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陛下請安。”林亦書驚訝了一瞬之後，連忙跪下請安。狀況外的石元芪也緊跟著她一起跪下了。靠在榻上的容貴妃也準備下來行禮，被陛下伸手阻攔。

    “愛妃不必多禮。安親王妃也平身吧，本來是想來問問貴妃的情況，倒驚著你們了。”

    聽這語氣，林亦書鬆了一口氣。今早出門前，蕭啟墨特意交待過，突然帶著石元芪去找容貴妃，陛下有可能會過問緣由，實話實說就行。

    “是我們來得突然，沒事先找陛下稟明情由。玉梨寫了信說貴妃娘娘這邊還要好一陣兒，燕棠忙著軍營那邊抽不開身，又想著小石頭和貴妃娘娘原是同鄉，就求到了我這裏說讓我帶小石頭進宮來看看情況。他們倆年後才成親，之後各自忙了這麽久。燕棠看著是真的急了。”林亦書按照預先想好的說辭向陛下說明。

    “哈哈哈，就知道是這樣。”陛下聽著笑了出來。他對這麽多年在蕭啟墨麾下鞠躬盡瘁的燕棠還是很有好感的，玉梨醫武無雙也早就知曉。隻是——

    “貴妃的身子究竟如何？玉梨一個人拿不準主意的情況似乎很是少見。”陛下對著石元芪和玉梨問道。

    玉梨悄悄瞥了一眼林亦書，見王妃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便將這幾天她醫治的脈案和容貴妃對藥物不耐受等種種情況一一稟告。石元芪也按照今天診脈的結果做了補充，最後還不忘抨擊了一下先前給容貴妃開藥方的太醫。

    陛下聽完後默默不語良久，屋內所有人都屏聲靜氣，等著陛下發話。

    “這幫奴才，真是放肆！！”陛下皺起眉，拉起坐在榻上臉色蒼白的容貴妃，“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當日生產之時，太醫院對容貴妃用的迷香解藥，藥力過猛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太醫院院首次日特地到禦前陳情。但是當日情況特殊，太醫院又是為了皇嗣，他也已經給了容貴妃名位，事後便沒有再追究此事。隻吩咐了太醫院，要將功補過，好好調養容貴妃的身子。

    沒曾想，他的這番安排，竟然讓太醫院覺得可以隨意對待容貴妃，連調養的方子也能這樣糊弄。若不是安親王妃想借容貴妃的手接玉梨出慈安殿，隻要真的就讓太醫院混過去了。

    “陛下不要動怒，要怪就怪臣妾福薄。”容貴妃一直觀察者陛下的神色，眼下抓緊了時機，哀哀戚戚地哭了出來。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林亦書雖然一早就猜到了容貴妃大約在陛下麵前走的是可憐小白花的路子，眼下突然置身飆戲現場，還是有一瞬間的不習慣，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畢竟，容貴妃的每一次做戲，應該都是有收獲的。到是玉梨和石元芪，因為沒有適應這幅場景，難以置信的同時又要管住自己的眼神不要亂瞟，忍得格外辛苦。

    陛下摟著容貴妃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等人鎮定下來之後才鬆手。

    “愛妃好好歇息。月子裏不要總哭，萬一留下病根就不好了。玉梨和燕棠的徒弟都是厲害的大夫，有他們照顧，很快就會沒事的。”隨後，陛下倏地轉變神色對候在一旁的太監總管說，“召太醫院院首和近期為容貴妃診過脈的太醫到淩雲殿覲見。”

    說完，陛下又拍拍了容貴妃的手，轉身離開了。

    容貴妃一直用含淚欲泣的目光追隨著陛下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人影。下一秒，容貴妃就轉換了神色，變成了林亦書熟悉的樣子。“小白，叫人去打盆熱水。哭得我累死了。”

    宮人們早就熟悉了自家主子在陛下麵前和平時是兩副麵孔，井井有條地打熱水，遞帕子，準備熱敷的紗巾。

    玉梨和石元芪依舊狀況外，倆人實在沒見過這場麵。尤其是石元芪，幾刻鍾之前還覺得容貴妃是被無良太醫坑騙的可憐人，現在看來好像是這樣，又不是這樣。方才容貴妃算是把太醫院坑回去了嗎？

    “果然還是很辛苦吧。”這麽收放自如，已經到了令人欽佩的程度了。

    容貴妃神秘地一笑，“就很平民百姓用勞作換取銀錢一樣，我用磨練了幾百回才最終成型的楚楚可憐，換取我想要的東西，很值得。”

    兩人的啞謎打得石元芪更加困惑了，未免孩子將來對普通女孩子有誤解，林亦書打發石元芪隨玉梨出去一起製定一個現階段的治療章程出來。自己則趁著這段時間去太後宮裏點個卯，最重要的是，要去皇後宮裏請個安。

    這次的事情也提醒她了，宮裏信息還是過於蔽塞。隻要眾口一致，把黑的說成白的，那其它人也會相信，那就是白的。所以，她得提醒一下皇後娘娘，多聽聽不同人的說法。尤其是生病求醫這件事情上，太醫院已經展現出問題了。

    洗三的時候，林亦書就與皇後娘娘說了容貴妃臨盆那日壞了身子，那時皇後娘娘還當是普通偏嚴重的產後虛弱，沒曾想竟然嚴重到這種程度。而且，太醫院眾口鑠金，居然成功地隱瞞了下來。

    “娘娘日後還是要小心一些，自身自不必說，皇子和公主若有個小病小痛的，也一定要找靠得住的太醫。容貴妃的這種情況，很難說有沒有其它人插手，但是終歸反映出了問題。太醫的話有時候不可信。”林亦書再三叮囑皇後娘娘要重視。

    皇後麵上笑著答應，心裏想到的是以前大皇子的生母病逝之時，所有人都說她是底子薄，家裏特地請來的大夫也這樣說。可是以前在閨中，她記得幾個庶妹的身子骨都不錯，甚至比她還好點。要是那個時候所有人，包括妹妹都在說謊呢？當日陛下也多次與她爭吵，還諷刺地說過淮陽侯府想要嫡出的皇子。

    若是所有人都瞞著她，那她可能需要重新考慮母家送進來的人手，有幾個是忠心可靠的了。為了讓她順利將大皇子記為嫡長子，從小培養感情，就要讓大皇子的生母“病逝”，讓她毫無顧慮。

    皇後越想越心驚，一直到林亦書告退才緩過神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