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保鏢都虎視眈眈，不過我是陸敘白帶來的人，他們不敢傷我。

    我堅持要過去，他們最終放行了。

    推開最盡頭那間病房的門，看到那女人正坐在床頭，拿著一個蘋果在研究。

    見了我，她眼神一凜。

    我慢慢走進去，警惕地盯著她，生怕她又發瘋。

    她哢嚓吃了一口蘋果。

    就像是在啃骨頭一般，房裏又隻開了一盞昏黃的燈，襯得她的臉很可怕。

    我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正想退出去。

    她卻突然開口了：“關門，進來。”

    我：“……”

    聽著更恐怖了……

    她忽而笑了一下：“我叫呂念，是敘白的大嫂，佳禾的媽媽，你不用怕。”

    我頓時愣住。

    她的語氣太過平靜，太過鎮定，和白日裏的瘋狂完全不同。

    我關上門，狐疑地走近，道：“你好。”

    她指著旁邊的沙發：“坐吧。”

    我瞅著她，沒動。

    她衝我一笑：“我很古怪，是嗎？”

    我不禁點了點頭。

    她捂著嘴，秀氣地笑：“我知道你和敘白的情況，也知道你對佳禾很好，謝謝你。”

    我還是沒回過神，眼睛在她身上逡巡。

    她道：“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我是人質，有人在監視我，我隻能裝瘋。”

    我睜大眼。

    她繼續道：“我猜到你會來，叫人把監控器幹擾了。不過隻有幾分鍾時間，我們長話短說。”

    ……聽上去真像是電視裏演的綁匪片，或者諜戰劇。

    我忍不住問：“是陸三爺嗎？”

    她冷笑：“就那蠢貨，能成什麽事。”

    我：“……”

    陸三爺確實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我道：“是陸爺爺嗎？”

    她沉默幾秒，道：“比他更可怕。”

    我想象不出還有誰能比陸敘白的爺爺更可怕，還有誰比陸家更有權勢。

    可是，能逼著她裝瘋，讓陸敘白也隻能妥協的人，肯定不簡單，我瞬間著急起來：“那個人，是要對付敘白嗎？”

    她笑著瞅我一眼：“你倒是挺關心他。”

    我臉頰發燙，但聽到這樣的內幕，我當然會擔心他：“他也知道這些嗎？”

    呂念點頭：“以後你和敘白要互相扶持……”

    她驀地住了口，因為外麵有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正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她啃了口蘋果，忽然往我臉上砸過來：“滾！”

    我：“……”

    我反應不及時，被砸在身上。

    好在她避開了我的臉，是往我肩膀上砸的，雖然很痛，卻並沒有受傷。

    她衝過來打我，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趕緊往外麵跑。

    而下一刻，就有人把她給製伏了。

    我被擁入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裏。

    是陸敘白，他身上的沉香味道我很熟悉。

    他低聲在我耳邊道：“別怕。”

    我看了眼呂念，她就像個真正的瘋子，尖叫嘶吼。

    我靠在陸敘白懷裏：“她……她……”

    陸敘白打斷我，撫摸著我的額頭：“很快就會好的。”

    說完深深看我一眼。

    我沉默下來。

    他牽著我走出去。

    門口站著陸問，還有幾個保鏢，都是熟麵孔。

    走了幾步，我回過頭去，卻見呂念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陸問，目光很奇怪。

    我心裏瞬間掀起驚濤駭浪，難道陸問是其中一個監視者嗎？

    回到病房，陸敘白察看我一圈，摸了摸我的臉：“嚇到沒有？”

    我搖頭，問他：“你怎麽來了？”

    他道：“事情忙完，想見你，就來了。”

    我心裏一暖，不自禁笑了笑。

    不過還是決定先說正事，我把呂念透露給我的事和他說了，盯著他的眼眸：“你和大嫂一直在暗中聯係嗎？你們的對手到底是誰？大嫂會不會有危險？”

    他靜默片刻，道：“嗯，我們一直有聯係，暫時都在掌控中，不會有危險，不過還沒有到真正你死我亡的時候，誰都不準結果會怎樣。”

    這個話讓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他望了我一陣，伸手將我擁在懷裏，輕聲問：“怕嗎？”

    我抵著他的胸膛，再次搖了搖頭。

    即使害怕，也隻能跟著他往前，誰叫我已經踏上他的船。

    他坐在床頭，把我抱到腿上，將我按在胸口，低沉而緩慢地道：“十一，我需要你。”

    我聽得很清楚，他喊的是十一，不是一晴。

    我的身體僵了僵。

    他指尖挑著我垂在胸前的發絲，而後抬起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唇。

    我輕輕推開他。

    他沒有作聲，隻是目不轉睛地瞧著我。

    我低下頭：“為什麽不把她救出來？”

    既然在他的掌控中，為什麽要讓她去冒險，讓她裝瘋賣傻？

    剛剛離開時，我看到她被繩子綁住手腳，樣子實在是可憐。

    再說佳禾也需要媽媽在身邊照顧，孩子成長的路上，少了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缺少母愛。

    陸敘白捧著我的臉，靜靜地望著我。

    而後垂下眼簾，大大的手掌從我的臉頰滑落，握住我擱在膝蓋上的手。

    “是大嫂自己要求的。”他輕聲道。

    我一怔：“她……”

    陸敘白道：“她想為大哥報仇。”

    我半晌都說不出話。

    陸敘白摸了摸我的頭發，緩緩道：“要報仇，當然得接近對手，不管是搜集證據還是刺殺……我們的對手在暗處，隱藏得很好……大嫂說，她得把人全部揪出來，為大哥報仇雪恨……”

    我震撼極了。

    她應該很愛陸大哥吧，才會這樣隱忍負重。

    暗暗歎了口氣，既然是大嫂自己的選擇，我當然不好再說什麽。

    我想起另一件事，忙問：“陸問他……”

    陸敘白好似懂了我未盡的意思，笑著搖頭：“不是他……是另外的人，不過也是我的親信……”

    我從他懷裏抬起頭。

    他捂住我的眼睛，聲音溫柔極了：“不怕，我們也安插了人手。”

    “……”

    我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深淵，一團巨大的迷霧裏。

    這讓我覺得無措，覺得危險。

    但我沒有再追問下去，我選擇了相信陸敘白。

    相信他會把敵人全部解決掉，相信他會搞定一切。

    第二天出院，趁著陸敘白跟周哲軒妹妹說話的間隙，我再次去見了呂念。

    這次保鏢看守得很嚴。

    我隻能在門口看著她。

    她原本安安靜靜地待在房裏，瞟見我後，突然間就嘶吼起來，鞋子都沒穿，從床上跳下來，往門口衝。

    在其他人看來，她是想來攻擊我，像個瘋子一樣地無緣無故攻擊我。

    我趕緊離開了。

    心裏特別不好受，但我很佩服她。<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