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回來了？”沈守城喝了一口藥，抬頭看到沈雲裳，立刻露出滿臉笑容，“來來來，快過來坐！累了吧？來人，上茶！”

    羅夢竹把藥碗放下，站起來行禮。

    沈雲裳擺了擺手，上前笑道：“父親跟我還客氣什麽，照顧好自己最要緊。羅姨，不必多禮了。”

    沈守城“嗐”了一聲，笑道：“我哪用得著照顧自己了？這不都是你羅姨在服侍我嗎？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的，就照顧我這把老骨頭了，真讓我過意不去。”

    畢竟羅夢竹現在是平民了，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又不要什麽報酬，讓他心裏不安。

    他跟管家說過了，羅夢竹若需要銀兩，隻管找他去拿。

    可管家卻告訴他，羅夢竹沒有問他要過一分銀子。

    羅夢竹臉上一熱，謙遜道：“侯爺言重了，這是民女應該做的。”

    她照顧侯爺是為了贖罪，要報酬成什麽了？

    沈雲裳看了看羅夢竹，笑道：“羅姨是個重情重義的，有她照顧父親，我也放心。父親不用想多，隻管養好身體，羅姨也才能放心。”

    “哎，哎，養著呢，養著呢！”沈守城連連答應，看看沈雲裳臉上蒙的麵紗，又有些好奇地問，“雲裳啊，我聽去喝壽酒的人說，你的臉已經好了，是不是真的？”

    他可從來沒有嫌棄過女兒臉上的疤痕，可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兒家，臉上帶著條疤，遭人嘲笑，終歸不是個事兒。

    這兩天來看望他的朝臣都說起女兒臉好了，美的像天仙下凡。

    他一直在琢磨是不是真的，如果一個兩個說倒也罷了，或許隻是捉弄。

    可誰來誰這麽說，九成九是真的。

    他又不太敢問，怕女兒的臉還沒有好，再一問，不是給女兒心上紮刀子嗎？

    沈雲裳笑笑，說：“是好了，父親，你看。”

    邊說邊把麵紗摘了下來。

    她現在出門戴麵紗，不是因為醜，是因為太美了。

    隻要一露麵，就被人盯著看，太招搖。

    “哎呀！你看這……”沈守城激動的才要坐起來，斷骨處大疼，又坐了回去，欣喜萬分。

    女兒的臉真好了！

    這才芙蓉如麵柳如眉，下凡的天仙也不過如此！

    “父親別動！”沈雲裳著急又好笑，趕緊扶住他。

    “雲裳，你這……哎呀哎呀，太好了……”沈守城太過高興，都語無倫次了。

    羅夢竹一時有些晃神。

    王妃這臉跟夫人真是太像了！

    眉眼之間隻有五六分像，但是這神韻神采，卻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沈雲裳按住沈雲裳，給他診脈。

    “這真是太好了！雲裳，你這樣子真是像極了雪靈，當年……”沈守城話說一半，走吧住口，很是不安，笑容迅速斂去，歎了口氣，“是我對不起雪靈，是我太混賬了……”

    沈雲裳搖了搖頭，說：“父親別不這麽說，都過去了，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父親也別再想了。”

    這好好的，父親又愧疚起來了。

    “哪能不想呢，就是我的錯！”沈守城說著說著，眼眶濕了，“我對不起雪靈，也對不起你，害你那麽小就受了那麽多委屈，要不是我，你的臉也不會讓人傷到，我……”

    他越說越難受，越說越覺得自己不是個人，直接給哭了。

    “父親……”沈雲裳十分無奈。

    “都是我的錯，雲裳，我不配你對我這麽好，我害了雪靈，也害了你……”沈守城越說越難受。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女兒的臉好了，他更難過了。

    畢竟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結果變好了，他對妻子女兒造成的傷害就不存在了。

    他感覺自己永遠過不去心上這道坎兒。

    沈雲裳看了羅夢竹一眼，眼神裏有些隻有她才能明白的東西。

    羅夢竹也看著她，表情中有不忍和傷心。

    當年夫人那麽做，對侯爺來說是有些殘忍。

    可夫人也是很痛苦的呀！

    每日看著王妃天真爛漫的模樣，一天一天衰弱下去，等待著死亡來臨，也是很殘忍的。

    “父親，其實也不全是你的錯，當年母親之所以帶著我離開，是有苦衷的。”沈雲裳見羅夢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決定說出真相。

    “啊？什麽？”沈守城愣了愣，“什麽苦衷？不就是因為我做了對不起雪靈的事……”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母親是迫不得已的。”沈雲裳歎了一聲，把當年的事情說了。

    “什麽……這……”沈守城腦子裏嗡嗡響，好一會兒都一片空白，“這怎麽會……雲裳，你是哄我的吧？”

    女兒是不忍心看他這麽難過，就故意編出這段故事，好減輕他心裏的罪孽感。

    一定是這樣的！

    “我怎麽會騙父親呢，這些都是羅姨告訴我的，羅姨的為人父親還信不過嗎？再說，母親當年給自己開的藥方我也都看到了，母親確實得了不治之病。所以父親就別這麽自責了。”沈雲裳輕輕拍著他的手背說。

    沈守城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抬頭看向羅夢竹。

    羅夢竹神情黯然地點了點頭，說：“侯爺，這都是真的，夫人也不是想侯爺在後來的日子裏天天難過，無法接受夫人的離開……”

    說著說著，她哽咽起來。

    “雪靈……”沈守城這回是信了，可也哭的更凶了，“怎麽會這樣啊？雪靈那個傻瓜，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應該陪著她的，是死是活我都要陪著她的，我們死都要死在一起的……”

    說著說著，就啕大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雖已事隔多年，可想一想雪靈當時的處境和感受，他就覺得被人剜了心一樣。

    自己真的太不是人了，在雪靈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沒有陪在雪靈身邊！

    “好了好了，父親，不哭了，沒事了。”沈雲裳完全沒想到父親竟哭成這樣，又是心疼，莫名又有些好笑，像哄孩子似的哄，“母親也是為了父親好，你看父親現在得知這件事情都要尋死覓活，當年若是知道了，就隨著母親一起去了，那我怎麽辦，你們都拋下我不管了呀？”

    “不拋下不拋下！雲裳，你是我的乖女兒，可是雪靈……”沈守城一邊哭，一邊不停叫著玉雪靈的名字。<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