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又到了十五進宮給太後請安的日子。

    每到這種時候，林亦書都無比感謝大昭建立時的那位皇後。那時定下的規矩，出宮建府的皇子，每月初一十五攜家眷進宮請安，其它時間無事不必進宮。聽說當時王朝剛剛成立，百廢待興，皇後這樣立規矩大約是為了保全當時的太子，這個規定也一直延續至今。

    林亦書每回見太後都要進行好久的心理建設，這要是按以前電視劇裏演的，按請安的勤勉程度看你是否尊敬太後，那就沒得玩兒了。年前蕭啟墨一直養傷，林亦書跟著躲了請安。如今年都過完了，再也沒有了偷懶的理由。

    “再過幾次，王妃也該習慣了。大可不必這樣緊張。”蕭啟墨見林亦書一路上坐立不安的樣子出言安慰。

    “王爺說得容易。每回進宮都要出點事兒，怎麽能不緊張。”回想前幾次進宮，真是每次都橫生枝節。

    蕭啟墨知道眼下口頭安撫起不了作用，隻能等之後多進宮，讓王妃慢慢習慣與太後相處。

    今日的慈安殿倒是很平靜，兩個人順利請完安，林亦書按慣例去給皇後問安，蕭啟墨則去麵見陛下。

    皇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賢淑。林亦書每次到皇後宮裏，總會不自覺地多幾分安心。因為這份安心感，林亦書時不時就會覺得愧疚，因為她沒辦法把未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告訴皇後。一來，那個人還沒出現，二來，即便她想到辦法跟皇後娘娘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蕭啟墨從陛下處出來，算著時間準備去接林亦書，結果與前來給皇後請安的慧敏郡主正麵遇上了。

    “表哥安好。”慧敏郡主一改往日的張揚做派，恭敬地問安。

    蕭啟墨也不想跟個晚輩計較，隻說道“起吧。”

    待慧敏郡主抬起頭，蕭啟墨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到撲了脂粉都沒能掩蓋住，“不是在備婚嗎，怎麽這樣憔悴？”

    聞言，慧明郡主紅了眼眶，“表哥，我選錯了。但我隻能走下去。”說完這句，她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問道“表哥可知，為何林三小姐的庚帖會被送進司天監？”

    蕭啟墨以為她還是跟林亦書不對付，下意識的抵觸，“這個內務府之前已經查過，並無問題。”

    “內務府當然查不出問題。林三小姐入府衝喜，然後表哥真的痊愈，辦這事兒的人從內務府到司天監都受了封賞。他們怎麽會自己查出自己的問題。”慧敏嘲諷地說道。

    “你什麽意思？”蕭啟墨蹙起眉。

    “表哥放心吧，林三小姐清清白白。隻是有一個不甘心的卑鄙小人，既不想放棄迎娶郡主的機會，又舍不得心悅多年的青梅竹馬，索性把人送到以他的身份地位夠不著的地方。”慧敏郡主盯著蕭啟墨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隻是表哥，近來，我聽說表哥與王妃情誼深厚。表哥可曾想過，王妃對表哥的情誼是真的，還是身為安親王妃的不得已呢？我可是聽說，林三小姐特別反感貴族男子納妾之風，林家心疼女兒，甚至想過為她招婿。”

    林亦書從皇後處出來，發現了不遠處的蕭啟墨和慧敏郡主。走進一看，兩個人都臉色沉重，正準備出言問詢。

    “表嫂安好，我還要去見皇後娘娘，就不耽誤你們了。”說完，慧敏郡主轉身進了皇後宮中。

    之後，一直到回王府，蕭啟墨一直處於很明顯的情緒低迷狀態。思前想後，林亦書猜測大約是跟慧敏郡主有關。如今這個時間點，難道是王文淵的真實人品已經暴露了？

    “王爺？慧敏郡主是遇到什麽難事兒了嗎？是不是與王文淵有關？”如果有可能，林亦書很想阻止慧敏郡主與王文淵的婚事。

    “王妃何以這樣問？”蕭啟墨沉聲道。

    “先前我就與王爺說過了，王家心術不正。王文淵還騙我的生辰八字——”

    林亦書話還沒說完，蕭啟墨“砰”的一聲放下茶盞，冷聲說道，“都退下。”

    很快，房間裏便隻剩下他們兩人。

    “怎麽了嘛？”林亦書不明白蕭啟墨為何突然發這麽大火，腦子裏迅速轉了一圈最近發生的事情，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之處。

    “有件事情我想問王妃，希望王妃如實作答！”蕭啟墨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嘶啞。

    “王爺問，”林亦書見他這樣，估麽著大約不是小事，鄭重其事回應道，“我一定如實回答。”

    “倘若，當初沒有皇兄的聖旨，司天監合過八字之後，你可以選擇見過我之後再決定是否與我完婚，你會怎麽選？”

    話音落下，林亦書滿臉驚詫。

    “亦書會怎麽選？”蕭啟墨重複道。

    林亦書低頭思索了好一陣。隨著她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蕭啟墨手腳變得冰涼，最後甚至有些失去知覺。

    “如果是那個時候的林亦書，會選擇在麵見王爺的時候給出藥方，不會立刻答應成婚。”猶豫了好一陣，林亦書選擇說出最切合假設實際的回答。

    果然，她並不喜歡我。蕭啟墨自嘲的想，如果有得選，她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我身邊。

    “不過，”林亦書補充說道，“因為聖旨與王爺成婚，我並不後悔。倒不如說，我撿了大便宜。要是沒有聖旨，我哪敢肖想與王爺成婚。有聖旨，我都接得哆哆嗦嗦的——”

    林亦書話還沒說完，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裏。一道帶著哽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呀，真是要嚇死我。”<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