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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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嗯,二位,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我就走了啊!”說著我便注意到那老頭手中捏著個報紙包裹著的物品,想到他之前說過要給我啥東西讓我等一等的話,便指著老頭手上的東西說:“老爺子,這個是給我的吧?那謝謝啦!”我毫不客氣地伸手一把從他手上拿過來,揮手就要跟他們說再見拜拜,卻聽得老頭突然對我說:“等等!”我怔了一下,立即停下正要邁出他屋子的腳步,轉頭看著他,隻見老頭對初一說:“初一,讓這小兄弟明天送你一程如何?”
初一看看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又怔了一下,哎你個死老頭,我是你家幫工還是怎麽的?有你這麽使喚人的嗎?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你就叫我明天送他?老頭完全不看我的反應,接著對初一說:“這位小兄弟是個好人,你盡可放心!”哎我草!又說我是好人,我告訴過你我是好人了嗎?或者我還真他娘的長得像個好人?你是沒見識過老子凶狠的樣子呢還是我身上哪根好人的筋被你給看穿了?
老頭這才轉過身對我說:“這樣小兄弟,今晚就別走了,在我這將就一晚,明天一早把這位大師送往懸雲寺去,錢我照付給你。”這死老頭終於肯向我說出那麽一大段話出來,我心裏頓時間便覺得他娘的你也是個正常人哪,你也還是有敏銳的思維和流利的說話功能的啊,怎麽剛才在車上就隻會一個字一個字的跟我說話呢?我草!
我這人心太軟,我承認這是我身上一個很愚蠢的弱點,見那老頭對我的態度已經由很冷漠變為了很慈祥,不由得就把剛才那些埋怨統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我說:“行啊,沒問題!咱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老婆在家暖被窩等我,在哪睡那都是睡,能為大師效勞那是咱的榮幸!”說完我便嗬嗬傻笑,見他倆沒一個附和我,便覺無趣收住了笑聲,認真地向那老頭問了個我覺得很疑惑的問題:“老爺子,這懸雲寺在哪裏啊?”
老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四川!”我一聽便驚得“啊”了一聲,下巴差點就掉了下來。四川?你個死老頭你玩我啊?咱這是在雲南,你說你上四川你讓我這滴滴車送你去,這路費你付得起嗎你?你就算是付得起你征求我同意了嗎你?你知道這路程有多遠嗎你就說要我送他去?把我當棒槌揮揮也不至於這樣吧你?
我驚鄂得半天沒把嘴巴合攏,十萬個為什麽立即湧現在我的眼球中翻騰得滴溜溜地亂轉,竟問不出一個字來!老頭指著藤椅上的一卷棉絮對我說:“被子在這裏,早些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又指了指那張破舊的藤椅對初一說:“初一你就睡這裏。”說完之後他就沒再理會我們,徑自朝著內屋裏走去。
看著老頭的背影離開堂屋,我的迷惑還真的不止是一點點了,我的迷惑現在足足有他娘的一整間屋子那麽大那麽多,做人應該這樣嗎?就算你是七老八十也不該這樣啊你說是吧?我看向37,隻見他一言不發地走到藤椅邊盤腿坐下,隨即便靜靜地閉上了眼睛。我草!我草草草!我心裏狂罵著,老子幹嘛要在這裏聽你們給我安排我明天的行程?老子現在就走你們又能怎麽樣?
想著便是一股熱血伴隨著一大排衝勁一下子直直地頂上腦門,我氣憤得就想立即摔門而去,我一定要把這該死的破門摔得天響,讓那死老頭在內屋也能聽到我的摔門聲那才好呢,以此才能表示我心中的無比憤怒!我正想要那麽那麽做的時候,突然盤腿坐在藤椅上的初一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緊接著哇的一口鮮血便如泉水一般噴湧而出,瞬間濺了一地!
我驚得立即往後跳開兩步,怎麽了這是?什麽情況可以讓人一下子噴出那麽多血來?我急忙問他:“大師,你怎麽了?”初一嘴角邊還在一點點地流淌著血,他聲音極其虛弱地對我說:“請給我點酒!”酒?我一聽之下便是一陣愕然,你說你都成這樣子了你還要喝酒啊?我說:“你可能是病了,病得還真不輕,不能喝酒吧?要不我拉你上醫院看看?”他輕輕的無力地搖了搖頭,說:“不,我喝口酒就好!”
我向堂屋裏四處張望了一下,這裏四壁空空,唯一的一張木桌上也隻有個茶壺和幾個土杯子,哪裏像是會有酒的樣子。那老頭就算是有酒也不可能放在這外麵啊,他肯定會把好東西放裏屋去的。想著,我就對著裏屋吼了兩聲:“老爺子,老爺子!”我側耳聽了聽,屋裏並沒有任何回應。不是我不幫忙啊,那老頭估計睡著了或者是他直接裝聾作啞就不想來管你!我對初一攤了攤手做了個無奈的姿勢,對他說:“你是哪裏不舒服?我看看我車上可能會有藥。”
他無力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猛地又一陣抽搐,哇的一聲,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我猝不及防沒反應過來,那一口鮮血竟然不偏不倚地噴了我一身。我渾身僵直地還保持著那個無奈的姿勢,低頭卻看到他噴到我身上的那些鮮血在我名牌運動外套上刹那之間盛開成無數小花,而且還在繼續往褲腿上蔓延成花朵的無數枝節,這一看,我連哭的心都有了。
我的天!這都什麽事啊?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曆,竟遇上這麽古怪的老頭要坐我的車,還遇上這麽晦氣的一個和尚噴我一身血,還有那麽黴氣的明天四川之行!我哭喪著臉看向初一,隻見他虛弱地耷拉著腦袋,用低得我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對我說:“抱歉,請給我點酒!”你都要死了你還一心想要喝酒?我差點就衝著他大聲吼叫出來,難道酒鬼就是這樣子的嗎?就算臨死之前也一定要喝一點酒才能死的安心嗎?是不是喝酒以後你就不會痛苦了呢?
我突然拍了一下腦袋,猛地我想起來了,我車上是有酒的!之前和八哥燒烤喝剩的那榔酒還剩半瓶呢。我想著便立即衝出屋子跑到車後箱裏翻找了半天,才終於把滾到後廂角落裏的半瓶鐵蓋那榔給翻了出來,他娘的還真在!我舉著酒瓶就興衝衝的跑回屋子,大口喘著粗氣把酒瓶遞給初一說:“給,這還有半瓶,夠麽?”
看著他一仰脖子一口氣把半瓶子那榔酒喝了個底朝天,我驚得咋舌啊!他這姿勢哪裏是在喝酒啊,簡直就是在往脖子裏倒酒啊!不見他換氣,也不見他喉動,好像從嘴裏進去之後就悄無聲息地直接流進胃裏去了!我呆呆傻傻地看著他,喃喃地說:“慢點喝!”我這話才說完,初一已經把空瓶子遞回到我手中,他臉上露出個淡淡的笑容對我說道:“謝謝!”我呆呆地看著手上那瞬間被他倒空的酒瓶,喃喃地說:“不用謝!”
我實在不是個裹床棉絮在地上躺著就能將就睡得著的人,雖然初秋的天氣不算冷,地麵也還算平整,四周也沒有蚊蟲騷擾,但是,與我裝修講究的小公寓和我柔軟舒適的大床那是根本沒辦法相比的。
我也不知道在地上翻轉了多少個來回,依然還是沒有一絲絲的睡意。我爬坐起來摸出一支煙點著了靜靜的吸著,看著黑暗中一明一滅的煙頭火光,看著黑暗中藤椅上盤腿端坐著的初一,感覺很不真實,就像這間舊瓦房,破家具,還有裹著自己身體的爛棉絮,也是不真實。牆壁上的土坯縫裏能吹進來一些嗚嗚的冷風,可能夜晚已經很深了,山裏的氣溫難道真的要比城市裏的更低些嗎?
我把棉絮裹緊了一點,黑暗中初一的身影動了動,和尚都是這樣盤腿坐著睡覺嗎?他們都不用床和被子嗎?這他娘的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想起幾年前曾因為暗戀的妹子和別人牽上了手,當時那個絕望啊,還發誓說要上山當和尚去,現在想想真是後怕。每天青菜豆腐燒火劈柴還得坐著睡,這樣的苦日子我可過不了。
我按亮手機屏幕,看到時間顯示已經是淩晨三點,我長長的打了個哈欠,再不睡就該天亮了,一想到明天的四川之行我就渾身不舒服,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會讓我碰上這種窩心事,真是讓我鬱悶得要死!我再次裹緊了棉絮在地上倒下,頭枕著我的休閑跑步鞋便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還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