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你知道的，我是太後娘娘指派來伺候王爺的秀女。可是我一進來，王妃直接把我交給那個婢女，安排到奴才們住的地方。公公你是知道的呀！”

    安親王府邢房，蕭吉聽完這些說辭並沒有叫停刑罰，反而叫那幾個小太監加快手腳。

    “姑娘啊，不管你是什麽來頭，進來王府，王爺和王妃說你是什麽，那你就得是什麽，怎麽到現在還不明白呢？”蕭吉慢條斯理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看著還在做最後掙紮的人，滿臉譏笑。

    “王妃這樣做，就不怕太後怪罪嗎！啊——”詛咒的言語隨著刑杖落下，變為慘叫。

    這真是個糊塗的，太後怎麽看待王妃，那都是主子們該考慮的事情。蕭吉心想，太後送人進府，一向不給位份，進來不就是伺候主子的奴婢嗎？難不成太後會為了你一個奴婢，去責罰王妃不成。不過王妃身邊都是未經人事的小丫鬟，對這檔子事兒警惕不高，連玉雪的心思都開始浮了，搞這麽一出，差點把我也帶坑裏了。不過，看來福嬤嬤要重新被啟用了。

    ——

    從如煙把昨日的事情告訴她之後，林亦書一直心緒繚亂。她有些想不通，自己不是早就意識到，蕭啟墨對自己的意義不一般了嗎？這種七上八下的心情又是怎麽回事？

    整個上午，林亦書都在練大字試圖平複心情，結果越練越心慌。午膳前，福嬤嬤前來拜見。如煙的猜測沒錯，福嬤嬤被重新啟用了。

    “嬤嬤快請起，這幾日辛苦嬤嬤了。”林亦書虛抬手，示意福嬤嬤免禮。

    其實林亦書就沒想要罰福嬤嬤。上一世福嬤嬤跟在她身邊那麽久，她很清楚對方的為人。那天福嬤嬤提醒林亦書避嫌的話，是有些直白，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為她好的。

    蕭啟墨為什麽生氣，她也明白。林亦書對主子奴才這種嚴格的等級區別並沒有那麽看重，所以她不覺得福嬤嬤有多麽大的過錯。但從蕭啟墨的角度來說，一個奴才敢那般說話就是僭越，就是不夠尊重王妃，是必須要嚴懲的大錯。奴大欺主，是這京城裏的天潢貴胄們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兩個人在這方麵的觀念差別，不能拋開時代局限，因此很難消除。

    “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哪裏擔得起王妃一聲辛苦。”福嬤嬤起身站定後，依舊恭敬地低著頭。“王妃似乎是有什麽煩心事？”

    聽著福嬤嬤恭敬謙卑的語氣，林亦書心裏不免有些遺憾，往後跟福嬤嬤大約很難像以前一樣相處了。

    “說不上煩心，隻是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寧。”林亦書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奴婢聽說了早上的事情，王爺已經處置妥當，王妃應當不是因為那事。那便是別的事情，攪得王妃不安寧。”福嬤嬤頓了一秒後說道，“奴婢上午在王爺處聽訓，知道了些王妃近日的起居日常，便鬥膽猜測一番。”說完，福嬤嬤悄悄抬眼看向林亦書，發現林亦書正盯著自己，心裏猛地一顫。

    “嬤嬤不必這般小心翼翼，不然嬤嬤說得累，我聽著也累。”林亦書在心裏輕歎一口氣後說道。

    “是，那奴婢便說了。”福嬤嬤輕輕福身行了一個禮，“王妃此前與王爺相處，與其說是對著自己的夫君，不如說像是對自己的好友。據奴婢觀察，王妃對燕大人和玉梨姑娘與對王爺並無差別。”

    林亦書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但有一點不同，她是想過要和蕭啟墨今生永遠在一起生活的。

    “與王爺成婚已成定局，王爺又是您從心底裏認可的人，所以王妃大約是順水推舟想著跟王爺好好過日子也很不過。”

    福嬤嬤如同猜到了林亦書的想法一般，“但是，最近不同了。王爺與王妃兩個人對彼此的關係認定發生了變化。”

    “什麽變化？”林亦書握緊手中的筆，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王爺的心思一直不在男女之情上。此前王妃於王爺危難之際入府，得王爺看重。今日奴婢聽說王爺一早從別院那邊派人回來叮囑府裏，按王妃的喜好準備早膳。王爺平日裏連他自己吃什麽都不甚在意。由此，奴婢便知曉王爺對王妃不再隻是看重，而是真的把王妃放在了心坎上。”福嬤嬤語氣堅定的說道，“王妃也是如此！”

    “啊？”福嬤嬤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讓林亦書措手不及。

    “王妃對王府的管事管家權都不怎麽放在心上，平日裏基本全靠喜惡做事。這些天卻一直遷就王爺。王妃之前還說，冬天到了，要做個暖桌，然後便再也不出門了。這幾日卻主動提出陪王爺出門散心。”

    “這不是暖桌還沒——”林亦書下意識的想給自己的異常舉動找理由。

    “暖桌前日就到了，王妃直接吩咐了讓如煙姑娘安排存放，完全沒放在心上。”福嬤嬤一字一句地說，“王爺與王妃情誼更進一步，並不是什麽壞事。王妃大可不必為此事不安，相信自己最初的眼光，王爺確實是值得讓人交付終生的人。”

    “我——我心裏有些亂，容我理一理。嬤嬤去把近些日子的帳清一清，不久就要過年了，還得安排采買。”

    福嬤嬤按林亦書的吩咐退下後，房間裏再次隻剩她一個人了。

    頃刻之後，林亦書狠狠地用雙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林亦書啊，你什麽時候這麽膽怯了。喜歡上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好怕的。最難過的日子不就是剛長大的時候，學那些加在這個時代女子身上條條框框的規矩嗎？那都忍著惡心過來了，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況且，蕭啟墨是什麽人，自己不是最清楚嗎？

    想明白之後，林亦書便不再猶豫。她扔掉筆，走出房間，一路小跑去書房。她突然很想見蕭啟墨。<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