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此乃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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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祁陸,他要這天下又有何用?
這天下本就是祁陸以身止殺換來的!
隻要能換的祁陸的平安,那麽即便是他身死又何妨呢?
“洛陽,他不肯認我了。”李孚一握著拿片衣角,眸子裏帶著淚光看著洛陽,如今好像除了洛陽,他身邊也沒什麽人了。
“既然他不肯認我,我也就當什麽都不知了。”李孚一無助的說道。
“不過我們的事情得加快了,必須在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前,把所有的魂珠給找到!”李孚一眸光一變,眸子裏帶了點兒肅殺:“天權教那枚你不用擔心,就算是用搶的,我也會把它給搶到,我不會讓這東西落到任何人手裏。”
隻是不知道他們的時間還來不來的及。
如今錢爻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寧遠觀的時候,天權教又已經出現在那人的視野之中,如今那人怕是已經開始調查了。
如今吳圩應該是在幫他的忙,雖然那老頭並不知道當年的真相,但是卻也知道自己這些年的一些舉動,有他在錢爻麵前,怕是過不了多久那些當年的真相就會被層層剖析而出。
而且如今雖然錢爻沒有認自己,可也沒有對自己下殺手,這是不是說明,他沒那麽恨自己?是不是他已經覺得當年的事情有蹊蹺了?
想到這裏,李孚一突然覺得自己渾身有點兒冷,他突然有點兒後怕,後怕錢爻知道自己當年做那件事情的真相,那樣的話,自己可能就會永遠失去他了。
那對李孚一來說,是比死都痛苦的。
所以,不可以!
一定要在錢爻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前把所有的魂珠找到,然後塵埃落定,即便是那人再知道所有的真相,也改不了什麽。
所以,在這之前,他不可能會跟錢爻相認,不僅如此,他還得讓錢爻更加恨他。
隻有那人心裏恨他,對他有無盡的惡意,甚至恨不得能夠殺了他!這樣自己所做的一切,才能夠被更好的遮掩。
想到這裏,李孚一握緊了自己手中那片繡著普陀蓮花的重紫色衣角,他微微扣緊了手指,像是認定了某些要做的事情一般。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那滴含在眼眶裏的淚珠,最終還是沒有掉落下來。
重華苑的人魚燭還在不斷燃燒,燭火拉長了那個軟榻之上人的身影,像是透出點兒無力回天。
今夜,注定無眠。
三天後,龍虎山山腳下。
層雲疊嶂的仙霧繚繞著整座龍虎山,山體高聳入雲,天空之上不時還有幾隻仙鶴飛過發出高亢的叫聲。
通往山上的道路是一條無盡頭的階梯,每一層階梯皆是白玉石打造,一眼望不到盡頭,好像是一條白龍臥在山間,跟整個山體渾然一體。
一行人走在梯路之下,一步一步的往那高山之上行走,山路很長,每一個台階也不算低,若是平常人,估計早就累的滿身大汗,氣喘籲籲了。
然而這一行人卻走的閑庭信步,就像是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一樣。
這一行人不是旁人,正是錢爻李孚一等人。
如今錢佼的身體已經被薑聖青給穩定下來,而剛好李孚一要帶他一起去辦事兒,索性他也就應下來了。
這次他倒是沒有帶上蔣釗和殷黎。
要知道這裏可是龍虎山啊!是道教聖地,是天下之首的道教門派,帶兩個小鬼上龍虎山,這豈不是去砸場子的麽?
就算那兩個小鬼不是什麽惡鬼,但是依舊是鬼啊,自古以來道教就有人鬼有別的說法,更何況還有一些道士更是抱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抱著把所有非人的生物全部滅殺幹淨的想法。
錢爻自然不可能會把那兩個小鬼給帶上,不過柳晚生嘛,倒是可以帶上,畢竟寧遠觀的慘案還是要給龍虎山通報一聲的。
畢竟龍虎山作為道教之首的門派,寧遠觀也是在他名下的,雖然說這幾年寧遠觀已經不出世了,但是還是存在的,然而如今寧遠觀被滅門,那就必須得讓龍虎山知道了。
“你這次來龍虎山還是為了找那顆珠子吧?你確定那顆珠子會在龍虎山?”錢爻好奇的問道。
“不確定。”李孚一靜靜的回答道,他的麵色並沒有什麽變化,看起來好像和之前的態度一樣,然而沒人知道,那雙握在袖子裏的手,究竟繃得有多緊。
“不確定你就這麽過來了?這是要……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錢爻笑眯眯的道,然而他並沒有等李孚一回答,便接著開口問道:“這次你身邊倒是帶著個人了,不過,你的手下怎麽都跟你的性子似的,都這麽冷冰冰的,活像是一個冰塊兒。”
他抬了抬頭,看了看一旁的天舒。
錢爻對天舒倒是不陌生,畢竟當年還是他親自把這人送給李孚一的。
當年他給李孚一調教出一支浮雲軍,連帶著首領都一起給調教出來了,但是雖然說是他調教的,但是天舒並不是自己的人,他是李孚一的人,當初發血誓的時候,也是對著李孚一發的,自己頂多也就是幫他教出一支人馬而已。
李孚一聽見這話,睫毛微微顫動了下,他靜靜的穩住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讓錢爻發現端倪:“我的人,自然隨我的性子。”
他沒有再用自稱,隻是輕輕回應了錢爻一句話,他不敢多說,生怕自己多說一句就會被錢爻發現蹊蹺,畢竟那人有多聰明,他是一向知道的。
錢爻抬了抬眼皮,眸子微微眯了眯,他看了一旁的李孚一,總覺著他今天的情緒有點兒不太對,但是具體是哪裏不對,他又有點兒說不上來。
算了,也不去多想什麽,眼下之事是要找到珠子,還有調查出洛書和天權教之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洛陽又怎麽會殺了洛書,這裏麵的東西疑問很多,都得一件一件摸索清楚,畢竟如今的天權教在下一盤巨大的棋,而錢爻並不想成為他們的棋子。
“柳晚生,你對這龍虎山好像很熟,之前來過?”錢爻側了側頭,看了看一旁的小道士,頗有點兒好奇。
龍虎山門檻很高,並不是什麽人都能夠隨隨便就能踏上來的,就說這個上山的階梯,山腳之下都是有人看守的,沒有龍虎山的邀請函,或者信物,普通的人是根本踏不進來的。
不過如李孚一這樣的就算了。
畢竟太子殿下可不是普通人,哪怕沒有龍虎山的信物,也是能夠自由進出的,不過李孚一還是有的,倒也不必不守龍虎山的規矩,畢竟他對這天下之首的道教聖地還是尊重的。
然而一旁的小道士好像對這龍虎山並不陌生啊,剛才山腳下的石碑,還有山上的樹木,他都看得出來曆,甚至還知道這龍虎山的一些景色和小道,那態度,好像是來過這龍虎山一樣。
果然,柳晚生點了點頭:“我的確是來過的。”
“哦?寧遠觀和龍虎山的距離並不近,而且,好像龍虎山跟寧遠觀也沒有什麽交情吧。”錢爻好奇的問他。
他這麽說的原因無他。
隻因為寧遠觀是祁陸的道場,然而祁陸跟龍虎山的明鏡尊者一向是不對盤的,明鏡尊者嫌棄祁陸的作風,更加看不上祁陸的所為,認為他追逐於功名利祿,違背了道家本心。
而錢爻則純粹覺得那老頭囉嗦的煩人,每次見到他總是要讓他收回道心,好好修煉!開玩笑,他的道心?祁陸做事兒本就是隨心至極,而這個隨心就是隨他的本心,而不是明鏡那老頭所追逐的道心。
所以兩個人再道之一路上有分歧,自是互相看不順眼,兩個人幾乎是從來不碰麵,有祁陸的地方,明鏡從來不會出現,而錢爻也是幾乎不會上龍虎山。
而寧遠觀曾經是他的道場,寧遠觀的人怎麽會來這龍虎山呢?錢爻有點兒好奇。
柳晚生看了錢爻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如果要是以前,說不準他還能好好的跟錢爻說,然而如今他已經知道了錢爻的身份。
麵前的這位,可是自己的祖師爺啊!
而且,他自己也知道祖師爺跟龍虎山的明鏡尊者一向是不對盤的,那麽,如今這是不是要找他算賬啊!
柳晚生有點兒心慌啊。
天知道當他知道錢爻就是祁陸的時候,他嚇的有多麽傻麽?
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祖師爺,對他來說,那人就好像是傳說中的人物一樣,而且寧遠觀的人幾乎都把祁陸捧成了神!所以當他見到這個活生生的神出現在自己麵前是得扛著多大壓力。
“我,我的確來過,不過那是五年前了。”那時候祁陸還沒死呢!那時候整個寧遠觀在金川也都是知名的存在,並不像後來的那般落魄。
“那時候寧遠觀還沒沒落呢,雖然說我家師祖跟龍虎山關係並不怎麽好,但是每五年一度的龍虎山大比我們都是作為貴賓被邀請過來的,畢竟我們寧遠觀也是道教門派,龍虎山大比之事也是極其重要的,他們也會給我們送請帖的。”柳晚生一字一句開口回道。
他態度很急切,就好像是要趕緊解釋清楚一樣。
一旁的李孚一眸子突然一暗,他微微勾了勾唇畔,然而卻並沒有說什麽話。
看吧,這個小道士竟然也知道錢爻就是祁陸。
或許錢爻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祁陸,唯獨自己不知道,那人可以讓別人都知道他是祁陸,可唯獨不肯認他啊!
“五年一次大比?是了,算起來,好像也就是這幾天了吧。”錢爻挑了挑眉,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
龍虎山自古以來便是道教聖地,引得很多人都對此憧憬不已,削尖了腦袋都想進去。
然而龍虎山收徒門檻卻甚高,不是什麽普普通通的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而且就算能進來還是需要不斷考核才能夠進入到內門的。而考核除了平時的功績,還有一項便是這龍虎山大比,隻有在大比中脫穎而出的弟子,才能進入到內門。不然說不好就是一直做著看山門的工作,或者就做個撒掃的弟子。
龍虎山大比,並不僅僅隻有龍虎山之人可以參與,而且還會發下一部分邀請函,請其他人一起來參與,這些人在金川毫無疑問都是舉足輕重的。
而龍虎山做的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實力,以及捍衛自己道教之首的地位。
錢爻對這些都沒有興趣。
他此次來龍虎山為的就是幫李孚一找到珠子,另一方麵就是為了天權教,為了查到洛書。
這龍虎山搞這麽大陣仗,天權教的人肯定會出現,而且估計還不在少數,如今龍虎山被天權教的人不知道滲透了多少,錢爻覺著自己是不是得想個法子,把這些龍虎山的傀儡和叛徒都給揪出來呢?
也不知道明鏡那老頭知不知道這些事,不過估摸著是不知道的吧!不然這麽嚴重的事情,也不見龍虎山有任何防備舉動,反而依舊是一副歡歡樂樂的情景,眾人好像都沉浸在這個大比帶給他們的歡喜之中。
四人一路行走,約莫走了有小半個時辰,才見到龍虎山的山頂。
踏上最後一層台階,一片平地豁然開朗展現在他們麵前,白玉柱石雕刻而出的牌匾巍峨聳立,上麵鐫刻著龍虎山三個大字筆勢如遊鴻驚龍帶著微微的震懾,就好像是在昭示著這龍虎山的地位。
過了這白玉牌匾,後麵則是九道水橋,依舊是白玉雕刻而成,橋身雕刻的是饕餮,狴犴等獸,這是龍的九子,能夠鎮壓邪魔之氣。
錢爻邁著步子一步一步踏上這白玉橋,看了看這橋下養著的錦鯉,不由得嘖了兩聲。
“難怪世人對龍虎山趨之若鶩,看看人家這氣派,再看看你們那寧遠觀,這一對比之下,簡直就跟地主家的孩子和街頭乞討的乞兒似的。”錢爻看著一旁的柳晚生道。
然而自己心頭卻在想,他當年為什麽沒有把寧遠觀給好生修繕了?他一個掌權天下的金川祭酒也不缺錢吧。
一旁的柳晚生嘴角抽搐了下。
寧遠觀窮能跟他有關係麽?寧遠觀是誰的道場啊!
不過很明顯,他們這位祖師爺是不打算認賬的,柳晚生抽搐了下唇角,然後抬了抬眸子看了看錢爻道:“寧遠觀有錢。”
誰說他們寧遠觀沒錢了!(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