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貴人事忙，疏於料理家事。大約是不知，通常遇上這種衝撞主母的奴婢，一般人家都是直接發賣的。像這樣跪在院子前，不成體統。”林亦書看向林久遠，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蓮為我生兒育女，不是普通的奴婢，豈容你說發賣就發賣！你們伯爺府便這樣仗勢欺人嗎？”林久遠義正嚴詞地質問。

    外頭那個小妾聽到屋裏動靜，大聲哭喊了出來，“大人不要為我責怪夫人，都是小蓮的錯，沒有侍奉好夫人，夫人想將小蓮發賣就發賣了吧，隻求夫人好好照顧兩個小少爺——”說著說著泣不成聲。林久遠聽到之後，臉色更難看了。

    “我母親自從亦琴小產後衣不解帶的照顧，一路看護回京。小蓮不過無心之失，已經受過責罰。你們還想怎麽樣？亦琴現在不也沒有大礙嗎？”

    說著，他怒氣衝衝地看向床上的林亦琴，“母親可有慢待過你一日，你身子不好，小蓮也一直照顧你。你身為當家主母，為什麽就是不能盼著點家裏好。”

    一番斥責下來，林亦琴難以置信地紅了眼眶。林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責驚住了。

    一旁的林母一直在小心觀察著林亦書的臉色，此時倍感不妙，趕緊打圓場，“亦琴生下大丫頭之後就一直不大好，我這個做長輩的多照顧也是應該的。”

    “嗬——”林亦書一聲冷笑。候在一邊的康嬤嬤會意地向林亦書微微福了福身子，走了出去到那個小妾跟前。

    “姑娘，犯了錯就要受罰，多擔待。”說著，她揚起手，開始狠狠地掌小蓮的嘴。

    屋裏林久遠立刻向林亦書質問，“你要做什麽？”林亦書一個眼神都沒給，隻握著林亦琴的手不說話。

    大約數十下之後，康嬤嬤重新走了進來。“外頭的奴婢壞了規矩，府裏似乎沒有相應的處罰，奴婢便代勞了。”

    “你這個——”

    “林大人，”康嬤嬤打斷林久遠的話，“奴才們是伺候主子的物件兒，沒有主子開口允許，不能隨意開口說話，方才實在不成體統。而且，還是在我們王妃麵前。”

    “好了！”林亦書出言吩咐，“幫大姐姐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回家。”

    聞言，安親王府跟來的一行人開始有條不紊的開始整理打包。

    林夫人還是有些猶豫，此時林亦書說道，“母親，難道您希望大姐姐一直過這樣的日子嗎？”聽到小女兒的話，再看大女兒如今瘦弱不堪的樣子，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林久遠聽到外麵小蓮斷斷續續的哭聲，始終皺著眉忿忿不平。林母見他這個樣子心裏著急又沒有辦法，等到林亦書她們準備離開也沒找著機會打圓場。

    “對了，院子外那個，林大人最好一直拿她當寶，不要後悔。”走之前，林亦書放話。

    林母心裏直呼不妙，“哎喲什麽寶不寶的，亦琴才是府裏正兒八經的主母。回伯府住幾天也好，等心情好些了，我再帶久遠去接亦琴。”

    “夫人這話對著林大人去說吧。”說著，林亦書頭也不回的走了。

    “母親何必對她們如此卑微，我們又沒做錯什麽？”見母親最後還在找林亦書說好話，對方又如此傲慢，林久遠忍不住低聲說道。

    “你懂什麽？這幾天小蓮放到我這邊，我好好管教一番。不然你遲早被她害死。”

    “娘——”

    “好了，就這樣！”說完，林母也懶得再就此問題爭辯，直接回了自己院子。她這個兒子自幼聰慧好讀書，就是腦子轉不過彎。外放回京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他能立刻領到補缺的位置，還不是人家看在她們家與林家是姻親，拐著彎地想賣安親王府人情罷了。

    ——

    林亦書一行人回到林府，剛安頓下來，聽到消息的林亦畫便趕了過來。見以前卓越多姿的姐姐變成了如今的樣子，眼淚奪眶而出。

    “姐姐，怎麽會弄成這樣？”她撲到林亦琴床邊，整個人泣不成聲。

    林亦畫的母親白姨娘一門心思都在小兒子的身上，林夫人又沒有精力平均照顧每一位庶子庶女，因此，林亦畫小時候基本都是林亦琴在照顧。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怎麽就哭成了這樣？”林亦琴見小妹傷心成這樣，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母親和大姐姐的顧忌我都知道，”林亦書見人到齊了，鄭重其事的說道，“無非就是現在亦畫已經到了定親最要緊的時候，現階段不想有任何林家出嫁女不好的言論，以免影響亦畫。但是，是非黑白，自在人心。會被這些言論影響的，就不是良配，正好排除了。”

    “那就這樣說的。”林夫人出言反對，“無論說哪家，人家都會打聽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同意三姐姐的。哪有我說親，就必須得讓大姐姐在夫家受苦的道理。”林亦畫擦幹眼淚堅定地說道。

    這讓林夫人有些吃驚。林亦畫跟林夫人不親，很少在她麵前這樣直截了當的吐露心意。

    “你們看，亦畫也這樣說。”林亦書適時接過話茬，“退一萬步說，大不了我幫亦畫找，最後以我的名義給亦畫賜婚。終歸差不了哪裏去！”

    四妹夫正主明年才回來，現在的這幾個正在看的本來就是炮灰，根本就沒什麽好擔心的，林亦書心想。

    今日在林久遠那邊，還有現在的一番言論，讓林夫人切實地感受到林亦書從小時候到現在一點都沒變。隻是以前她總擔心林亦書惹禍了，府裏兜不住。今日見那個嬤嬤還有跟在她身後的下人聽從她的命令幫林亦琴搬家，一切都規整地井井有條，欣慰的同時又有些心酸。府裏兜不住的事情，現在有旁人可以給她兜住了。

    “母親？”林亦書見林夫人聽完她說的話一言不發，以為她還在糾結。

    林夫人輕歎了一口氣，看著林亦書說道：

    “你娘親如果能見到你今日就好了，她必定很欣慰！”<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