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談陳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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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華媽沉思了一會兒,徐徐說道:“二十年前,有個男孩,和你現在一樣的年齡,當時有兩個女孩都很愛他。他隻對其中一個女孩好,這個女孩的父親在部隊是個軍官,家庭條件好。

    另一個女孩是個農村出身的丫頭,沒有顯赫的家庭背景。但她對男孩是出於一片真心,不知是出什麽原因,男孩對這個女孩的感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但如此,而且,還不止一次地挖苦那女孩,說那女孩不自量力,還托人給那女孩捎了一個鏡子,說讓她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這些話無疑像一把利刀,插在了女孩的心上,女孩痛苦過、流淚過,甚至差一點去跳河自盡。後來,女孩發下毒誓,今後絕不再去找他。可世事難料,就在男孩和他喜歡的那個女孩談得正投入時,那女孩的父親很快發現他們的事,就堅決拒絕她與那男孩交往,並快刀斬亂麻,迅速決定把女孩嫁給了一個條件比男孩好的人,聽說是女孩父親所在的部隊裏一個軍官的兒子。

    緊接著男孩的命運開始迅速的下滑,首先是有人揭發他作風不正、道德敗壞,後來又有人莫名其妙地說他私通國民黨,這在當時混亂的社會政治運動中,可不是個小事,僅僅這一條就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他被扣上了個政治的帽子,被“請”進了牛坊。他白天頭上戴著個十多斤重用鋼筋做成的帽子,被拴在一個木樁上接受村民和紅衛兵的批鬥,那些可惡的人向他身上投石頭、鞋子,有的把唾沫吐到他身上、、、、

    男孩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無端端地遭受這樣的磨難,最後心力交瘁地相繼死去,男孩在聽到父母去世的消息時,號啕大哭,可是那些自以為思想高尚的人最後連讓他看父母最後一麵的機會也沒有給他。”

    改華媽撩起衣角,擦了一下眼淚繼續回憶說:“女孩看到男孩遭受那樣殘忍的批鬥,早就忘記了他曾經對自己的不好,她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在當時那個比較動亂的整天背著“毛主席語錄”的年代,誰敢起來替他說句公平話?何況她一個弱女子!

    女孩看著眾人把石頭、爛破鞋等髒東西扔到他臉上、身上;看著他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被人打血口子,她悄悄地躲在人群裏哭泣。她是愛他的,盡管他曾經是那樣挖苦過她。愛一個人就是這樣,女孩說不清為什麽男孩已經破落到這個樣子了,自己竟那樣深深地愛著他。

    女孩等到那些人都走了,這才悄悄地走近男孩,哭著為男孩解下身上的繩索,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他攙扶到家裏,給他熬好粥,又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可是喂進去的粥又從他嘴裏流了出來,女孩以為男孩要死了,趴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來。

    也許是女孩的真情感動了上蒼,過了一會兒,女孩感覺男孩身上有知覺了,見他的眼角在輕微的動彈,又過了一會兒,女孩感覺男孩身子顫抖得厲害,她伸手一摸男孩的額頭,發現他高燒的厲害。女孩就用被子緊緊地裹著他,見這樣還不行,她就索性把男孩緊緊摟在懷裏。在那樣一個漫長的冬夜,女孩幸福又痛苦地抱著男孩坐了一夜,她用自己的體溫,用感動天地的愛挽回了一個年輕的生命。

    第二天,奇跡出現了,男孩不再發燒了,但仍然滴水不進。女孩想了個辦法,先自己喝下一口粥噙在嘴裏,然後對著男孩的嘴灌進去,為了不讓粥流出來,她就用嘴緊緊地堵在男孩的嘴上,就這樣,男孩終於死裏逃生活了下來。

    當男孩情況稍稍好些,女孩又替他擦洗身上的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然後,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看著男孩身上那深深淺淺的血痕,女孩心疼得眼淚直往下掉、、、、、、。

    後來,女孩真的終於如願以償成了男孩的新娘,在結婚當天晚上,男孩充滿深情地對女孩說,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女孩對他的情意,並發誓說一輩子要對女孩好、、、、”

    當改華媽給改華講完這個故事時,已經是淚流滿麵了。她對改華說:“華兒,你知道我在講誰的故事嗎?那個男孩就是你爸爸,當年救你爸爸的那個女孩就是我啊、、、、、、”

    改華媽已經去睡了,改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他沒想到爸媽曾經有這樣一段讓人感動的愛情故事,難怪爹說不要輕易拒絕一個姑娘,更不要他說傷女孩自尊心的話,原來爹是有深切體會的,原來爹並不是討厭嫌棄上官茹。“爹,我錯怪你了!”

    改華覺得很對不起爹,想到這裏,內心有些顫顫的不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