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捅他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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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要李孚一死!我要殺了他!我得為洛書報仇!”一瞬間蔣釗恨不得能生啖了李孚一的血肉。
恨不得能夠吃其肉,喝其血,啃其骨。
那是洛書啊!
那個笑容淡然幹淨的如一張白紙般的洛書!
“蔣子業!”
“你冷靜點兒。”錢爻皺了皺眉,看著現在這樣極不淡定的蔣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自然知道蔣釗對洛書是什麽想法,畢竟當年在前朝太極殿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蔣子業對洛書的不同了,但隻不過那是蔣釗單方麵的心思罷了,洛書從來沒有對蔣釗有過旁的心思。
所以那打馬長街惹得滿樓紅袖招的探花郎終究也不過是個癡兒罷了?
“佼佼出事我都沒著什麽急,洛書死都死多少年了,你現在倒是急了,急有用麽?能讓他複活?”錢爻抿了抿唇,輕輕歎了一口氣。
蔣釗靜默了下,沒有說話。
見蔣子業沒了動靜,錢爻輕輕抬起頭微微皺著眉看了一眼他,然後靜靜開口問道:“還有。你怎麽就知道,李孚一一定殺了洛書?你有證據?”
然而這句話一出,卻說的蔣釗整個人都壓抑至極!
“證據?大人!”
“您就這麽相信他?”
“洛陽死在他手上,那麽多太極殿的舊人全死在他手上,洛書不是死在他手上,還能死在誰手上?如今他又來對錢佼下手,好用錢佼來要挾您。”
“大人,他李孚一狼子野心,心狠手辣!您莫不是忘了,當年風雲台上,他是怎麽把您剜心祭天而死的?”
“即便是死在他手裏,您都還要信他李孚一?”
“蔣子業,住口!”錢爻突然開口嗬斥。
他這人雖脾氣很怪,但卻是極少生氣的,也是第一次這般跟蔣釗動怒。
“大人。”
“您還在維護他?”蔣釗被他嗬斥的一愣,整個人都有點兒不知所措。
他一向知道錢爻維護李孚一,不然也不會在李孚一都做出那麽多手段殘忍的事情之後還能忍得住不對李孚一下手。
若是別的事兒,他蔣子業都可以退讓。
可偏偏每個人心裏麵都有一個逆鱗,都有一個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的人,而洛書對他來說,就是那麽一個。
那是他的洛書啊!
是他捧著護著,即便是死了都念念不忘的洛書啊!
“大人,我知李孚一是您徒弟,您對他下不去手,他是在您的麵前看著長大的,您對他一力相護,即便是他殺了您,您都可以這般容忍他!”
“我尊您敬您,視您為我心目中唯一的神袛,可是這次,原諒我不能再聽從您的了。”
“他殺了洛書。”
“他殺了洛書,您讓我怎麽不想他死?那是洛書!”蔣釗雙眼通紅,整個人都好像要崩潰下來了。
那是洛書,是他在這漫漫長世中唯一的一抹暖意,是他捧著一顆心去對待的人兒。
一旁的殷黎和柳晚生嚇得大氣不敢出,一會兒呆愣愣的看著蔣釗,一會兒又呆愣愣的看了看錢爻,仿佛是被這驚天的秘密給嚇傻了一般。
蔣釗喜歡洛書?那個看起來白白淨淨軟軟糯糯的書呆子?
錢爻是第一次見到蔣釗這個樣子。
他知道洛書對蔣釗有多麽重要,也知道當蔣釗知道洛書死了以後,會有何種的衝動,所以他才會在發現那道鬼氣是洛書的時候猶豫了一下,但是,他還是選擇說了。
果然,如他所料一樣,蔣子業沒法淡定。
去找李孚一報仇?
可洛書真的是死在李孚一的手上的麽?
蔣子業要是這麽去找李孚一報仇,那根本就是在去送死。
畢竟依照李孚一現在的樣子,跟旁人有關的事兒,他估計連解釋都不屑解釋的吧。
畢竟當年風雲台上的事兒他都從沒吐出過一個,更不用說是洛書了。
想到這裏,錢爻抬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蔣釗,然後閉了閉眸子歎了一口氣。
他抬手拂袖一揮,直接靜止了周圍的時間,周圍一片靜默,就連空中的飛蟲此刻都靜止在這一刻。
時間停滯,所有的一切瞬間都停止了下來,一旁的殷黎和柳晚生還在保持著驚訝的動作一動不動。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麽?”蔣釗無力的苦笑道:“您是要為了李孚一……殺了我麽?”
他看著周邊靜止下來的一切,如今整個空間隻剩下他和錢爻兩個人是能動的,可能大人是想要他這樣默不作聲的死掉吧。
那樣,他也認了。
無他,隻因為要殺他之人是錢爻,是他的國師,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神袛。
他蔣子業一生,心裏唯有二人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一個是洛書,另一個便是祁陸,既然洛書已死,大人又要殺他,也罷,他這條命留著也無甚作用。
死在大人的手上,倒也榮幸,隻是可惜,給洛書報不了仇了,也不能再見到那人一麵了。
錢爻卻看著他這副樣子氣的不打一出來。
此刻他是真的覺得蔣子業可能就是個榆木腦袋,怎麽敲都敲不開。
“蔣子業,我一向覺得你聰明,可但凡碰到洛書的事兒,你就變得跟個傻子一樣。”錢爻扶了扶額頭,一臉無奈。
“你這般去找李孚一,你確定你是去報仇,而不是去送死?就你這點兒道行能進得了他太子府的大門麽?”
“打不過又如何?送死又如何?”蔣釗一雙眼睛通紅的看著錢爻,眸子裏帶了點哀求:“大人,我沒辦法忍受洛書死了,殺他的凶手還能逍遙法外。”
“我知你心思。”
“可如果,洛書不是李孚一殺的呢?”錢爻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蔣釗一眼。
一句話,卻讓蔣釗愣了。
不是李孚一殺的?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不是李孚一動的手?
除了李孚一還有誰會殺洛書?
蔣子業不信,他覺得錢爻此刻是在維護李孚一。
“大人,除了李孚一還有誰會殺洛書?他殺了您,殺了洛陽,殺了您太極殿所有的舊人,怎麽就不可能殺洛書?”那些已經死了的可都是祁陸的舊人,他們都死在李孚一的手中,所以李孚一怎麽可能會放過洛書?
“癡兒!”錢爻歎了口氣。
他看了看周圍靜寂的一切,抬手又掐出一個屏蔽罩,把他和蔣釗二人包裹起來。
在確認四周絕對不可能有人探聽,探視的到之後,他才輕輕開口:“你說那些人都是死在李孚一的手上,你可曾親眼看過?”
“這……不曾。”蔣釗頓了下,然後繼續道:“可是,那些舊人已經成了鬼,都在太子府,而且洛陽都已經被祭煉了。他現在就跟在李孚一身邊,怎麽可能不是李孚一動的手?”
“更何況還有您呢!您是死在李孚一手上的,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吧?”
他話音剛落,錢爻卻突然勾了勾唇笑了。
“事實?”錢爻抬眼深深地看著他,目光頗有點兒微妙:“蔣子業,你從哪知道的這些事實?”
“我,我打聽來的……”蔣釗突然擰了擰眉,看著錢爻開口道:“我在風雲台附近,聽那些小鬼們說的,他們都說自己看到李孚一把您帶到風雲台上,然後殺了您。”
這下,輪到錢爻徹底笑了。
他笑的肆意,整個人都帶著點兒光,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神袛一般的國師一樣。
“打聽?”
“蔣子業,你打聽了這麽多事兒,就沒打聽出來,金川祭酒祁陸是自剜心髒而死的麽?”
自剜心髒而死?
幾個字如同平地驚雷,把蔣釗給炸了個裏焦外嫩!
這簡直比洛書之死更讓他感到驚訝。
“怎麽可能!”蔣釗下意識的不敢置信。
錢爻卻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看著他:“怎麽不可能?”
“不可能,您怎麽可能自己把自己心髒剜了?”蔣釗呆愣著,盯著錢爻的眼神裏帶著不敢置信。
祁陸會自殺?
這對蔣釗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怎麽可能?那個重視到自己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掉的人,竟然會自剜心髒?
“有什麽好奇怪的?”
“若不是我親自動的手,你當真以為這世間能有人把我剜心祭天?拿我祁陸的命祭天,他哪個閻王菩薩敢收!”錢爻抬了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看上去雪白的皓腕實則鏈接著無數普通肉眼看不見的血紅絲線。
這看似能夠抽取天地靈氣的血紅絲線,實則又有哪一根不是送命的?
真當這天地靈氣有那麽好動?誰想抽就抽?
真當這天道有這麽好脾氣?時間萬物更迭,有時不是報應沒到,隻是時候未到罷了。
當年風雲台上,李孚一設下了九天乾坤陣。
然而雖說那陣的確是遠古大陣,能重創祁陸神魂。可若說它能要了祁陸的命,那就著實有點誇張了,畢竟他手裏的烏骨骰可不是吃素的。
但祁陸沒想到的是,李孚一那狼崽子為了抽取他的神魂竟然以自己為陣眼,又設了風雲台下的龍脈為九天乾坤大陣的陣心。
他把自己和整個金川江山都算計在內,就是為了要抽取他祁陸的神魂,要他祁陸全身的靈力。
他祁陸何德何能?能得他李孚一如此算計?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顧忌這江山,畢竟當年他能冷眼看著前朝國滅,就不會對這有多少顧忌,不過是世間更迭罷了。
可他放不下那個狼崽子,即便是那個人想要親手殺了他,祁陸仍舊不想看那個自己一手養大的狼崽子去死。
更遑論,當年他那具殼子因著天罰,早就受不住了,索性給那人一個成全吧。
所以最後他親手挖了自己的心去鎮九天乾坤陣的陣眼。
又用盡自己全身血氣去補全那抽取的龍脈,以自己之身,以殺止殺換的這世間江山的太平。
金川祭酒祁陸,從來不是被李孚一所殺,而是自殺。
這個秘密世界上除了他和李孚一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也許的確是他作孽太多,即便是他以身止殺都沒能讓天道放過他。
最後愣是一連落下九道天罰劈的他神魂飛散,讓他差點兒就再也來不到這個世上。
至於說如今為什麽還能活著,可能實屬僥幸?
畢竟祁陸認為,沒人能夠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動的了什麽手腳。
不過這些事,都是當年的隱秘,牽扯甚大。
當年李孚一怎麽會突然在風雲台對他動手?又從哪學來的邪道書法囚困於他,還有洛陽,究竟被誰祭煉成那個樣子?
如今他複活以後,發現當年的事情處處都有蹊蹺,甚至又冒出來一個天權教,就連陰司都牽扯到其中。
可見那背後之人肯定是圖謀甚大。
甚至當年他身死,可能也是那些人的陰謀,畢竟他可不相信,他在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小徒弟怎麽突然入了邪道,怎麽突然就學會了那等邪術了。
而且還把這個邪術用在他身上,害的他身死道消。
所以,他並不想把這些事情給任何人說出來,畢竟這種秘密,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畢竟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所以,他沒有想過把這事兒告訴蔣釗。
如今天權教那些人估計還不知道他已經複活了,他和敵人如今都在暗處,雙方相當於一個博弈的狀態。
不過那天權教背景強大勢力未明,整個金川甚至陰司都有不少他們的人滲透的眼線,他想找出這背後人的陰謀,隻能說是步履維艱。
這些陰謀太多了,天權教的那些人所圖甚廣,當年的李孚一和自己都著了他們的道,可想而知天權教以及他們背後之人,心思得有多深。
如果不是蔣釗今天非要去找李孚一送死,錢爻也是不可能告訴他這麽多的。
“大人……”蔣釗靜靜的聽著這些從錢爻口中說出來的話。
“您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您不是在騙我?”蔣釗有點兒不敢置信。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驚天秘聞,簡直就像是平底一道驚雷直接給他劈了個外焦裏嫩!
“可是,李孚一當年對您動手是事實啊,雖然最後不是他親手殺了您,可也是他對您下的手啊,如果不是他,您也不會死啊……”蔣釗回過神來,看著錢爻平靜的說。
“對,起初我也是這麽認為。”錢爻點了點頭,然後接著開口道:“直到我在太子府又一次見到洛陽。”(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