤頭,回道:“如今龍魂已毀,隻能等待陛下自己醒來了。”

    獸人長者將巫醫送出殿外後,回身返回殿中。隻見一個人影站在妖皇寒啟的床前,手中持著一把短劍。

    “三殿下你做什麽?”獸人長者驚呼道。

    “做什麽?當然是送他去見我的二姐!”三殿下寒征轉過身麵向獸人長者咬牙切齒的說道。

    “殿下不可,你這是弑君,會引起妖族大亂的。”獸人長者說著,衝到寒征身前,想要製止。卻被寒征一掌打出很遠,單腿跪在地上無法起身。

    “弑君?蘇長老不覺得說這話太可笑了麽?沒有人比蘇長老更清楚大哥的皇位是怎麽得來的。當年父皇重傷歸來,就在這個大殿內發生的一切,你以為我沒看到嗎?弑君!我這最多不過是學大哥的手段罷了。”寒征對跪在地上捂著胸口的獸人長者說道。

    “主人畢竟是你大哥,妖族萬不能再出現內亂了。”獸人長者勸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蘇長老真是要笑死我嗎?大哥會殺了自己的親妹妹然後吸了她的靈力?我二姐懷有身孕都沒有被放過,我怎麽知道以後他會不會也同樣對我?並且,蘇先生,你還真是愚忠的可以,你想想我大哥登上皇位以來是如何對待你們這些獸人的?你們在他眼裏,不過是一群會動的兵器,一群沒有思想的爛泥。和那些雪豹畜生根本沒有什麽兩樣。你又何必攔我!”寒征狂笑過後情緒激動的對獸人長者說道。

    “你就在那跪著,送他去見我的父皇和二姐吧!”寒征獰笑著說道,轉過身對著床上的寒啟舉起了手中的短劍。

    “殿下快住手!”獸人長者喊道,寒征已狠狠的把短劍刺向了寒啟的胸口。

    “啊!”寒征舉著短劍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沉悶的低吼了一聲。一把冰刀刺進了他的胸口,刀尖從他的背後穿出。緊接著冰刀被快速的抽出,然後再次穿過了他的身體。

    寒征手中的短劍掉到了地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忽然他的身體上開始散發出紫色的靈光,緩緩的聚向刺穿他身體的冰刀。

    獸人長者驚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隻見寒征身上的靈光漸漸變弱,最後完全消失。隨著冰刀被緩緩的抽出,寒征的身體輕飄飄的躺在了地上,竟已幹癟的不成人形。

    寒啟變回幻做冰刀的右手,下床走到了獸人長者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蘇長老辛苦了,叫人把殿裏收拾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

    殿門口,寒啟停下腳步,稍一側身對旁邊命令道:“梅洛,進去將蘇長老中的錐心咒解除。”便繼續走下殿階,消失在彌漫的妖氣中。

    兩個人影聽命進到殿內,走在前麵的正是之前為寒啟把脈的巫醫,身後跟著一個身形健碩的年輕獸人。

    兩人來到蘇長老身後,巫醫兩手合十,一黑一白兩股靈力交錯著聚到手上,伸出右手,黑白相間的靈力在掌中形成一個飛轉的旋渦。

    巫醫將掌中靈力形成的旋渦推到蘇長老的背上,隨著蘇長老發出一聲低沉痛苦的輕哼。旋渦在他的背上拔出了一根纖細的冰刺。

    “嗬嗬!”被解除了錐心咒的蘇長老站起身,冷笑了兩聲。

    “蘇長老為何發笑?”身後的巫醫問道。

    蘇長老轉過身,看著巫醫說道:“梅洛,今日之事,應是你和主人早已計劃周全,唯獨我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你利用。看來我的忠誠絲毫沒有換來主人的信任。”

    “忠誠?也未必見得吧,蘇長老背地裏做的一些事情,可不應是忠誠之人所為。是陛下念你身為獸人長老,才未與你計較罷了。”梅洛說道。

    “我背地裏做過何事沒有忠於主人?你盡管說來便是。”蘇長老怒道。

    “蘇長老又何必非要我說明?那時影公主率部刺殺陛下,反被陛下所殺。陛下雖得了影公主周身靈力,卻隻有一半。事後想明,另一半靈力則是被影公主封印於腹中胎兒體中。陛下當即命人查找,卻發現公主腹中胎兒已不見蹤影。而影公主屍身正是為你所葬,胎兒去向,想必你定是心知肚明。”梅洛說道。

    “我與主人說過,胎兒乃是被羽鴻帶走。”蘇長老解釋道。

    “嗬嗬,羽鴻?你我明知他靈力盡失,已與凡人無異,又如何進的了妖獸守衛森嚴的陵塚?何況蘇長老可知,那羽鴻還未逃出北口冰穀,便被雪豹撕成了碎肉。倒是蘇長老當日不見了蹤影,不知能否說明去處?”梅洛冷笑著問道。

    蘇長老聽完梅洛的話一愣,剛要開口。

    “蘇麋當日是在我的宮中,我叫他來照顧苒縈的。”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帶著一個女童走進殿來說道。

    隨婦人同來的女童跑到蘇長老身邊,抱著蘇長老的腿撒嬌說道:“蘇長老你再馱著我玩好不好?”

    待婦人走近,殿中三人一同拱手拜道:“拜見凝雪夫人。”

    “夫人是說,那日蘇長老一直在夫人宮中?”梅洛問道。

    “怎麽,巫醫是在懷疑什麽?”凝雪夫人反問道。

    “屬下不敢!夫人既如此說,屬下不再多言。”梅洛低聲回道。

    “那日宮中大亂,苒縈害怕的不行,我便喊來蘇麋保護照顧,直到一切平息了才命他離開。巫醫可還有疑問?”凝雪夫人盯著一直低著頭的梅洛說道。

    “屬下不敢!”梅洛再次回道。

    “既如此,那我是否可帶走蘇麋再去陪苒縈玩耍?你也看到了,苒縈喜歡蘇麋,一直吵鬧。”凝雪夫人說道。

    “夫人可以帶著蘇長老離開,隻是陛下有令,蘇長老不可再擔任獸人長老,還需要他即刻交出權杖。”梅洛說道。

    “哦,蘇麋,你意如何?”凝雪夫人遲疑了一下,看著蘇長老問道。

    “夫人,蘇麋本也無意再做獸人長老,既是主人命令,交出權杖便是。”蘇長老淡淡回道。在手中喚出頂端鑲嵌著鵝卵大小紅寶石的權杖,遞到了在旁邊一直未說話的年輕獸人手中。

    “這是誰?我竟是沒有見過。”凝雪夫人指著接過權杖的年輕獸人,向梅洛問道。

    “夫人,這是陛下新任命的獸人長老,朱圖。”梅洛答道。

    “隨你們吧,反正除了蘇麋,不過都是一些沒有思想的爛泥。”凝雪夫人有些嫌棄的說道。帶著女童和蘇長老離開了妖皇大殿,向自己的寢宮走去。

    回到自己宮中,凝雪夫人屏退左右,又讓下人抱走了女童,一臉嚴肅的向蘇長老問道:“那孩子是被你送去了何處?”

    蘇長老心中一驚回道:“夫人為何如此問?”

    “蘇麋不必瞞我,你我同為妖祖舊部,所做一切不過為了妖族前程。如今的妖族接連大亂,內部自我相殘,還要麵對仙鬼各族。我也是想,如我族不幸遭遇大難,將來也好有人能夠重領北寒之地。所以,你是將那孩子送去哪裏?可否安全?”凝雪夫人問道。

    “夫人多年來對蘇麋有恩,此事夫人相問,蘇麋理應如實告知,隻是此事關係重大,還請夫人能保守秘密。影公主之子,確是被我送去仙山腳下一個平凡人家之中。”蘇長老回道。

    “如此便好!那孩子雖是影公主與龍族所生,卻是我族正統血脈,請蘇麋信我,定不會背叛先祖。好了,你已交出權杖,妖皇應不會再找你麻煩了。我感覺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凝雪夫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又立刻恢複了平靜說道。

    “好了,你也聽到了,無需我再重複了吧?”蘇長老走後,凝雪夫人對著身後的屏風說道。話音未落,妖皇寒啟從屏風後麵緩緩走出,化作一道白光飛離了宮中。

    “娘親為何出賣蘇長老?”苒縈從後殿跑到凝雪夫人身前問道。

    “縈兒,娘親是在保護你蘇長老。今日你也看到了,蘇長老已被奪了長老權杖,如果娘親不這麽做,蘇長老還不知會被如何逼問,妖皇一怒一下殺了他也不一定。所以既然蘇長老已被懷疑,秘密便無論如何都已保守不住,反不如直接告與妖皇。現在蘇麋已不是獸人長老,又無其他威脅,看在娘親的麵子上,妖皇也再無理由發難於他。”凝雪夫人拉著苒縈的手認真的說道。

    “可是,娘親,你們提到的那個孩子豈不是會因此被妖皇追殺丟了性命?縈兒雖然不是很懂,但蘇長老和娘親似乎很是看重那個孩子。”苒縈繼續問道。

    “如果真如蘇長老所說,那孩子是在仙界屬地,以妖族現在的實力,還不至於有什麽危險,並且那孩子體內有影公主一半的靈力,一般的人傷不了他的。娘親和蘇長老也是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將來能回來重領妖族。那樣娘親這麽多年的努力堅持,也算沒有白費。”凝雪夫人說道,將苒縈緊緊抱進懷裏。

    一片月群山東南角的霞緋崖上,仙主鍾萬崇正在崖邊的雲亭中背著手來回的踱步。

    “仙主已有很久沒有來這裏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須發皆白的老人走上前來,用洪亮清晰的嗓音說道。

    “穀先生,您來了。”鍾萬崇問候道。

    “我在山下見仙主靈光來此,便上來看看。仙主可是來探望鈴兒?”穀先生問道。

    “難得婉玲隨先生在此靜心修道,我便不去打擾讓她分心。隻希望她沒有調皮闖禍惹先生心煩生氣就好。今日來此不過閑來無事到處逛逛,還請先生不必在意。”鍾萬崇說道。

    “仙主放心,鈴兒在我這裏每日認真聽道修煉仙法,很是乖巧。隻是幾次求我將她身上的封印解開,答應絕不偷跑出去。我一想事情已過去這麽久,並且她也需要靈力駕馭仙法,便為她除了去。”穀先生笑著說道。

    聽此,鍾萬崇回道:“當時是我過於緊張,怕她再出界去惹出禍端,才封印她的靈力。如此,穀先生做主便好。”

    “聽聞仙主近來在凡間選拔了一批弟子招入仙界,不知情況如何?”穀先生點點頭,轉變話題問道。

    “原來穀先生也知道此事。是應鳳婆婆建議,讓幾個徒兒下山挑選了一批弟子,不過都是些資質平淡之輩,現已編入月衛了。”鍾萬崇答道。

    “不是還有個孩子被仙主親收為徒兒,送去了拂塵島?”穀先生繼續問道。

    “是有此事。那孩子是被閔竹碰巧救上山來,我見那孩子心智純淨,靈性極高。便罰他去島上磨煉下,將來如能成器,也好為我仙族所用。”鍾萬崇答道。

    穀先生看著鍾萬崇,說道:“仙主說是懲罰磨煉,其實是想給那島上隱居之人一份安慰吧?”

    “正是,不知先生以為如何?”鍾萬崇反問道。

    “仙主考慮深遠周全,穀宿隱退太久不便再多言了。隻是那孩子若真能得到島上之人相助,也必是不凡。”穀先生回道。

    “看來一切比我想象的還要快一些。”鍾萬崇自言自語道。

    穀先生沒有答話,隻隨著鍾萬崇的視線望向拂塵島上方的天空。

    夢水澤萬春苑內,一個長相清秀身穿鵝黃衣衫的女子正看著房前的桃樹出神。

    “秦雙,是又在想你爹娘了吧?”身旁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關切的問道。

    “師傅!”陸秦雙有些驚慌的側過身對來到身旁的平陽仙人拜道。

    “為師有些嚇到你了。”平陽仙人說道。

    “是秦雙沒有注意,不怪師傅。師傅您怎麽來了?”陸秦雙問道。

    平陽仙人用手摸著桃樹上被刻的一道道記號,說道:“是你師兄方原見你一直在此發呆,有些擔心讓為師來看看你。算起來,不知不覺竟已十年了,怪為師當年沒能救活你的爹娘,一直以來又忽略了你的心事。”

    “師傅,雙兒與爹娘均為凡人,師兄曾告知雙兒,雙兒爹娘被救來水澤時已氣絕身亡,師傅仙家之法本就無法醫治。是師傅渡了自身修為才救了重傷的雙兒,又授雙兒仙法。雙兒從未有一點埋怨師傅,還請師傅也不要有任何自責。”陸秦雙跪拜在平陽仙人身前懇切的說道。

    平陽仙人扶起跪在地上的陸秦雙,憐愛的說道:“當年我讓方原帶人將你爹娘葬在了你家屋後的山坡上,依山傍水是個很好的環境。你若想去看看,我便讓方原帶你前去祭拜。”

    “真的可以嗎?”陸秦雙確認道。

    “嗯,十年了,你也該回去一次,我去喊方原陪你。”平陽仙人說道,轉身快步離開了萬春苑。

    出月鎮上,兩個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在中心街道上朝著豆花莊的方向走來。

    “師傅也真是的,讓我們每日在這裏巡邏守護。”兩人中年紀稍長的人說道。

    “好了,陌箏師兄你就別抱怨了,當心讓師傅知道了,也罰你去麵壁思過。”另一個人勸說道。

    “怎麽?月律你又要告我的狀?”被喊做陌箏師兄的人質問道。

    “我什麽時候告過師兄你的狀了?我早就說過了,那次你去拂塵島上偷采荊霞花煉藥的事是六師弟逸遙受不了師傅的責罵把你供出來的,他從來都是指望不住。”月律解釋道。

    “不過也好,我們在這裏,總是比被罰到拂塵島的小師弟,還有被那個什麽穀先生看著修道的師妹要輕鬆很多。”陌箏繼續說道。

    “等一下!”月律有些緊張的攔住了師兄陌箏喊道。

    “怎麽了?”陌箏看向月律盯著的街道左旁天空問道。

    “剛剛好像有仙光下來。”月律說道。

    “你是不是傻了,這裏是凡間,大白天的怎麽會有仙光?”陌箏推了一下月律玩笑道。見月律仍然嚴肅,又馬上問道:“真的?在哪兒?”

    月律沒有回答,用右手向空中一揮,將街上往來的行人定住,飛身來到豆花荘屋後的山坡,卻什麽都沒有發現。

    陌箏緊隨著來到月律身旁,在掌中聚了一團靈氣,壓向地麵。靈氣迅速的向四周散開來,靈氣消去,四周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先回去吧。”陌箏淡淡說道。兩人回到街上,月律撤了仙法,街上恢複了剛剛的嘈雜。

    “他們是誰?”豆花莊後的角落裏,陸秦雙向師兄方原問道。

    “沒事的,是仙族。看來仙界對這裏也是加強了戒備。”方原答道。

    “去看我的爹娘吧!”陸秦雙說道,動身離開了躲藏的角落,回頭看了看豆花莊,向山坡上走去。

    “就是這裏了。因不知道你爹娘的名字所以沒有按凡間的習俗立什麽墓碑。隻移了兩株仙桃樹在這裏標記,這樹在凡間隻開花不結果的,這樣不會被人打擾破壞。”方原站在半山腰已長得很是茂盛的兩株桃樹下說道。

    “謝謝,師兄有心了。”陸秦雙說道。

    “那師妹,你在這裏祭拜下,我到一旁等你。”方原說道,隨即退到一旁,背過身去。<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