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蕭千玨，更不把拉穆的事情放在心上似的，隻負責審理大理寺的案子，要如何處置拉穆，全憑順德帝做主，他不會多嘴。

    而他的心思隻在沈雲裳和夜楚離身上，尤其自從跟沈雲裳說破夜楚離的症狀之後，每次見麵，他都毫不避諱地看著沈雲裳，篤定她一定會向他服軟似的。

    沈雲裳對此淡然處之。

    她連死都不怕，還怕被蕭千玨算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下朝之後，順德帝命拉穆和大夫人卓雅進宮問話。

    過不多時，兩人一起到來，經通傳後進來行禮。

    夜楚離和蕭千玨跟拉穆夫妻都見過了，彼此都不陌生。

    沈雲裳是第一次見拉穆夫婦，看這二人都是身材高大、體格健壯，一看就是常年承受風吹雨打的遊牧民族才會有的樣子。

    拉穆麵色黝黑，濃眉大眼，絡腮胡子，臉色陰沉，帶著不苟言笑的、不近人情的性子。

    算算年紀，他已是不惑之年，看上去卻仍是龍精虎猛，想來三五個對手近不了他的身。

    大夫人卓雅比拉穆矮了一個頭，在女子當中已經是很高的了，容貌不怎麽出色，眉眼很利，透著很狠辣薄情。

    沈雲裳看她這麵相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若不然當年也不會生生逼的董玉錦和庫瑪母子分離，最終還讓人逼死了董玉錦，如今更是想要庫瑪的命。

    “見過皇上。”拉穆恭身，用圖魯部的習慣行禮。

    卓雅跟著一道行禮。

    二人顯然見慣了各種大場麵，即使麵對的是楚天子，在場的也都是朝中重臣，尤其夜楚離還跟他們打過交道，知道他是個多麽難以應對的狠角色，兩人依舊很從容。

    “起來吧。”順德帝也是第一次見這夫妻倆，對拉穆的氣度還是很欣賞的，心中越發覺得夜楚離說的不錯，拉穆不是尋常人物，必須妥善安置。

    要麽將其收服，要麽就要除去。

    他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做為一國之君，他要考慮事情就很多，不能心慈手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番邦就應該歸順朝廷，若是都像拉穆這樣任意妄為，他還有什麽威信可言？

    拉穆和卓雅起了身，低眉垂目，一副很恭順的樣子。

    “拉穆，你可知朕召你夫妻二人上京，所為何事嗎？”順德帝又直了直身體，沉聲問道。

    拉穆不避諱也不裝傻充愣，道：“回皇上，草民聽前往傳旨的侍衛說，是因圖魯部中有人前來刺殺犬子庫瑪，聲稱是草民的夫人指使，皇上召草民上京，可是要說明此事嗎？”

    順德帝心說一句你倒敢做敢當，臉色越發冷凝，道：“不錯，朕正是為此事召你上京，你可有何要解釋的嗎？”

    這當然隻是說辭，召他們夫妻二人上京的真正意圖，還不急於說出來，且看他們兩個是什麽態度再說。

    拉穆仍舊波瀾不驚，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道：“回皇上，草民和拙荊都沒有指使人刺殺犬子，犬子雖不才，到底是草民的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草民怎會讓人刺殺於他，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挑撥離間，皇上英明睿智，自是不會上當。”

    沈雲裳挑了挑眉，算是見識了拉穆的三寸不爛之舌。

    他雖是圖魯部人，這大楚官話說的相當不錯，且邏輯思維縝密，說話滴水不漏，毫不吝嗇對順德帝的讚美之詞。

    雖然也有拍馬屁的嫌疑，卻不會太過分，不會讓人聽著心生反感，這個度他真是會把握。

    想來當年董玉錦就是被他的舌燦蓮花迷惑，死心塌地跟了他吧。

    “卓雅，你有什麽話好說？”順德帝沒因為拉穆的恭維而有半分緩和，看著大夫人冷聲問道。

    卓雅也是一副毫不驚慌的樣子，用雖然不是特別純正，卻能讓人聽懂的大楚官司話道：“回皇上，民婦絕對沒有害庫瑪王子，還請皇上明察。”

    順德帝冷聲道：“朕料定你們不會輕易承認，不過丹珠要殺庫瑪王子，是夜愛卿和沈愛卿親眼所見，她無可抵賴！她是你卓雅的手下，若非受你指使，她何來膽量，敢謀害庫瑪王子？若庫瑪王子有個好歹，你們便有了理由讓朕不好過吧？”

    他毫不客氣地說。

    這麽久了，拉穆始終不肯向朝廷稱臣，他早就欲除之而後快。

    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拉穆囂張下去，他說起話來也就不會再客氣。

    卓雅鎮定道：“皇上明鑒，丹珠是民婦的手下，可民婦並沒有派她刺殺庫瑪王子，定是她自作主張，另有所圖，皇上若是不信，民婦願與丹珠當麵對質，以證清白！”

    沈雲裳挑了挑眉，大夫人當然敢說這話了！

    他們又不是沒看到丹珠對大夫人的忠心，大夫人沒有跟她當麵對質，她都怎麽都不肯出賣大夫人，難道還指望丹珠說出對大夫人不利的話嗎？

    “如此，朕給你們機會證明清白，來人，將人狂帶上來！”順德帝沉聲喝道。

    他若不允許大夫人和丹珠對質，倒顯得心虛了。

    反正他和夜楚離他們早就已經商議好了，就是要讓他們見麵，丹珠才會以為有機會傳遞消息，露出破綻。

    卓雅也不見慌亂，安靜等等。

    不多時，丹珠和那索都被帶了進來。

    那索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也不會善了，沒抱什麽希望，神情悲苦而平靜。

    丹珠就不一樣了，日盼夜盼要跟大夫人見麵，好把庫瑪要爭奪族長之位的消息透露給大夫人，從一進殿，她的眼睛就盯著大夫人，欣喜著急之情，溢於言表。

    卓雅沒有刻意回避她的眼神，用一種寬容無奈，恨鐵不成鋼般的神情看著她，歎了一聲。

    那索到了近前，跪道行禮。

    丹珠還想表現氣節，站直了不肯跪，被侍衛一腳踹在膝彎，通的跪了下去，憤怒瞪著侍衛。

    那侍衛既然在這太極殿上當差，什麽場麵沒有見過，根本不把丹珠看在眼裏，向順德帝行禮後退了出去。

    “丹珠，你可想好了？是誰派你來行刺庫瑪王子，目的又是什麽，還不從實招來！”順德帝喝問道。<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