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字數:6454   加入書籤

A+A-


    那些人都是自願被祭煉的,他們不願意去投胎轉世,哪怕是變成鬼都要等祁陸歸來。

    “究竟是誰做的?那個唯一逃走的又是誰?”錢爻緊握著手,手腕上麵的千絞紅絲正在蠢蠢欲動,仿佛是要喝人血一般。

    李孚一一聽錢爻開口問了這話,眉頭就忍不住微微的一皺,然後又舒展了開來:“說起來,還真的是冤家路窄,我也不知師父您究竟和謝必安之間有多大的深仇宿怨,竟然還能夠讓他把賬算到洛陽和你那一眾手下的人身上。”

    李孚一話音剛落,錢爻猛然眉頭一皺,整個人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他眼神放空緊緊的盯著一個地方,眼中的深色就好像是要殺人一般,他手指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整個人心裏難受至極。

    “謝必安。”一個字一個字從錢爻的口中崩了出來,他緊咬著自己的牙關,控製住自己想要殺人的瘋狂,一雙眸子上卻逐漸出現了血色。

    他想過很多人,想過是天權教做的,但是卻偏偏忽略了一個謝必安。

    陰司白無常,也隻有他才能夠把洛陽傷到這個地步,也隻有他才能夠這般要了洛陽的命。

    “是因我而起,謝必安是為了報複我,所以才對洛陽他們下的手。”錢爻一個字一個字開口說道。

    他突然懂了謝必安的心思,那個人不止是要殺了祁陸,更是要殺了祁陸身邊的所有的人,殺了所有對祁陸重要的人,祁陸在乎的人,他是要報複,而所謂的報複就是殺光祁陸的身邊人,一個不留。

    果真是狠毒啊。

    “謝必安,你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動我可以,可若是你把這份仇放到我身邊之人,我必拆了你!”錢爻一言一句都夾雜著憤怒。

    他轉過頭然後看向洛陽,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的內疚,洛陽變成如今這副模樣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跟謝必安有仇,那麽謝必安也不會如此遷怒到洛陽身上,更不會讓他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師父,這事兒你別太自責,謝必安就是個瘋子,他恨不得一個人死了能讓全天下他看不順眼之人都來陪葬,怎麽能夠怪到您身上呢?”李孚一看著錢爻自責的樣子心裏麵有些難受。

    他自己又何嚐不知道此事是是因何而起?

    “如果說怪您,不如說因果在我身上,是我造成的。如果當年您不是為了救我,那樣也不會跟謝必安結仇結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會這般的算計您,不僅算計到讓您身死,還讓洛書變成那般不人不鬼的樣子,更害的洛陽也成了如今這般模樣,說到底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李孚一自責的開口說道。

    說到底,他才是那個因果,所有的一切因都是從他的身上開始,無論是錢爻還是洛書和洛陽,終究都是因為他才被謝必安弄成這般模樣。

    “啊啊。”一旁的洛陽在一旁直搖頭。

    何曾能夠怪到身旁的這兩個人,他們何錯之有?怪隻怪謝必安心胸狹隘整個人睚眥必報,他想殺人想要遷怒於人這怎麽能夠怪別人呢?

    畢竟誰也攔不住謝必安起殺心不是麽?

    洛陽說不清話,然而一隻手卻在不停的揮舞著,他想要跟這兩個人說不要去責怪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們造成的。

    錢爻又何嚐不知道洛陽的心思?

    洛陽是不希望他責怪自己,這人從小就是這樣,在他的眼裏祁陸就沒有錯的時候,祁陸無論做任何的事都是對的,即便他如今因為祁陸變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在他眼裏依舊是不怪祁陸分毫。

    “洛陽,你家主人並不是所有的選擇都是對的,其實當年我死的時候就猜測過你們的下場不會好過,我這一生殺的人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不記得,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他們每一個都想要殺了我,都想要我死。”錢爻輕輕的抬手放在了洛陽的頭發上,一點兒一點兒摸著他的發絲,整個人的語氣都帶著些許溫和。

    “可是他們殺不了我,所以他們隻能夠這般的恨著,他們在等時機。風雲台之上我身死的時候,他們的時機就已經等到了,我死了卻沒有死在他們的手中,他們的恨是不能夠消解的,所以矛頭必定會對向我的身邊之人,你是跟在我身邊最久的人,所以你就是他們首要的目標。”錢爻一個字一個的開口說道。

    他整個人現在的情緒特別的差。

    對於洛陽他心裏滿滿的都是愧疚,他怪自己樹敵太多給洛陽招惹來了殺身之禍,怪自己在風雲台之上選擇了保全李孚一,而放棄了洛陽這些人,但是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依舊會這麽選擇。

    所以對於洛陽他才是滿滿的愧疚,因為他選擇放棄了洛陽,甚至不僅是洛陽,而是連同他自己一起都是被放棄的選擇。

    李孚一在一旁又怎麽聽不出這些話呢?

    無論是當初,還是後來的風雲台之上,師父都是為了保全他,所以才會形成今天的這個局麵。

    他又何嚐不愧疚呢?不然他怎麽敢跟陰司對著來,怎麽敢把洛陽的身體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如今的洛陽可以說是不生不死,隻要他在這具身體裏,不化成鬼身,那麽就算是陰司也拿他沒任何的辦法。

    “師父,我去殺了謝必安吧。”李孚一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然而他眸子微微一動,眼睛裏麵已經帶滿了殺意。

    他要謝必安死,要謝必安徹底的魂飛魄散。

    “不用。我跟他之間的仇,不牽扯到任何人,我會親手弄死他,當年他不是我的對手,如今依舊不是。”錢爻這話說的狅橫至極。

    哪怕如今他的靈力十不存一,哪怕他如今像個弱雞,但是骨子裏的那份傲氣依舊是不變的,哪怕是他跌入到如今的這個低穀,依舊是不能折損他身上的半分傲氣。

    自己的仇就得自己報。他跟謝必安之間的恩怨總得有一個了結。

    “可是師父您如今的身體……”李孚一眉頭緊緊的皺著,整個人擔心不已。

    一旁的洛陽也在不停的搖頭,他雖然如今神誌不全,但是卻能夠看得出來如今主人身上的問題,他體內的靈氣是空的,整個殼子就像是個廢物一般,完全沒有任何的力量,這樣的主子怎麽去和謝必安打?

    那可是陰司的白無常啊,是不能夠讓人小覷的,主人如今的這副模樣去,完全就是在送死啊。

    洛陽倒並不是在長別人氣勢滅自己威風,在他的心裏無論何時都把祁陸當做是自己心目中的神,可是這個神其實也是個人啊,他也有虛弱的時候,更何況如今主人的靈力已經成這般模樣,怎麽能去和謝必安打呢?

    “擔心我做什麽?還是先想想怎麽給謝必安一個死法吧,即便是如今我的靈力十不存一,那又如何?我沒有任何底牌的麽?我曾說過,隻要不是我自己想死,那麽整個天下無人可以要的了我的命,哪怕是陰司的閻君來了都不行,更何況是他謝必安了。”錢爻這話說的豪橫。

    他對謝必安的殺意已經上了頭,他想要弄死白無常,想要親手殺了他,不惜一切的代價都要弄死他,他不可能會在讓謝必安這般在世上蹦噠。

    “重華,我的烏骨骰呢?”錢爻輕輕一抬眼,眸子中淡淡的神色看向一旁的李孚一。

    烏骨骰。

    烏骨骰出,天下風雲變。

    這是祁陸最厲害的法器,也是他尋了千年才尋到的至寶,祁陸此生隻動用過兩次烏骨骰,一次就是斬殺黑無常範無救之時,另一次則是掀翻了整個人間。

    當年的祁陸從來不會輕易動用烏骨骰,因為他自己清楚這個法器究竟是有多麽恐怖,那東西是真的可讓天地變色,也可以算盡天下事,有時候就連祁陸自己都覺得烏骨骰這東西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因為它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當年他僅憑著一柄浮淩劍就可以挑翻整個陰司,如果是換作用烏骨骰,估計整個陰司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他有信心,哪怕是閻君來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一顆烏骨骰足夠斬殺天下人。

    “師父,烏骨骰……”李孚一看著錢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又何嚐不知道烏骨骰的厲害,當年風雲台之上,祁陸根本就沒有帶烏骨骰在身上,不然紫金天雷還真的不一定能夠劈得了他。

    “烏骨骰怎麽了?不見了?”錢爻皺了皺眉頭,看向一旁的李孚一。

    這東西他一般是當做一個配件掛在自己的身上,然而風雲台那天他卻鬼使神差的把烏骨骰留在了太極殿。

    難不成,東西是被人偷走了?

    畢竟祁陸一死,他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沒人惦記呢?

    然而即便是這樣他也並不擔心,因為烏骨骰是認主之物,當年他就已經被烏骨骰認做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即便是別人把烏骨骰拿走,但是也用不了,在別人的手裏它不過就是一枚普通的骰子罷了。

    李孚一搖了搖頭。

    當年他師父一出事,整個太極殿就已經被他派人全部給封鎖了起來,有浮雲軍看守是不可能會讓任何人從太極殿之中拿走任何一件東西的,更何況他師父的東西早都下了禁製,除了他本人和自己能夠打開,其餘沒有任何人能夠動的了,所以怎麽可能會被人偷走?

    李孚一的眼神有些躲閃,他有點兒不太敢去看他師父的眼睛,更不知道該怎麽去跟他師父說烏骨骰如今的樣子。

    “說,到底怎麽一回事。”錢爻緊皺著眉頭,有點兒不明所以,既然沒被人偷走,那又是什麽情況?

    “烏骨骰,碎了。”李孚一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難得有些哆嗦,他慌了,是真的有點兒慌了。

    烏骨骰沒有失蹤,也沒有被人偷走,但是它卻是碎了。

    “碎了?”一句話讓錢爻猛然的皺緊了眉頭,整個人都不敢置信。

    “烏骨骰怎麽可能會碎?”烏骨骰可是比生鐵還要硬上十分,哪怕是世間稱為最堅硬的深海黑鐵,烏骨骰都能把它砸的粉碎,隨手一擲可令山體都粉碎。

    這般堅硬至極的烏骨骰,李孚一如今卻告訴他碎了,這怎麽可能呢?

    “確實是真的,四分五裂,後來我又重新把它粘了起來,但是它整個骰身全部都是裂痕,如今烏骨骰依舊被我放在了太極殿中。”李孚一歎了口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去說,畢竟烏骨骰對他師父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就像是浮淩劍之於他一樣。

    “您當年風雲台出事以後它就碎了具體我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碎的,反正等我打開盒子看到的時候,它就已經是碎了的,我確認過的確是烏骨骰,沒有被任何人動過手腳。”李孚一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當時捧著盒子手都在發抖的樣子。

    他師父沒了,連烏骨骰都徹底的碎了,這是不是說明祁陸是真的回不來了,那個時候他整個人都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那個時候我以為你真的……真的消失了就連烏骨骰也徹底的碎了,我拚盡全力一點一點兒想要把他給拚起來,可是我拚不起來,即便是我拚了再多次,即便是我用了再多的靈力,可是我都把它拚不起來,即便是用任何辦法都沒辦法把它重新給拚好,更沒有辦法去粘起來,我知道它是被您給契約的,我以為那個時候你再也回不來了。”李孚一說這句話的時候,手指都在微微的顫抖。

    他也曾經內心一片死寂過。

    那一枚小小的烏骨骰,幾乎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瘋魔的狀態,他不知道為什麽一枚骰子卻能夠跟著祁陸一起走了,烏骨骰碎了是不是說明祁陸是徹底的回不來了?

    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想過要把整個人間都毀了了。

    當時他一手直接摁在了烏骨骰破碎的角上,幾乎是要把它給摁進自己的肉裏,然後呢?然後他的手就硬生生的被摁出血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