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凝眼尖，看見顧齊的馬車停在巷子不遠處，雖然被梧桐樹葉蓋著，但馬車前方提著燈火的仆人正在換燈芯，也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她和小二悄悄說了兩句話，便主動走了過去。
    “顧公子？”
    她笑吟吟地打招呼，顧齊便從馬車上下來，遠遠看著還沒走的乞丐們。
    關凝還沒注意到顧齊的注意點，笑著說：“今天的營業額比昨天又翻倍了。這主要是推出了鮑魚和燕窩兩個菜，單價提上去了，沒想到食客們的接受度都很良好呢！”
    縣城裏頭真是臥虎藏龍，她以為挺貴的菜，大家都願意消費。
    而這個提議，是顧齊提出來的，她覺得很有趣。
    顧齊卻沒有笑，隻是說：“為什麽要施舍給乞丐？”
    關凝一怔。
    她沒想太多，因為廚房總會有剩下的飯菜，哪怕生意再好，米飯烹飪出來的速度是一定的，為了確保食客們需要米飯時，不至於添不出飯來，所以專門蓋了一口大灶，用於烹飪米飯。
    另外就是，有些菜需要擺盤做造型，那剩下的邊角餘料是不可能端出去給食客們吃的，便都留在廚房裏頭。
    關凝會給在好味屋打工的人提供一日兩餐飯，但小二和大廚們的胃口也是極有限的。
    她知道，這時候還有很多人吃不飽飯，自然舍不得把做好的飯菜直接倒掉。
    於是，一開始她施舍給這條巷子附近討飯的乞丐們。
    也不知道乞丐們是不是有自己聯絡的渠道，好味屋會在關門後，施舍飯菜給乞丐，這個消息就跟一陣風似的傳遍了。
    於是，來的乞丐們是越來越多。
    關凝確實同情他們，又覺得現在好味屋已經賺錢了，不如適當的施舍一些食物出去，也算是給自己過世的爹娘積攢陰德，希望他們來世都過得順遂，長命百歲。
    所以，針對越來越多的乞丐，關凝甚至會在打烊前，讓廚子再做一大鍋白米飯。
    隻施舍白飯，也不算是施舍得太高檔了。
    見關凝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自己，關凝臉上甚至還帶著一點慌張，顧齊便不想繼續責怪她。
    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
    “咱們好味屋的定位，一開始便是縣城裏頭的達官貴人，和他們的女眷們。你想過沒有，他們若知道，乞丐們能吃到和他們一樣的食物，會有什麽反應？”
    關凝微微一怔，沒吭聲。
    “此外，這麽些乞丐都圍在好味屋附近，咱們的客人非富則貴，若有晚歸的客人，身上戴著的珠寶首飾、玉佩香扇，乃至身上的金銀財寶，被乞丐們看見，他們生了惡意，悄悄的跟上去打劫……”
    顧齊的表情更加嚴肅：“若真出這樣的事兒，會傳出去是咱們飯館招徠了乞丐，不顧食客們的死活安危！”
    這話說的很重，關凝的臉色也慢慢的變了。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想到這些風險，真的很對不起。”
    關凝真誠道歉，但是，表情有些難過。
    她是擔心著，自己這邊施舍的一碗白飯，那些乞丐們都吃不著，乞丐中大部分不是老便是弱，可能就會餓死。
    《最初進化》
    雖說餓死也不是她的責任，但關凝一想到他們將會麵臨的悲慘結局，還是會難過。
    顧齊自然也看得出關凝的難過來。
    他會喜歡關凝，便是因為她貌美心善，如觀世音一般。
    所以，他不會真的怪責關凝，雖然按他的出身，他是想不到乞丐有多慘的。
    “自救者，人恒救之。”
    顧齊說：“不能總讓他們依賴你的施舍，時間長了，他們反倒被養懶惰了。若是你真的同情他們，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關凝眼睛一亮，頓時滿心期待。
    “很簡單，給他們找一個賺錢的事兒來做。”
    關凝的眼神黯下來，說：“你說的倒是容易，其實很難做到。”
    畢竟是這麽多人，若能很容易的給每一個乞丐都找到工作，他們也不會淪為乞丐了。
    顧齊微微一笑，說：“上回和你說過了，其實隔壁幾個縣，也有很多朋友想來嚐嚐你做的飯菜。甚至也有人提過，他們舉辦酒宴，希望請你和幾個大廚過去準備宴席上的菜色，但是咱們都拒絕了。”
    是關凝拒絕的。
    其實很簡單，一來，哪怕快馬加鞭，從本縣城到臨縣，一來一回，隔壁貴人們的小廝也需要兩個時辰，到時候飯菜都涼了，很多精細些的菜品，再次加熱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二來，大師傅們過去幫忙準備宴席，這一天好味屋就不能開張。
    雖然舉辦宴席收入也多，但時不時的多味屋臨時關門，也不利於養成常客們總來的好習慣。
    綜合利弊，關凝覺得不好拓展業務。
    但顧齊說想法子給乞丐們一個出路，關凝突然眼睛一亮。
    她想起來，在係統展示的童萱雪的攻略過程中，有一些未來一千多年後的世界，到處都是送外賣的小哥。
    他們隻負責送餐，統一著裝，打扮得幹淨整潔，從目的地出發，所耗費的時間便可以減半。
    而且，這個時代所需要的快遞小哥，其實總體來說，量沒有後世那麽大。
    隻需要給乞丐們洗澡、清潔身體，確認沒有傳染疾病，再給他們配置一套幹淨的衣服，便可以讓乞丐們憑自己掙的錢來養活自己。
    而且，關凝記得那個未來世界，很流行四季都吃香辣蝦和香辣蟹。
    這兩種東西，香辣蟹的原材料，現在隻有一個季節有便算了。
    小龍蝦確實是沒有地方進貨的。
    畢竟田埂裏才長的東西，撈起來、用小刷子清洗幹淨外殼，都很需要時間。
    她可以從兩方麵入手，那些身強體壯的乞丐，便可勝任快遞員的工作，往臨縣送餐，拓展好味屋的業務範疇。
    身體略若一些的小孩子和老人，就可以去田埂搜羅龍蝦，並負責清洗幹淨原材料。
    用重油重鹽的方法烹飪小龍蝦，再用快遞小哥的方式推廣出去。
    說不定效果不錯！
    想到這裏，關凝甚至興奮起來，拉著顧齊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