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推了推眼鏡，沉思半刻，冷靜地說：“果園裏外和那個坡我檢查過，拖拽痕跡沒辦法證明。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土塊凹陷或鬆落，也沒有清晰的腳印。最少事發前一個星期內，都沒有人在那條斜坡上進行過活動。所以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現場對不上，完全不成立。”

    周恩培泄了氣，長歎一聲，懊惱地揉起太陽穴。

    告別的時候，周恩培瞟到了手術台上躺著的屍體，憑空有個念頭滑過。

    他又坐回椅子上，打開文件袋，倉促翻找一番。

    僅看了某張分析資料一眼，剛剛消逝的神光又回到了眼睛裏。

    周恩培把照片上石頭上的血跡指給老陳看：“橢圓形，密度大，這是滴落血吧？”

    老陳愕然地看著周恩培，說：“對，推測是死者頭部滴落下的血跡。”

    周恩培說：“從四米高的位置落下，能不能形成這種血跡？”

    老陳想了想，說：“這跟受落物體的基本條件有關，如果說這塊石頭，能。”

    “拖拽痕跡從高架橋右手的中心位置，一直到達北果園的河邊，也就是發現屍體的位置，對吧？”

    老陳湊過去看了看資料，點點頭：“對，可能是水泥地的關係，痕跡有些淺。”

    “那麽可以說，拖拽的時候死者的姿勢一直都是躺著的？”

    “不對，趴著的。”

    周恩培“哎呀”一聲，急促地擺擺手：“不管趴著還是躺著，死者的姿勢很低就是了？”

    老陳點頭表示同意。

    周恩培拿出另一張資料拍在桌麵上：“這塊石頭在高架橋的正下方，距離拖拽起點和終點都有一定距離，以死者的姿勢，如何造成滴落血！？”

    “確實，以死者的拖拽姿勢，沒有條件造成這樣的滴落血跡。這是個嚴重遺漏，現場還原的不夠具體……哎！你幹嘛去？”

    正說著，周恩培已經麻利地將東西收拾好，飛快地往外跑出去。

    頭也不回地周恩培留下一句：“去現場！”

    果園已經解封了，周恩培沒讓徐邁把車開進去，而是停在了荒地外麵，兩個人選擇步行進入。

    趨近果園，便能聽到時斷時續的“隆隆”聲響，隔著樹木能看到一輛又一輛的汽車從高速橋上飛駛而過。

    周恩培此次來現場不是再度尋找現場物證的，他來隻為確認一件事。

    他和徐邁爬上土坡，先是在土坡裏外和果園內部仔細查看了一番。

    徐邁在車上了解了周恩培與老陳談話的過程，指了指果園裏部，說：“會不會是凶手從果園裏麵繞了一圈？”

    周恩培搖搖頭：“不會，果園內部很長，不走個十分鍾出不來，他要有時間走十分鍾，不如挖個坑把人埋了。”

    痕跡沒有找到，下一個發現直接讓周恩培陷入了絕望。

    他設想凶手是從高速路上將屍體扔下，自己再翻下來，將屍體拉到發現死者的現場，雖然有關痕跡這一點無法解釋。

    事實證明，果園內部雖然跟高架橋相差僅有一米左右，但在靠近高速橋的一邊，有一條寬兩米高兩米的暗溝。

    倘若想從果園往高速橋上爬，除非凶手是個田徑運動員或有一身輕功，不然以普通人的能力根本上不去。

    徐邁拍拍腦袋：“如果凶手確實是從高速橋上下來的，可能持有特種工具，比如連杆梯什麽的。”

    周恩培從果園撤到高速橋下，盯著上方向外擴出幾公分的欄杆，欄杆中間有條縫隙，他說：“還有種可能，凶手是兩個人。”

    徐邁一點就通：“一個凶手開車，另一個凶手下車拋屍後沒有上車，而是直接從現場離開了？”

    周恩培沒有回複，蹲下又看了看大概的拖拽痕跡，各種信息在他腦子裏麵交匯拚接：“土坡上沒有凹陷痕跡、沒有足跡”、“拖拽痕跡不甚清晰”、“拖拽一直到岸邊結束”、“屍體發現在河邊上”……

    “還有最後一種可能，凶手根本就沒有下車，當時被害者沒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