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小女人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一點點失落和無奈，她垂著小腦袋，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瞼下甚至有淚珠，卻無比真誠的說出了這些話。

    霍初堯的心，狠狠震動著。

    他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她這樣直接的表白。

    “所以，我現在，是你心裏的第一位？”

    比她的爺爺，比霍淩煬，更重要。

    菲菲輕輕點點頭，聲音因為哭腔而有些啞，“二叔，我好害怕。”

    霍初堯將她摟進懷裏，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寬慰的笑了下，沉聲問：“害怕什麽？”

    菲菲乖巧的靠在他懷裏。

    “我害怕爺爺會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害怕我會把爺爺氣進醫院裏，我還害怕有一天，二叔你會忽然不要我和寶寶了……”

    她眼裏漸漸又濕潤起來，她微微仰起小臉，在夜風中，小手抓住他的大衣，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

    她還害怕，如果有一天，陸沐之真的像她夢境中那樣又奇跡般的活過來，出現在二叔麵前，二叔會不會直接丟下她，沒有一絲猶豫的選擇陸沐之？

    她的年紀，她的閱曆，完全不足以站在二叔身邊。

    “我會對你負責，至於你爺爺，隻要你堅定的站在我身後，我就有把握說服你爺爺。”

    “真的嗎？”

    菲菲就是個孩子，在霍初堯眼裏，她連個小女人都算不上，就是個半大點的小姑娘。

    他要用所有耐心去包容她，引導她，帶領她。

    霍初堯淡聲“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菲菲靠在他懷裏，兩隻大眼看著直升機窗外的夜色，情緒低落的問：“可是現在我們要去哪裏？要是爺爺知道我跟你跑了，氣病倒了怎麽辦？”

    “你爺爺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霍初堯像哄孩子似的，輕拍著菲菲的纖背。

    男人低頭，薄唇落在她額頭上，柔聲道：“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好心情，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

    “我怕我照顧不好寶寶，二叔，生孩子會不會很痛？”

    菲菲才十八歲，對這些“成年”世界裏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再加上從小就被霍老爺子和霍初堯嬌養，幾乎沒吃過什麽苦，也不太了解社會上的一些陰暗麵。

    “會。”

    霍初堯隻吐出一個斬釘截鐵的字眼。

    菲菲：“……那我不想生了。”

    “你敢。”

    菲菲在他懷裏蹭了蹭，悶聲悶氣的道：“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生孩子很痛？”

    “我不想騙你，但就算很痛，我也會陪著你，而這個孩子，你必須生下來。”

    霍初堯冷硬的話語，卻令菲菲覺得暖心。

    他好像從來都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總是會把事情說的很嚴重，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即使菲菲知道生孩子會很痛，卻還是想要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這個寶寶，是她和霍初堯的孩子。

    為了二叔，她願意變勇敢。

    陸沐之始終是霍初堯和菲菲之間的一道隔閡。

    對於陸沐之，霍初堯似乎不願多提起，菲菲也不太敢開口去問。

    回到觀山苑時，已經是第二天。

    菲菲靠在霍初堯懷裏睡著了，昨晚哭的髒兮兮的小臉，像個小花貓，在他大衣裏睡的酣甜。

    直升機停在觀山苑大院中，沈南橋伸了個懶腰，轉身想提醒霍初堯到家了，“首……”

    “、長”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隻見霍初堯食指抵在薄唇上，做了個噤聲動作，沈南橋立刻止住了聲音。

    霍初堯不想吵醒懷裏的小人，便摟著她，一同靠在直升機的後座，閉目養神起來。

    天際，是漂亮的晨曦，深秋的早晨，帶著一絲寒意，空氣疏朗，舒服的很。

    菲菲不知在霍初堯懷裏睡了多久，直到她的小手下意識的摟住他的脖子時，霍初堯才放低了聲音，吩咐道：“把門打開。”

    沈南橋打開直升機機艙，霍初堯小心翼翼的抱著懷裏的菲菲，下了直升機，往觀山苑內走去。

    懷裏，仿佛抱的是珍寶，男人動作輕柔至極。

    等霍初堯將菲菲抱到自己房間的大床上，陪了她一會兒，才從臥室裏出來，沈南橋正站在門口候著。

    一見霍初堯出來，便立刻道：“、長，帝都那邊已經知道你擅自出境的事情了，這件事的影響很大，處分也可能很重……”

    霍初堯隻淡漠的點了下頭，“嗯，知道了。”

    該來的，躲不掉。

    沈南橋低頭似是輕笑了下，有點不理解的道：“、長，我覺得有時候您對童小姐的付出太不計後果了……”

    這種以下犯上的話，霍初堯聽了竟然沒生氣，反而挑了下眉頭，瞧著沈南橋道：“我有嗎？”

    沈南橋愣了下，這還不算嗎？

    霍初堯一麵轉身進臥室，一麵撂下話，“除了生死之外，其他一切付出都不算是付出，為了童童，我可以付出生死。”

    當年的陸沐之，是霍初堯心裏永遠的傷疤和痛。

    陸沐之曾經的確是霍初堯的第一個女友，可她沒有童童那麽好命，霍初堯從未像寵愛童童那樣去回應陸沐之。

    因為對於那時的霍初堯來說，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愛情，而是忙著加官進爵。

    每個人生命中，大概都會有那樣一個人的存在，愛的並不刻骨銘心，可她卻教會了你怎樣去愛一個人，而陸沐之用生與死教會了霍初堯，怎樣去愛護和珍惜一個人。

    ……

    菲菲醒來的時候，身處二叔的臥室裏，身下的大床太過舒適柔軟，她捏著被子又往下沉了幾分。

    等快要清醒過來時，發現二叔的錢夾放在一邊的櫃子上。

    她看見這個錢夾，就想起那晚在這個錢夾裏，不僅看見自己的照片，還看見了陸沐之的照片。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菲菲將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將錢夾拿了過來，打開錢夾，不變的是，裏麵還放著她的照片，可她伸手去掏的時候，已經掏不到第二張照片了。

    陸沐之的照片不見了。

    菲菲又在錢夾裏麵翻了翻，門，忽然在此時被擰開。

    菲菲連忙將錢夾塞進被子裏，霍初堯正端著一碗粥進來。

    “醒了？”

    菲菲兩手扯著被子，蒙著小臉，隻露出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凝望著他，眨巴了幾下。

    霍初堯坐到床邊，扶著她起來，菲菲靠在枕頭上，霍初堯用精致的瓷勺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遞到她唇邊，菲菲沒張嘴。

    “不餓？”

    菲菲大眼盯著他，小手在被子裏捏著他的錢夾，心裏有些緊張的問：“二叔，你還沒告訴我，在你心裏，是我重要，還是陸沐之重要？”

    無論是任何一個女孩，都想知道，在自己喜歡的人心裏，是自己重要，還是初戀亦或是前女友比較重要。

    霍初堯黑眸玩味的瞧了眼一邊的櫃子上，錢夾已經不見了，黑眸睨著她，道：“把粥吃了我告訴你。”

    “真的嗎？”

    菲菲立刻把霍初堯遞過來的粥給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