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話，因為我也拿不準他在說哪件事。

    小陸佳禾嘟著嘴道：“叔叔，你不要凶嬸嬸。”

    我：“……”

    再次聽見"嬸嬸"這個稱呼，我依然隻有啞口無言的份。

    偏偏南星的視線還在我和陸敘白之間逡巡。

    本來我是很坦蕩的，這下子不免也窘迫起來。

    小陸佳禾衝我伸出手：“嬸嬸抱。”

    聲音甕聲甕氣的，我這才發現他好像哭過，長長的眼睫上掛著水跡。

    我也顧不得糾正他的稱呼，忙把他接在懷裏，問他怎麽了。

    他委屈地趴在我肩上，卻不做聲。

    我隻好去看陸敘白，目光裏不自覺帶了點責備意味，這麽可愛乖巧的小孩，他怎麽舍得把人惹哭。

    陸敘白眼眸幽深，淡淡瞥我一眼，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我低下頭。

    忽然聽陸敘白道：“如果不是阿問提醒我，我還不知道你做了什麽事。”

    我托著小陸佳禾的屁股，微微側頭，再一次望向他：“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他眉頭緊鎖，靜默了幾秒，道：“溫家要垮了，高興嗎？”

    我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語氣就變得僵硬起來：“和你沒關係。”

    他眯起眼：“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簍子嗎？”

    我一怔。

    南星大約是聽出了端倪，焦急地問：“出什麽事了？”

    陸敘白並沒有答她，仍舊盯著我，道：“網上的流言已經控製不住了，波及好幾個世家……你打算怎麽收場？”

    南星可能是猜到了什麽，立刻拿出手機搜索。

    我抱著小陸佳禾，沒吭聲。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下來。

    小陸佳禾似乎是感覺到了不對勁，緊緊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小聲問：“我叫你嬸嬸，你生氣了嗎？”

    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模樣，我心疼得不行，摸摸他的臉，道：“沒有，阿姨看到佳禾，高興著呢。”

    他歪著腦袋：“那我可以繼續叫你嬸嬸嗎？”

    我：“……”

    麵對他無辜水亮的眸子，我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最後在他期盼的星星眼裏，我點了點頭，隨即又哄他：“但隻能偷偷喊，不能讓別人聽到。”

    小陸佳禾咯咯地笑：“那叔叔可以聽，叔叔不算別人的。”

    我已經不敢去看陸敘白的表情了。

    好在這時候南星看完了網上的消息，問我是怎麽回事。

    我暗暗鬆了口氣，忙抱著小陸佳禾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和她說起事情的經過。

    既然被她發現，我也不打算再瞞她。

    兩個月前，我開始著手搜集溫家違法的證據，查到很多秘辛，裏麵牽涉到溫家和某些權貴的幕後交易，其中就包括和肖家的不法勾當。

    之前在我媽的勸說下，我已經放棄對付溫家，那些資料也就被束之高閣了。

    如果不是上次在溫爾雅手裏，我和南星差點丟掉半條命，如果不是溫爾雅暗示我，說肖瀟要趕我出帝都，我根本不會弄這麽一出。

    迫於形勢，我不得不重啟計劃。

    哪怕是冒著被報複的危險。

    我把溫家的違法證據提交給了相關部門，又在各大網站上發布了帖子，以便主導輿論。

    通過上一次寧昊然在論壇抹黑我的事，我深深體會到，輿論的力量有多可怕。

    帖子發出去，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微博也上了熱搜。

    有的甚至開始扒溫家的發家史，扒出溫爾雅她爸草菅人命和行賄的事，到後麵大家齊心一致討伐溫家。

    之後又有幾個厲害的網友，扒出了和溫家有牽扯的幾個權貴，甚至還貼出許多證據，大家更是憤慨激昂。

    於是我發的帖子，漸漸變成了聲勢浩大的反貪汙集結地。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南星聽完我的講述，沉默半晌，道：“他們會不會被查到你身上來？”

    我想了想，道：“網上那些針對官員的證據，是網友自己上傳的，和我無關。”

    南星還是不放心。

    我笑了下：“如果查到了，那就等他們找過來再說。”

    南星欲言又止。

    我忙安撫她：“真的不用擔心，這種時候，他們也沒空來找我的麻煩。”

    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有相關部門介入調查，溫家焦頭爛額，肖家那邊估計也不輕鬆，在流言四起的當下，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出手。

    而肖瀟……就算她心裏千恨萬恨，也得掂量一下，畢竟她可是公眾人物，正麵形象不能丟。

    退一萬步說，即使她秋後算賬，那也是以後的事。

    至於那些被波及的世家，我本就不是針對他們，等過了這段時間，流言散了，也就好了……

    卻聽陸敘白沉聲開口道：“我還不知道，你做事這樣的不計後果。”

    我捏了捏陸佳禾的小臉，看向他：“這個發展，雖然超出我的預料，但我並不後悔。”

    陸敘白挑眉：“哦？”

    我坦白道：“至少我的目的達到了。”

    說實話，我最初是有些惶恐的，因為事情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大家就像瘋了一般，聲討貪官和奸商，就像一場狂歡。

    這讓我意識到，事情鬧大了。

    但似乎也是因為網上的軒然大波，上麵更重視這個事，也省了我不少力氣。

    所以說起來，我還是受益的。

    陸敘白眯起眼：“那些賬，都會算在你頭上。”

    我微笑：“如果能把幾個貪官拉下馬，也挺爽的。”

    陸敘白不說話了。

    陸問在他身後幽幽道：“左姐，你是爽了，苦的是我們家二少。”

    我不由一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陸問歎氣，道：“好多人在查你的身份，都被二少壓住了。”

    這會兒我是真的怔住了，愣愣地看著陸敘白。

    陸敘白神色如常，仿佛陸問口中的二少並不是他。

    我卻越發篤定，陸問沒有說謊。

    所以這段時間的清淨，是因為陸敘白在幫我擋住紛擾嗎？

    陸問道：“大家知道你是二少的未婚妻，誰都不敢來惹你。”

    我抓到他話裏的重點，不太確定地重複道：“……未婚妻？”

    陸問笑盈盈點頭：“對啊，二少放出話，說你是他未婚妻，之後就沒人敢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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