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師徒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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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不會。

    因為他相信李孚一,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

    哪怕有一天李孚一真的想要他的命,那也無所謂,他是真的願意死在他手裏,把這條命交給他。

    錢爻忘記自己在這個世上究竟活了多久,久到他已經記不清什麽了,孤獨一直與他為伴,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找自己活著的意義,可是他一直沒有找到,直到遇到李孚一,直到他看著那個孩子在他膝下一點兒點兒長大,他內心無盡的孤獨有了一絲暖意。

    可以說如今的他就是為了李孚一活著,其他的什麽他都不在意,所以他怎麽可能會不相信他呢?所以即便是他對自己動手,他心裏也沒有一絲的恨意。

    “你們倆,這還真的是師徒情深啊。”青麵鬼朝著手一臉看戲的笑,然而眉眼裏卻帶著羨慕。

    他從來沒有看過有這樣的師徒。

    明明結下了死仇,可是在他們眼裏,那些仇恨真的是灰飛煙滅煙消雲散,換成別人估計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殺身之仇啊,竟然能夠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化解了,竟然會這麽信任自己的徒弟,做師父做到這個份上的,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活了這麽多年,也就僅僅見過這一個而已。

    “你們倆這是遭了天權教的算計?估計他們是想讓你倆反目成仇,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麽一個結局,殺身之仇,你還能夠一點兒不記恨,如此便是破了天權教的算計,若是讓那些人知道,估計得氣個半死,好好的一局棋,卻沒想到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你給化解了。”青麵鬼此刻是萬分的感慨。

    然而一旁的雲辛卻又何嚐不是呢?

    他靜靜的看著自己麵前這一對師徒,整個人的世界仿佛都被顛覆了。

    他竟然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感情,殺身之仇這種毒辣的手段殺招在他們這裏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你竟然真的如此這般信任他,也難怪他沒有真的對你下手,這樣的師父,他怎麽可能會真的下殺手,又怎麽可能下得去殺手,天權教是不是沒有調查好,才對你們用了這個計策。”雲辛在一旁感歎道,然後又皺著眉頭看著這倆人,心想天權教這局棋下的是真的爛啊。

    李孚一聽到他們說話,睫毛微微的動了下,抱著錢爻的手微微的鬆了鬆,此刻他不敢抬頭去看錢爻,生怕他發現一絲端倪。

    既然他們認為這些是天權教的算計,那就都算到天權教的頭上好了,如此這般也沒有人會想到真正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了。

    再者說天權教也不算冤,畢竟當年困住祁陸的邪陣的確是出自天權教之手,他們的確逃不了幹係。

    “哭好了麽?”錢爻鬆開了他,然後笑眯眯的盯著他的臉,一點一點兒的看。

    他錯失了這孩子的五年時光,如今就好像是要彌補回來一般。

    “為師的重華都長這麽大了,已然是一方王者了,就不能再哭鼻子了。”他調笑著開口道。

    李孚一麵色之上帶了一點兒緋紅,他鬆開錢爻,然後正了正神色,認認真真的看著錢爻道:“師父,是我錯了,這麽多年是我讓您……”

    “不提了,過去了。”錢爻擺了擺手,一雙眸子平靜的看著他:“過去的事,等以後你想說的時候再慢慢給我說,當下之急是要出塔,這鎮魂塔可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

    眼下的危機更大,他們沒時間在這裏耗著。

    李孚一讚同的點了點頭。

    眼下他也不想去提當年的事情,祁陸太聰明了,他沒辦法在錢爻麵前撒謊,因為是注定要被戳破的,還是等取回魂珠,徹底把祁陸複活以後,再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他,這樣就算他到時候想追究,也來不及追究什麽了。

    倆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按在心底裏不提,目光卻統一都對上了在一旁看戲的雲辛。

    “你們,你們盯著我看什麽?”雲辛的嗓子還是那般的喑啞,就像是個耄耋老人一般,然而那張如同孩童一般的臉上卻帶著慌張。

    “師父,您剛才為何不讓我殺了他?您要問什麽事?他有什麽用麽?”李孚一有些不明白。

    在他眼裏,雲辛是必要死的,這可是個小鬼王,為何不殺?留著他幹嘛?

    “他跟天權教有莫大幹係,自然得留著。你不是也想到了,天權教能夠在鎮魂塔大肆發展自己的勢力,以至於幾乎能夠掌控鎮魂塔,都跟他當年破塔而出有關麽?”錢爻也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的開口道出了一切。

    他知道李孚一有多聰明,他一路跟著李孚一的身後走過來,自然能夠猜得出他知道多少,如此這般開口問,倒也沒什麽問題。

    “您也猜出來了?”李孚一微微的驚訝。

    他知道這麽多事,是因為紅顏還有豔青,可是師父又是如何知道這麽多的?他著實有點兒驚訝到了。

    然而驚訝過後卻是緊緊盯著雲辛,目光不改,一點兒都沒有放鬆自己的神色,他看著雲辛一字一句跟錢爻道。

    “他當年破塔而出,引得天權教進入鎮魂塔發展自己的勢力掌控鎮魂塔,跟天權教一定是關係匪淺,甚至可能他就是天權教的人,既然如此殺了他就是了,留著他也沒什麽用,天權教的人是不會告訴我們他們的事情的,這些情況,師父您應該早就有所了解。”

    “所以,你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他有點兒不理解錢爻的想法。

    錢爻笑了笑,看著李孚一點了點頭:“不錯,你說的這些都沒有問題,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的,當年天權教的確是被他引進鎮魂塔的。”

    “可是有一點你說錯了。”

    “雲辛不是天權教的人,他跟天權教的確有關係,但是他卻不是天權教的人,頂多算的上是被天權教利用的一把刀,用完了就扔了。或許,天權教也想過殺他滅口,可能他們對雲辛有些忌憚,也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所以才放棄了。”

    錢爻一點兒一點兒推測的說道。

    他太了解天權教的德行,不能為他們所用的人勢必得是除掉的,而雲辛能活到現在,應該是他們對雲辛有所忌憚。

    這個忌憚值得東西很多。

    可能是說雲辛本人,也有可能是說雲辛手裏有什麽東西,也或者可能是雲辛背後有什麽人在護著他。

    想到這裏,錢爻抬起眸子看了一下一旁的青麵鬼。

    那老鬼依舊是一副悠哉悠哉與世隔絕的樣子,然而眸子卻笑眯眯的看著他和李孚一,那神色不像是在打量,反而像是欣賞。

    欣賞?

    他在欣賞什麽?錢爻有些不理解。

    然而李孚一就更不能夠理解了。

    “他不是天權教的人?怎麽可能?天權教的人因他才得以進入鎮魂塔,他怎麽會不是天權教的人?”李孚一有些不理解。

    在他看來,雲辛跟天權教一定是跑不掉的,畢竟當年是他把人帶進來的,怎麽可能會有那麽巧的事呢?

    “你師父說的沒錯,他還真不是天權教的人,不然作為帶領天權教進入鎮魂塔的大功臣,怎麽可能會被排擠到這第六層來?他可是上三層的鬼王,如今隻能縮在這中三層苟且度日,你覺得他可能是天權教的人麽?”

    開口說話的是青麵鬼。

    他一邊開口,一邊抬眼睛輕輕瞟了一眼雲辛,那眸光之中有些不屑,仿佛就跟看著一個白癡一樣。

    “他就是個傻子,被人利用了當刀使還不自知。”

    “沒腦子!”青麵鬼頗為嫌棄的開口。

    雲辛一聽這話就炸了,他抬手舉起無情長槍,一張稚嫩的臉上神色氣急敗壞:“你才沒腦子!我的事用得著你多說?你知道個什麽?”

    “知道你是個白癡,不然怎麽從上三層的鬼王淪落到如今這個份?”

    “你們兩位一路從下麵走上來,何曾見過這麽冷清的鬼城?他這第六層,除卻他之外,沒有別的一隻鬼,也沒有任何的鬼魂碎片供他享用,他自己都快要魂飛魄散,如此慘的鬼王,整個鎮魂塔找不出來第二個,說你是個白癡你覺得虧麽?”

    青麵鬼一點兒一點兒揭著雲辛的短。

    他每說一句話,雲辛的臉色就難堪一分,他實在沒有想到,竟然還能有人知道他這麽多事情,可真的是讓他難看至極。

    如此屈辱,他雲辛一代鬼王怎麽可能會願意忍著。

    抬手,長槍出手,奔著青麵鬼就去。

    “無情,給老子紮死他!”此刻他也不去管一旁的錢爻和李孚一了,他現在最想弄死的就是麵前這個青麵鬼。

    “老子什麽事情需要你評價?我的過錯需要你來評說?你當你自己是誰?你知道我那麽多事,想必也是上麵下來的吧!天權教的?不對,你這般開口說話一定不是天權教的人。”雲辛這邊氣急敗壞,一邊打一邊想,然而想了一半,握著的長槍突然頓住了,他停止了手中前進的長槍無情,然後抬起眸子仔仔細細看著麵前的青麵鬼,就像是要看出什麽端倪一般。

    “你不是天權教的人,又是上麵下來的,你……你是……那位大人的……”雲辛話還沒有說完,猛然被青麵鬼瞪了一眼,頓時,他停住了自己開口將要說出的話。

    雲辛連忙一把抓過手中的長槍,忐忑不安的看著自己麵前的青麵鬼:“那個……剛才是我說話不周。”

    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如果說這人真的是那位大人手下的人,自己這錯認得也沒毛病,畢竟自己在這鎮魂塔天不怕地不怕所怕的隻有那麽一位,更何況,當年他中了別人的計策,破塔而出,導致天權教的人得以進塔,造成的後果對那位大人傷害是最大的。

    當年的事,他最對不起的就是那位大人,所以如今他甘願收回無情,同時去認這個錯。

    一旁的李孚一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給弄的有些迷糊。

    他著實不明白這裏麵有什麽彎彎繞繞,也不明白這個青麵鬼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會讓雲辛這麽忌憚,但是這些都不是他現在關心的事,他現在更為關心的是雲辛當年為何會引進天權教的人。

    “你們倆這是認親呢?他雲辛跟天權教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他不是天權教的人,那麽當年他破塔而出,引得天權教的人進入鎮魂塔,這件事情僅僅隻是個意外?”李孚一抬頭擰著眉頭開口問道,他盯著雲辛的臉,一點一點兒看,但著實沒有從他臉上看出有說謊的樣子。

    “不是意外。”雲辛閉了閉眼,如同耄耋老人一般的聲音響起在這片空間。

    “他們早有算計的,我是被他們引得才出的塔。”雲辛一想起這件事情,就不由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此刻的他依舊是一副孩童的容顏,然而眼底的神色卻像是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一般。

    “算計?一百多年以前鎮魂塔之中就已經有了天權教的人?”李孚一開口質疑道。

    “若是這樣,那他們為何不自己破塔而出引天權教的人進來,或者在鎮魂塔中暗自發展自己的力量,為何要利用你來破塔帶人進來?這件事情說不通。”

    若是天權教之中早就有人混進了鎮魂塔,為何遲遲沒有動作,反而要等到一百多年前才有大肆的動作?

    李孚一不理解,也覺得這件事情這麽講是說不通的。

    “著什麽急?聽我慢慢講完你就懂了。”雲辛看著他急切的樣子,估計心裏是恨急了天權教。

    哈哈哈,這倒是挺好,天權教能夠遇上這麽一個大敵,他們的那些計劃怕是都得擱淺吧。

    一個重華尊者,還有一個這麽強的重華弟子,想來天權教估計也得頭疼萬分,如此這般,他們在鎮魂塔的計劃,估計都得泡湯了,雲辛一想起這個事情就分外開心。

    “一百多年前,鎮魂塔之內並沒有天權教的人。”雲辛一字一句十分篤定的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