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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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錢爻倒是沒有說話,他就這麽皺著一雙眉,看向那天空上麵法陣之中的的骸骨,耳朵認真的聽著青麵鬼所說的每一句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恨?”青馳閉了閉眸子,眼皮有些許的顫抖:“恨啊,怎麽不恨,我恨那個天下的不公,恨我自己的無能,我誰都恨,可我沒有資格恨芙兒。”

    他怎麽能恨雲芙呢?青馳想起記憶裏那個溫和到極致,恬靜的如同一朵春日桃花般的女子,冰冷已久的內心都湧上了一抹溫暖。

    “芙兒?你說的芙兒可是南漳古國的雲芙夫人?”錢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抬起眸子就看向一旁的青麵鬼,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他,絲毫不肯放鬆。

    青馳微微一愣,側了側臉看向一旁的錢爻,一雙眸子之中卻已然有了些許濕潤:“你,知道她?”

    此話一出,錢爻瞬間一張臉變得凝重至極,他眉頭緊皺著看向自己麵前這個鬼王,他身著了一身青蓮長袍,腰間束著黑玉帶,足下一雙赤皂靴,頭頂青金白玉冠束著三千銀絲,手持一柄白玉青蓮扇,五官精致的如同畫中仙,倒是像極了古書之中所記載的一人。

    “你是青馳?南漳古國的那個最接近飛升的大祭司?”一瞬間錢爻的記憶之中出現了這一個名字。

    “你,知道我?”青馳有些不敢置信,已經一千多年的事兒了,他早就以為自己已經湮滅在這曆史之中,卻沒想到竟然還有人知道他?

    “青馳祭祀以身封印地獄之門,隻身拯救整個南漳古國數百萬子民,這個事跡我自然是聽說過的,不僅是我聽說過,你的這些事跡古書之中都有記載,怎麽會有人不知道?”錢爻此刻是驚訝到了極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去看麵前的這個鬼王。

    青馳啊,據說那是最接近飛升的人,據說他的力量已經足夠成仙,可是天柱斷裂,使他不得不呆在人間,不得飛升天界。

    古書中曾有過記載,一千多年以前,地獄之門破裂,陰司的封印也被人毀去,無數的惡鬼湧現人間,導致整個人間成了一片煉獄,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沒有人敢出門,因為誰都不知道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那個時候的國家叫做南漳。

    南漳的大祭司叫做青馳。

    據說這個青馳靈力已經可以飛升,據說從南漳建國開始他就是祭司,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活了多少年,但是所有南漳的子民都把青馳當做神仙來看待。

    在他們心裏,青馳就是他們心中的天,就是他們眼裏的神。

    可是地獄之門破了,就連陰司都沒有辦法能夠把它給愈合上,當時據說就連十大閻羅都不得不走出陰司到處去抓惡鬼,地獄之門更是由二判親自看守,可是地獄之門之大遠遠不是常人所能想的,即便是陰司已經盡力,可還是阻擋不了惡鬼的湧出。

    所有的南漳百姓血書跪求青馳祭司救他們。

    就連當時的南漳皇帝也是求到了青馳的麵前,讓他來救整個南漳。

    即便那時的青馳再厲害,可是他沒有飛升,他依舊還是個人族,他沒有仙力,怎麽可能能夠封印地獄之門,那可是連閻君都沒有辦法的地獄之門,他就算再強,還能比得過閻君不成?

    可是偏偏事情還就有了轉機。

    不知南漳的皇帝從哪裏弄來了一本古老的封印,說是有了他就能夠封印地獄之門。

    據說青馳祭司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是喜極而泣,因為他終於可以救助他的子民。

    但是,這個代價卻很殘忍。

    封印地獄之門的代價就是以仙者之靈本命血祭,散去全身的靈力血氣魂魄,把自己和地獄之門融為一體,這樣方能夠封印地獄之門。

    而這仙者之靈整個南漳國之中,隻有青馳有,哪怕他沒有飛升,但是他的靈力是足夠的,有充足的力量可以封印地獄之門。

    “後來呢?”李孚一聽著錢爻在一旁說著青馳的事情,一雙眉目之中帶著一絲好奇。

    “後來自然是青馳祭祀血祭地獄之門了。”錢爻一字一句道。

    然後看著青馳又轉而開口道:“不過我知道你的事情和雲芙夫人不是因為你血祭這樁事,而是因為你死去之後的事兒,說起來這些東西史書上倒是沒有記載,隻是在野史中曾有提起過,而且我曾經在一個地方見過另夫人的手劄,倒是說的事情和野史有些相似。”

    錢爻這話一出,一旁的青馳已然一愣,整個人都像是呆住了一般,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表情,他看向錢爻,一雙漂亮的眸子裏帶著些許的探究:“芙兒的手劄?你見過?在哪裏?芙兒她後來過的怎麽樣?我死了以後她過的好麽?南黎天有沒有好好對待她?”

    他激動的並不是錢爻的那些話,激動的而是雲芙,是他的夫人。

    對於他來說,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一千多年了,至於是什麽樣的原因什麽樣的結果他早就不去在乎了,他唯一在乎的就是雲芙,他隻想知道他死了之後,他的芙兒是什麽樣的結局。

    “南黎天?你說的是南漳國的那個狗皇帝?”錢爻輕輕一笑,看著青馳眼神有些頗為不理解:“你為什麽會相信一個處心積慮要弄死你最後也把你弄死了的人,會好好的善待你的夫人呢?”

    “青馳,從你死的那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你死了雲芙的保護傘也就沒了,你覺得她的下場會好麽?更何況當年還是你讓她親手殺了你,你是南漳百姓心裏的神明,你覺得雲芙把你殺了,那些百姓又會怎麽對待她?你覺得眾叛親離的雲芙會是什麽下場呢?”

    他一點兒都不懂青馳的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覺得青馳這人的腦子一定是被驢給踢了,而且還踢的不輕,不然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兒?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芙兒她……她到底怎麽了?南黎天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一句話帶著前所未有的怒氣,整個鎮魂塔都不由得為之一顫,這是青馳的怒氣,是他的質問。

    “看你這個樣子,想必也應該知道南黎天不是什麽好東西了,我以為你當年還真是傻乎乎的被他們騙去獻祭的呢,卻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啊。”錢爻看著青馳,萬分的不解:“既然什麽都知道,為什麽還要去死呢?你明明可以選擇不去的,你明知道那是他們想讓你死的陰謀!”

    青馳的事情,他知道的要遠比一般人知道的多得多,尤其是在看到雲芙的手劄之後,感覺更是直接刷新了自己的三觀,他從來沒有見過能夠比青馳還傻的人,從來沒有見過比南黎天還要無恥的人。

    他一度以為,青馳是被南黎天給騙了,才會願意把自己給血祭了,原來,他竟然是什麽都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呢?”青馳的聲音有些無助。

    “我沒的選擇,地獄之門破裂,如果我不去血祭,那麽死的就是天下的百姓,我知道南黎天想要我的命,我知道他是想讓我血祭,我也知道其實那個血祭之人除了擁有強大靈力的人之外,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用南漳國皇室的血脈血祭。”青馳低了低頭,然後有些無助。

    “你以為我真的有那麽傻,真的想死啊?”

    “我想過弄死南黎天,把他血祭的。”他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心思,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情,甚至他都打算做了。

    他是南漳國的祭司,所有的南漳子民都聽他的號令,哪怕他殺了南黎天又如何?半點兒都不會惹來百姓的怒火。

    “可是,我終究沒有南黎天那個畜牲狠啊。”青馳的聲音裏都像是帶了血絲一樣,啞的不行。

    “他拿南漳的子民要挾我,拿我的芙兒要挾我,隻要我不死,那麽死的就會是南漳的子民,死的就會是我的夫人。”所以,他能夠怎麽去選擇?

    錢爻聽到這裏,一雙眸子都帶著沉重感,他看向麵前的青馳,然後開口道:“所以,他威脅你,你就選擇了血祭?”

    “不選擇血祭我有什麽辦法?你不懂南黎天這個人,他心機深沉,從他上位開始就不斷的想要架空我的權利,他暗自培養自己的黨羽,訓練他自己的暗衛軍隊,我不敢小瞧他,因為我知道他是能夠這般做的,他那人心狠至極,是真的能夠做出來這些事情的。”青馳眼神之中都帶著自嘲。

    那個時候的他啊,已經當了很久的大祭司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要認為自己就是南漳百姓的神,久到他自己都以為他的地位在南漳無人會撼動,他認為自己以一己之力幫著南漳一個小國佇立幾百年,皇室的人對他自然是尊崇的,他沒有想過南黎天會有別的心思,更沒有想到他早就要除了自己。

    所以等自己什麽都知道的時候,南黎天的羽翼已經豐滿了起來,那個時候的他足夠和自己抗衡。

    他拿整個南漳和芙兒來要挾自己,當時的青馳是真的沒有別的選擇,唯一有的隻是血祭。

    “原來是這樣,我還真以為你傻的徹底呢?”錢爻勾了勾唇,然後又輕輕的聳了聳肩,看著青馳開口道:“不過還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結局都是一樣的,他的計謀得逞了你死了,南漳歸他了。”

    “我不求什麽,歸他又如何?隻要他能夠善待百姓,能夠善待芙兒,我死了就死了,橫豎地獄之門總得關閉,我去也沒什麽,我自己也願意。”所以他並不恨什麽,因為他死是自願的,所以他願意看守這鎮魂塔一千多年,因為他想守護著自己的子民。

    “你還沒說南黎天後來到底做了什麽呢?”青馳看著錢爻,一雙眸子帶著些許陰沉。

    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兒,南黎天那狗東西也不可能做出什麽好事兒來。

    “做了什麽?自然是下令誅殺雲芙夫人。”錢爻開口道。

    “當時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雲芙對你動手,這恰好給了南黎天一個很好的說法,他能夠光明正大的除掉雲芙夫人,你死在雲芙手中,你不想想百姓會對雲芙有多少怒火麽?南黎天下旨說雲芙入魔,殺了你,雲芙一個人開始了逃竄,整個南漳的百姓對她都是喊打喊殺。”錢爻想起來自己在手劄之中看到的東西,不由得有點兒心疼那個女人。

    雲芙可以說真的是他見到過的奇女子。

    青馳一雙眼睛都是通紅的,他看向一旁的錢爻,眸子之中全是悔恨,他一隻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皮肉,然後開口道:“隻能是芙兒對我動手,別的人殺不了我。”

    “我當時已然快要飛升,哪怕不是仙,也是半仙之體,隻要我不想,沒有人能夠要得了我的命。芙兒身體裏有我的精血,隻有她能殺的了我,當時那個血祭,隻能依靠外力來穿透我的心髒,不然我寧願自己爆體而死,也不會讓芙兒動手,親手殺了自己所愛的人,這有多痛苦,我比誰都清楚。”青馳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在顫抖,一雙眼睛幾近要流下血淚來。

    在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一旁的李孚一手也在微微的顫抖,他緊咬著自己的唇,像是要咬出血一般。

    親手殺了自己所愛的人有多痛苦,他也是體會過的啊。

    “竟然是這樣……”錢爻沒有注意到李孚一的反常,隻是聽到青馳這般講,一顆心頗為沉重。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情況,原來當年竟是這個樣子,怪不得南黎天能夠鑽這麽大的空子,隻是可憐青馳和雲芙了,好好的一對璧人,竟然落得這個下場。

    “告訴我,芙兒最後到底怎麽樣?”青馳看著錢爻,眼睛裏麵帶著執著,這份執著穿透了時光,好像是一千三百多年以前那般,他要知道自己的夫人最後是什麽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