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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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了整整一晚的鍾婉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鈴兒,你醒了。感覺好些了麽?”見女兒醒來,一直守在床邊的鍾萬崇趕緊湊上前問道。

    “爹,我沒事了,隻是感覺好餓。”鍾婉玲虛弱的輕聲說道,說完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等一下,你娘剛剛已經去為你煮粥了,爹去告訴她你醒了,一會讓送來給你喝一點。”鍾萬崇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鍾婉玲有些吃力的從床上坐起,仔細的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情,把右手舉到麵鍾婉玲回到自己房中,將鳳婆婆送她的劍放到桌上。趕了遠路,剛剛又被爹娘罰跪,狠狠訓斥了一頓的她感到滿身疲憊,躺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鍾婉玲睜著眼睛在昏暗的房中又躺了一會兒,想到了什麽,快速的起身下床拿起桌上的劍,出門來到房前的院子裏。

    “不知道該如何把它變回去,也能像婆婆那樣插在頭上就好了。”鍾婉玲心想著,在院中仔細查看起劍身上密密麻麻的紋理來。卻發現之前看來時隱時現的鳳紋,此刻像活了一般正在劍上流動。見狀,她想要用手去摸,那劍卻劇烈的抖動著從手中掙脫了,徑直的衝向空中,隨即發出烈日般刺眼的光芒,隻一瞬,光芒散去,一隻火鳳朝著她極快的俯衝下來,不容閃躲,隻感到一陣劇烈的灼熱,那火鳳已進到她的身體裏。

    鍾萬崇不知何時已經趕來,一掌打在女兒後背,剛勁雄厚的掌力凶猛的穿過女兒的身體,帶出幾縷黑霧。

    出月鎮西方遠處,一個身穿黑衣的佝僂老者拄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法杖,站在山頂遠望著一片月仙界。

    “師傅是在擔心師姐嗎?”老者身後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來歲的紅衣小童問道。

    見老者沒有回答,小童又問:“師傅那時為什麽不殺了那個好事的女人?她總找師傅的麻煩。”

    老者轉過身看著小童說道:“提兒,師傅與那女人畢竟同族,殺她在少尊主那裏不好解釋,並且一切還不到時機。”

    “師傅是鬼族掌使,還會怕少尊主嗎?”“還有師傅既然擔心師姐,為什麽不幫師姐拔掉噬魂釘?也是因為怕少尊主嗎?”小童又接連的問道。

    “好了提兒,我們下山去吧。”老人邊走邊說道:“提兒,你還太小了,並且因你生來無法領悟很多情意,所以你可能不會懂師傅的一些道理。但為師想告訴你,很多糾纏之事不是簡簡單單的殺戮可以解決的,同樣很多心疼之事是需要更合適的人去處理。就像師傅可以教你師姐法術,但卻從未告知她師傅的真實身份。師傅沒有幫你師姐拔出噬魂釘,不是師傅做不到,而是還輪不到師傅。提兒可能懂?”

    “提兒還是不懂,不過師傅的話提兒已記下了。”紅衣小童答道。

    兩人走到半山腰,一個白影忽的從身後疾奔而來,徑直撲向了紅衣小童。隻見紅衣小童淡定的轉過身,麵向白影伸出雙拳,那白影瞬間被點穴一般,動彈不得。隨著小童忽的將雙手打開,白影竟被撕成了碎片。紅衣小童還要對著不遠的一處山坡出手,卻被才回過身來的老者攔了下來。

    “巫先生,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剛剛小童瞄準的山坡上,一個二十多歲的白衣男子現身說道。

    老者嗬嗬一笑回道:“確是多年不見,看我這個老頭子還活著,賢侄想必非常失望吧?”

    “先生錯怪了,小侄從未指望先生平凡消亡。相反剛剛看了先生小徒的手段,我確是對先生又增了幾分敬畏。”白衣男子說著,縱身一躍,來到老者和小童麵前。

    一張俊美又帶幾分媚氣的臉轉向紅衣小童,鬼魅的一笑,一陣刺骨的寒意,壓迫的紅衣小童不由自主的退到了師傅身後。

    “咻!”的一聲,一根黑色的羽毛飛來,擦著白衣男子的臉飛過,將他身上的寒氣擊散了。

    “三夫人?”白衣男子下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問道。

    隨著一陣紫色的花瓣飄落,一個身穿紫衣的少婦,出現在白衣男子身後。“哇,哇!”少婦肩膀上那隻黑鳥粗劣嘶啞的叫了兩聲。

    “想不到北寒妖皇,也知道我這弱婦人的名號。真不知我是該開心呢,還是該害怕。”少婦邊說邊走近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巫先生繼續對白衣男子說道:“我今天來隻為巫先生,我可不想在我殺他的時候,被人說是我占了誰的便宜。所以,不知妖皇今日是想和我鬼族先一決高下呢,還是可以先離去,把這報仇的機會留給我這弱婦人。”

    白衣男子正要說話,看到高空之中一道紅光飛過,很快消失在西方的天際。

    見此,白衣男子臉上恢複了剛剛消失的笑容說道:“既如此,看來今日我定是勝不了巫先生和三夫人聯手,也隻好別過。”說罷,化作白霧飛身遠去。

    “提兒,謝謝三夫人。”白衣男子走後,巫先生對身後的紅衣小童說道。

    “不必了!”少婦不等小童說話厲聲說道,已化作來時的花瓣消失不見。

    “師傅,剛剛天空上有……”小童對巫先生說道。

    “師傅知道。”巫先生淡淡的說道,看著遠處剛剛紅光消失處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鍾萬崇已為被自己掌力打昏的女兒療傷,正坐在床邊看護著女兒。

    “爹,我怎麽了?”婉玲聲音虛弱的問道。

    “你中了鬼族的噬魂釘,剛剛爹爹已為你拔除了。現在沒事了,好好休息下。”見女兒醒了,鍾萬崇心裏終於踏實了一些,湊到女兒臉旁,輕聲的說道。

    “那是什麽?”婉玲看著自己右手掌中時隱時現的鳳紋。

    “是鳳凰釵,你中了噬魂釘鳳凰釵為了護主,融進到你的身體裏。也正是有鳳凰釵的保護,爹爹才敢打你那一掌逼出噬魂釘,否則那一掌,以你現在的修為,恐怕凶多吉少了。”鍾萬崇耐心的和女兒解釋著,又問道:“鈴兒,剛剛為你療傷之時,爹爹感到你身體裏有幾種不同的靈力,除去你自身的修為和鳳凰釵,你可有學了什麽其他的仙法嗎?”

    “爹,其實我……”婉玲剛要開口,又停了下來。

    “爹,其實我……其實我真的好累了,想休息了。”婉玲繼續剛才的話說道。

    “好,那你好好睡會吧,爹在旁邊看著你。”聽到女兒說累了,雖然知道女兒故意借口隱瞞,鍾萬崇也沒有在繼續追問。看著女兒閉上了眼睛,安慰的說道。

    前。看到掌心的鳳紋已不見了,便試著運功去催,卻發現自己體內已感覺不到一絲的靈力。

    雨雲之外,遙遠的東方峰巒起伏的山穀深處,一隻雪豹跑進了樹林,將林中的群鳥驚的飛起。緊接著,一個身形龐大的獸人手中拿著一根布滿鋼釘的大棒從高處跳下落在穀中,“砰”的一聲,將地上的一塊巨大的岩石砸的裂了開來,追著雪豹進入了樹林。

    隨著一陣密集沉重落地聲,成群的獸人和雪豹從兩邊的懸崖跳下,很快便站滿了整個山穀。獸人們揮舞著手中的大棒砸砍著擋路的樹木,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主人,我們到了。”山穀中一處狹窄的通道口,一個年老的獸人用低沉的的聲音回身喊道。

    隨著喊聲,後方的獸人群中緩步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正是妖皇寒啟。

    在老獸人的帶領下,穿過狹窄的通道,一片寬闊的場地出現在妖皇寒啟麵前。場地的盡頭,一道飛瀑瀉入山底水霧繚繞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深潭。深潭周圍十根間隔均勻的龍柱高聳著,每根龍柱上都拉著碗口粗的鐵鏈深入潭底。

    “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寒啟說著飛身上前。

    幾道金光從龍柱襲來,逼得寒啟退回原地,閃身一躲,金光緊貼著他的身體飛過,將站在身後的幾個獸人連同他們手中的大棒一同劈成兩半,化作幾灘爛泥。

    “雕蟲小技!”寒啟見狀怒道。騰身飛到半空化作一條銀蛇,迅疾的躲閃著向水潭飛去。任憑身後的獸人和雪豹被金光成片的擊倒。來到水潭上方寒啟化回人形,身體猛地迸發出一股刺眼的白光向四周散開,幾聲巨響,龍柱被白光全數攔腰擊斷,上麵的半截帶著粗大的鐵鏈重重的砸到譚邊地上,震得整個山穀劇烈的晃動起來。

    白光消去,寒啟徑直的潛入潭底,再飛身來到岸上之時,手中已多了一顆發著金光的龍珠。

    寒啟雙手托著龍珠來到場地中央,“恭喜主人!”“恭喜主人得到龍魂,主人以後便是世界之主,萬物之首!”“主人快服下龍珠,以後主人就是真龍了。”站在一旁的獸人們歡呼著,叫喊著,連雪豹也開始興奮的奔跑跳躍起來。

    寒啟將龍珠小心的舉過頭頂,仰起頭,原本鋪滿笑容俊美的臉變得痛苦猙獰。兩邊的嘴角一點點裂開,直到耳根,然後張開嘴,把龍珠勉強的壓了進去,艱難的吞咽起來。瞬間一層金色的光芒將他的身體的包裹,緩緩的飛向空中。

    “啊!”一聲無比痛苦的慘叫,打斷了地上獸人們的歡呼。隻見一道紅光猛烈的撞到了空中的寒啟腹部,又飛快的彈開,懸在不遠處的半空化作一個紅衣小童。被那紅光一撞,被吞入一半的龍珠猛地從寒啟的口中飛出,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一道金光直衝雲霄,瞬間整個山穀內狂風大作,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找死!”隨著寒啟惡狠狠地喊聲,一道白光閃到了懸在空中的紅衣小童身後,重重的一擊打在了小童的頭上,小童隨即像流星一般墜到地上,“轟”的一聲將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很快烏雲消散,天空再次放晴,懸在空中的寒啟大口喘著粗氣,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紅衣小童,對地上的獸人說道:“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聽到主人命令,一個獸人衝到坑邊,單手抓著小童的腦袋,將小童從坑中提了上來放到麵前,在其他獸人的叫喊中,舉起手中的大棒向小童的頭上砸去。

    一根彎彎曲曲的法杖飛來,將那獸人的腦袋戳得粉碎。獸人身體向後倒下的同時,一個黑影已護在了紅衣小童身前。

    寒啟緩緩的落回地上衝著那黑影說道:“巫先生,早知你我必有一戰,想不到今日一切不得不提前了。”說完,在手中幻出一把冰錐,飛身向巫先生衝來。

    巫先生麵色凝重的看著衝來的寒啟,忽然雙眼露出紅光,迅猛的向前伸出法杖,“砰”的一聲法杖竟抵住了冰錐的尖端,將握著冰錐的寒啟震開。不等寒啟反應,巫先生抱起地上的紅衣小童衝到空中,手中法杖一劃,一道淩厲的黑光重重的砸向地麵,刹那間地麵上的獸人哀嚎一片,血肉橫飛。見黑光中一道白影躍起閃開,不等那白影落地,巫先生旋轉手中的法杖,一個巨大的紅色火球打向那個白影,將那白影重重的撞在地麵,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整個山穀映的通紅。

    光芒散去,寒啟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對抱著小童才緩緩落到地麵的巫先生說道:“好一招厲害的血殘陽!不過,巫先生小看我了,這種程度還不足以將我打倒。看來麵對巫先生,我真的要拿出些真本事了。”說著,寒啟渾身開始散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銀光,銀光內,他的身體竟開始變大變壯渾身布滿青筋,雙手也變成了兩把鋒利的冰刀……

    銀光散去,一個渾身通紅,麵容醜陋的高大獸人舉著變成冰刀的雙手,出現在巫先生麵前。

    不待巫先生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獸人已來到巫先生麵前,揮手一刀砍來,巫先生驚慌的用法杖去擋,即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飛,抱著懷中的小童,重重的撞在了崖壁上。

    崖壁下,巫先生拄著法杖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有些擔心的看了看懷中抱著的小童。

    “你那把老骨頭還禁得住吧?”已變成獸人的寒啟用獸人特有的粗糙而低沉嗓音衝著巫先生問道。

    “看來巫先生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抱著他,巫先生也很難使出全力。不如這樣,先生與我打個賭如何?”寒啟說道。

    “賭什麽?”巫先生冷冷的回道。

    “先生盡可以將那孩子放到一旁,全力相搏,若先生殺了我,自然無人再能阻擋先生。若我勝了先生,先生已竭盡全力也不至留下遺憾。先生看此意如何?”寒啟接著說道。

    巫先生看著寒啟,抱著孩子離開了崖下,來到潭邊。又看了一眼寒啟身邊躍躍欲試隨時可能偷襲自己和小童的雪豹和獸人手下。

    寒啟看出了巫先生的心思,說道:“先生盡可放心,身為妖皇,既與先生打賭,定不會暗算。”說完,怒吼一聲,接到命令的獸人手下和雪豹安靜的退到一旁。

    巫先生把小童輕輕的放到潭前拖著龍柱的一塊石板上,走上前來站住身,幹枯的右手用力握了握拄著的法杖,強大的靈力在身上散發出一層紫色的熒光。

    寒啟變作的獸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來了!”隨著喊聲,絲毫沒有看到身影,寒啟已來到巫先生麵前,雙手變作的雙刀朝著巫先生頭頂劈來。

    “當——呼——”巫先生一驚,右手將法杖橫著舉過頭頂,擋住了劈來的冰刀。兩股靈力碰撞後猛烈的向四周散去。巫先生感到似千萬斤的重量壓在身上,腳下的地麵瞬間被壓得粉碎。

    顧不得去管陷入地下的雙腳,巫先生在左手中形成一個黑球打在寒啟的胸口,強大的能量將寒啟變作的獸人擊飛到了空中。

    巫先生緊跟著躍起,揮動手中的法杖一劃帶出一道黑色的弧光擊中了空中的寒啟,“轟”的一聲爆炸,寒啟竟消失了。頓時,巫先生隻覺得身後一涼,一道銀光打在自己背上,在半空噴出一口鮮血,重重的撞到地上,翻滾幾周,不得動彈。寒啟緊隨著追到地上,把雙手變作的雙刀插向巫先生,卻撲了個空。巫先生不知何時已閃到一旁,大口的喘著粗氣。

    寒啟拔出深深插入地中的雙刀,衝著巫先生笑道:“果然有趣,隻是不知先生還剩有幾分氣力?”

    寒啟正說著,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隻見巫先生眼中的紅光越發的明亮,身上散發的熒光猛增了幾分令人敬畏的邪氣。

    “不要再裝腔作勢了!”寒啟喊著,飛身衝上前來,雙手變作的雙刀迅猛的刺向巫先生。速度快到肉眼無法分辨,似有無數把刀在巫先生麵前形成一片閃爍的銀光。

    巫先生一邊迅速的躲閃一邊後退,眼看就要被逼到崖壁,忽然向旁邊一個閃身,隨即手中的法杖劃出一道黑光打中了寒啟的脖頸。不等被打的踉蹌的寒啟站穩身體,巫先生旋轉手中的法杖一個宛如烈日的巨大光球將寒啟吞噬其中。巫先生沒有停手,自身化作一道黑光衝入光球,迅猛的穿過了光球中的人影。“轟”的一聲,光球隨著巨大的聲響炸開,震得四周崖壁上的碎石紛紛墜落。

    待一切恢複平靜,巫先生站在不遠處看著躺在地上的寒啟。左手掌中聚起的黑霧不停的流動旋轉著。忽然,剛剛一動不動的寒啟猛的起身,再次舉著兩手變作的冰刀向巫先生刺來。

    巫先生直接用左掌抵住了刺來的刀鋒,一發力,竟將那雙刀震的粉碎。寒啟也被渾厚的掌力震飛,再次重重的撞到了崖壁上。

    寒啟再次艱難的站起身,看著巫先生發出一陣狂笑。

    “果然,靠平常之法,我還是勝不了先生。”寒啟說完,身上忽然爆發出刺眼的寒光,瞬間化作一條巨大的銀蛇衝向巫先生。

    吃驚之中的巫先生未來的及反應便已被銀蛇緊緊纏住,銀蛇身上鋒利的鱗片立起,深深的刺入他的身體。

    巫先生強忍著劇痛,化作一道黑光掙脫了銀蛇,剛飛到半空,拖著重傷的身體躲閃不及,又被銀蛇的尾巴拍回了地麵。巫先生趕緊再次躍起,剛要還手,銀蛇卻飛快的跑開了。隻見躲到不遠處的銀蛇劇烈的抖動著身體,忽的用尾巴一掃,無數的鋒利鱗片閃著銀光朝著巫先生射來。巫先生趕緊飛身閃到一旁,卻發現那鱗片徑直射向了身後地麵上的小童。

    “提兒!”巫先生驚呼一聲,隨即迅速的回身抱起小童,已來不及再次躲閃,巫先生將小童緊緊抱在懷裏,一揮手,一道金色的屏障擋在了自己和小童身前。

    “去死吧!”銀蛇大喊一聲,推著尾巴上鋒利的冰錐,刺向巫先生。刹那間冰錐穿透了屏障刺穿了巫先生的身體,將他釘在身後的半根龍柱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啊——”銀蛇的狂笑被自己一聲慘叫打斷。巫先生拚盡最後一點氣力,用法杖刺穿了銀蛇尾部連接著冰錐的身體。

    銀蛇瘋狂的擺動著身體想要掙脫,巫先生又一用力,將法杖深深的插入地上的石板中。

    暗紅色的血液在巫先生的胸口流出,沿著刺穿身體的冰錐低落在懷中小童的臉上。

    “師傅……”小童虛弱的喊了一聲,看著巫先生,緩緩的抬起手抓住了法杖。身體開始閃爍著紅色的靈光。

    “提兒,不要!提兒,住手!”巫先生見狀焦急的喊道。

    “師傅……再見了……”小童說完,忽然化作一道強烈的紅光沿著法杖鑽進了銀蛇的身體裏。

    片刻後,紅光從銀蛇頭下的身前猛的衝出,將銀蛇身前穿了一個大洞。剛剛還在高高抬起瘋狂掙紮的蛇頭忽的一下摔在地上,一動不動隻剩下殘喘的呼吸。紅光衝出蛇身後向前飛行了一小段距離,現出了小童的身形,落到地上。見此,守在一旁的獸人和雪豹似感到了什麽號召,驚慌著湧向來時的狹窄通道,開始擁擠著,踩踏著向外麵逃竄。

    慢慢的銀蛇身上原有的寒光消失了,蛇身開始消散,化成一縷縷銀色的光芒飄向遠方。

    巫先生吃力的拖著身體一點點的爬到小童的身旁,將小童抱在懷裏,像一個無助的普通老人般,癱坐在地上。

    幾道白光打在巫先生背上,已無比虛弱的巫先生立刻昏了過去。一個白衣婦人身上閃著強烈的靈光緩緩落入穀中,走到巫先生麵前蹲了下來。在口中吐出一顆紅色的小珠在手心裏,放進了巫先生懷裏的小童口中,又在手上聚了一團白色的靈氣,壓進了小童的胸口。而後化作一縷白霧,飄散而去。

    鍾婉鈴正和母親蘭芷在後山前的平月湖邊散步。

    “娘,您就和爹爹求求情,讓他解了玲兒的封印吧?”鍾婉玲拉著蘭芷的手,有些懇求的說道。

    “這個事情,娘管不了,上次你被埋了噬魂釘,都驚動了鳳婆婆,要不是她送了鳳凰釵給你,你爹又抓準時機冒險出手,還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即便如此,拔掉了噬魂釘後,你接連多日時睡時醒靈力混亂,害的爹娘跟著擔驚受怕,你爹更是因為打了你那一掌,常常自責。所以哪怕娘去求情,你爹也斷然不會同意,我還是不要去惹你爹生氣了。”蘭芷有些責怪的對女兒說道。

    “可是娘,那真的是意外,並且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久。現在肯定不會再有事了。”鍾婉玲辯解道。

    “你如何能確定不再出事?上次的事情是不是意外我們現在都還不確定,你不過偷跑出去玩了幾天,便被人以如此陰毒的手段所傷,說明定是針對於你或是針對仙界。更可怕的是,被何人所傷,何時所傷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仙界之外,高人眾多,如若之前傷你之人,再來加害,如何是好?玲兒,你已經是大姑娘了,萬不可再讓爹娘擔心了。”蘭芷生氣又擔心的說道。

    “我知……”情急之下,鍾婉玲想要說什麽,又馬上停了下來。

    “你知道什麽?”蘭芷趕緊問道。

    “我是說,我隻這樣整日待在房裏要不然就是陪您散步,我真的快要悶死了。”被蘭芷一問,鍾婉玲改口說道。

    “你爹爹不是安排閔竹和黎澤給你講道,學習古籍。你要專心跟著他們學。女兒家多學些道法文靜些,比你整天舞槍弄棒要好得多。”蘭芷說道。

    “大師兄,二師兄他們更是悶死了,娘,你就幫幫我吧。”鍾婉玲哀求道。

    “悶死也比你被別人打死強。這事不要再提了,娘也走累了,要回去了。”蘭芷說完獨自離開湖邊。

    “娘,娘!”鍾婉玲在後麵喊著,蘭芷卻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已近正午,出月鎮中心街道上,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與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互相追逐著朝豆花莊方向跑來,兩個孩子手中各執一柄竹劍,不時的停下打鬧幾下。

    豆花莊店門前,秦雲正提著一個食盒等待著。

    兩個孩子跑到秦雲身旁還在用竹劍打鬧,女孩猛的往秦雲身後一躲,男孩手中的竹劍打在了秦雲的身上。

    “雙兒,擇兒,你們都給我停下!”秦雲生氣的喊道。兩個孩子這才住手,乖乖的站到了秦雲的麵前。

    “這是今天你們和先生的午飯,小心點拿著走慢點別打翻了。”秦雲說著,把食盒交到女孩手裏。

    等兩個孩子拿著食盒離開,秦雲用手揉著剛剛被木劍打中的腰間,轉身回到店裏,對正在吃飯的陸占明抱怨道:“都怪你,非要把兩個孩子交給那個什麽天清道人。”

    “你說吳先生?怎麽了?”聽到抱怨,陸占明抬頭看著秦雲問道。

    “還問怎麽了,你看看咱們這兩個孩子,跟著那個道士,小的不像小的,姑娘不像姑娘,整天的就是打鬧折騰,真不知道都教了些什麽。”秦雲生氣的說道。

    “小孩子,活潑好動,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我倒是覺得兩個孩子每天都挺開心,挺好的。”陸占明笑道。

    “你還笑,剛剛擇兒用竹劍打到我,我都覺得疼的不行,這兩個孩子哪天互相打到,要是打壞了,我看你還笑不笑。”秦雲說道。

    “好了,先坐下吃飯。”說著,陸占明把碗筷遞到秦雲麵前。

    “吳先生是得道高人,會有分寸的。你想,論才學,當時咱們找人給擇兒取名字,對門陳家孩子的先生給取叫什麽天生,意為,上天所生。你當時不是死活不同意,說那名字好像非要告訴擇兒不是咱們親生的一樣。最後還不是吳先生給取的叫雲擇,陸雲擇,這名字多好。你叫秦雲,當初咱爹給女兒取名叫陸秦雙,是取了你的秦字。雲擇,是取了你的雲字,擇,是擇選,並且雲正好也是在天上的,雲澤,同樣是上天的選擇。再說武學,那日你也看到了,街上有馬驚了,到處亂撞,多少人都沒有辦法。吳先生當時輕輕一躍就跳到了馬背上拉住了驚馬。所以我說,兩個孩子跟著他沒錯。”陸占明滔滔不絕的說道。

    “你就說這些來勁。”秦雲笑道。

    “其實這些都是當時吳先生和我說的。”陸占明也笑著說道。

    秦雲接著說道:“不過這個吳先生還真是挺不錯的,你想,自從幾年前仙界使者來這裏宣布要選弟子入仙界,鎮上不知來了多少教文,教武的先生。每一個無論本事大小,都要管吃管住還要不少銀錢,吳先生隻要咱們每日管飯,其他一律沒要求過。這樣咱們才算負擔的起。並且兩個孩子跟了他這幾年,確實各方麵長進不少,尤其是雙兒,從小體弱多病,現在反而比同齡的孩子身體都好了。其實我倒不是希望兩個孩子入仙界怎麽樣的,能有個人教著,健健康康的就好了。”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專心吃起了飯。

    陸秦雙和陸雲擇來到吳先生住處,叩響了門。來開門的是一個兩人從未見過的紅衣小童。

    “你是誰呀?”陸秦雙開口問道。

    紅衣小童沒有答話,隻是看著陸秦雙手中的食盒。

    “雙兒,擇兒,這是我的孫兒吳辰,剛剛才來到這裏找我的。你們年紀差不多,以後可以一起玩耍,練功。”小童身後走來的吳先生說道。

    “吳辰,這是我們今日的午飯。我們一起吃好不好?”陸秦雙舉著手中的餐盒說道。

    陸雲擇上下打量著紅衣小童,好奇的問道:“你怎麽不說話啊?我叫陸雲擇,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好不好?。”

    “擇兒,雙兒,我這孫兒一直住在老家,見到你們有些陌生害羞,以後你們熟了就好了。先進來吃飯吧,先生我早就已經餓了。”吳先生說道,接過陸秦雲手中的食盒,帶著幾個孩子進到了房裏。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出月鎮外不遠的一處山坡上,一隻黑鳥飛來,落到了一個紫衣婦人的肩上,在婦人耳邊喳喳的叫了幾聲,隨即婦人臉上浮過一絲邪魅的笑容,化作飛舞的花瓣消失在暮色中。

    陸占明照例的來吳先生處接兩個孩子回家。

    “師傅是想要將他們兩個送入仙界嗎?”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站在院門口的紅衣小童對身旁的吳先生問道。

    “提兒,隻當作是還那時青水澗的一個人情好了。”吳先生淡淡的說道。回身隨小童進到院中,關好了院門。

    陸占明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了豆花莊。一進門,便見夫人秦雲一動不動的躺在血泊中。陸占明心中大驚,剛要跑過去看個究竟,一個身穿灰色長衣,算命先生打扮的老人從屋後樓梯口走出,手中拄著的掛幡上,已被血染了好大一片暗紅。

    “吳先生,你做什麽?”陸占明大喊道。

    那人沒有回複,扔過來一個布包到他的身前。

    “快跑!”陸占明看到眼前的布包,一聲驚呼,護著兩個被嚇傻的孩子跑出了門口。

    一陣強烈的風從背後襲來,陸占明用力將擇兒往前一推,自己和用身體護著的女兒被身後一股巨大力量擊倒。

    陸雲擇顧不得身上的疼,爬起身無比驚恐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爹爹和姐姐。

    “別害怕,你馬上就能和他們在一起了。”走上前來的吳先生說道。用手一揮,陸雲擇被一道黑光打出好遠,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吳先生再次走上前,舉起手中的掛幡,惡狠狠的朝著路雲擇的胸口刺去。

    “當”的一聲,一把劍擋開了掛幡,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孩子身前。幾乎同時又一個白色的身影,飛快的抱起地上的孩子,閃到一旁。

    吳先生定了定神,看清抱孩子的中年男子和拿著劍在自己麵前的少年,說道:“嗬,仙族。”

    “仙族怎麽了?看你這身手,也不是什麽凡人吧。所以算不上是我們欺負你。”白衣少年聽到吳先生的話回道。

    吳先生一笑,不屑的說道:“年輕人別說什麽大話,老頭子還不至於被你們兩個欺負,不過是多勞費我一點氣力罷了。看你二人的舉動,今日必是要插手此事了?”

    “什麽叫插手?你一個算命的不好好算命,在我仙界屬地殺人,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倚老賣老,今日我不殺你,我的劍都不答應。”少年說著,出劍向吳先生刺來。

    吳先生不慌不忙,丟掉手中的掛幡輕盈的向後一躍,雙手一甩,寬大的衣袖中,瞬間射出無數的黑羽。

    “九師弟小心!”一旁抱著孩子的中年男子喊道。一個閃身來到少年身前,一抬手,剛猛的掌力撲向了飛來的黑羽,燒成了一片黑煙。

    “你到底是誰?”中年男子喊道。黑煙散去,吳先生卻不見了蹤影。

    兩人趕快往前方追了幾步,發現原本躺在地上的父女也已消失不見。

    “師兄,現在怎麽辦?”少年對抱著孩子的中年男子問道。

    “先回去報告師傅吧,孩子也帶回去,看看師傅怎麽安排吧。”中年男子若有所思的說道。說完,兩人化作兩道白光向一片月群山飛去。

    二人走後,街邊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吳先生緩緩走了出來。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拂,竟變成了一個妖豔的婦人,看著剛剛陸占明父女倒在的地方,自言自語道:“看來今日還真是熱鬧呢。”

    “師傅,大師兄他們回來了。”六弟子逸遙跑進衝淩閣大殿喊道。

    “遙兒,怎麽現在你也和鈴兒一樣這麽沒規矩,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鍾萬崇鐵著臉說道。

    一旁的鍾婉鈴聽了剛要反駁。被六師兄搶先繼續說道:“逸遙請師傅贖罪,師傅大師兄抱回來一個孩子,您快去看看吧。”

    鍾萬崇聽完,帶領眾人走出大殿,正看到大弟子閔竹和九弟子寧汐匆匆朝這裏趕來。

    “怎麽回事?”鍾萬崇問道。

    “師傅,這孩子被打傷了,我和寧汐把他救下帶了回來。”閔竹回道。

    “玲兒那裏比較近,先把孩子抱到玲兒房裏吧。也好先看看孩子的傷。”夫人蘭芷在一旁說道。

    眾人聽罷趕快帶孩子來到鍾婉玲房裏,待檢查完孩子身體並無大礙,眾人走出房間。鍾萬崇繼續問道:“閔竹,汐兒,到底怎麽回事?”

    “回師傅,我和竹師兄遵師傅旨意去雲夢水澤拜訪醫宗平陽仙人,歸來時發現出月鎮被鬼障禁錮,便下去查看,正巧遇到一個算命道人在街上傷人,我和竹師兄和那鬼道人打了一架把這個孩子救下,一時無法安排,就把他帶了回來。”寧汐答道。

    聽到師弟說算命道人,鍾婉玲心中一震,有些出神。

    鍾萬崇發現了女兒的異樣,問道:“玲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爹,沒什麽……”鍾婉玲回道。

    “師傅,我是覺得那人應該就是當時打傷玲師妹的人,九師弟和他打鬥的時候,那人射出來的黑羽,像極了古籍中所描述的鬼族無上暗法噬魂釘。但是……”

    “但是什麽?”聽到弟子提到噬魂釘,鍾萬崇打斷急切的問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