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實地點頭，胸口有些發悶，有點想吐，不由捂住嘴巴。

    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還是因為畫麵太血腥，我心裏頭不太舒服。

    他握住我的手，站起來，對陸文道道：“行了，我老婆不喜歡看這種場麵，就這樣吧。”

    說著打橫把我抱起來。

    我不禁焦急起來。

    難道他要放過滕家兄妹？

    這兩人作惡多端，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我剛想勸他，就聽他吩咐陸問：“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兩個人給解決了。”

    陸文道正好轉醒，聞言沉聲道：“你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

    陸敘白什麽話也沒說。

    陸文道道：“我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但是你必須留下她！”

    此時的騰君，胸口還插著那把水果刀，正臉色煞白地躺在地上，隻剩下一口氣。

    而磚上的血凝固了一層，又被她身上流出的鮮血覆蓋。

    陸敘白還是沒做聲。

    因為被他抱著，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我想了想，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胸口，低聲道：“敘白，我難受。”

    陸敘白低下頭，溫柔地看我一眼，道：“那我們回房休息。”他轉向陸文道，淡淡一笑：“爺爺你要我放了滕君，我偏不聽，你老人家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陸文道道：“就算是我給你下跪，你也不願意放人？”

    陸敘白似乎笑了一聲：“我要你下跪做什麽，再說你給我下跪，是折我的壽，傳出去也不好聽。”

    我不由去看陸文道。

    他正顫巍巍地走到滕君麵前，蹲在地上，捂著滕君的傷口，表情既憤怒又無奈。

    滕君仿佛已經沒了聲息，如果再不得到救治，估計真的再也醒不過來。

    他抬頭盯著陸敘白，道：“你直接說吧，要我怎麽做，你才肯放過她。隻要你肯留她一命，你要我做什麽都行。”

    陸敘白又沉默下來。

    就在我以為他會直接轉身走人時，他開口了：“第一，你必須和騰君離婚，一周之內我要看到離婚證。第二，你和騰君每天在我奶奶的靈位前跪兩個小時，什麽時候我滿意了，什麽時候才算完。”

    我心頭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震撼。

    跪在陸奶奶的靈位前……果然比任何懲罰都要厲害，起碼對陸文道和滕君來說，肯定比被刀子淩遲還要受煎熬。

    陸文道半晌都沒吭聲，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認真考慮。

    我想就算他很氣，此刻肯定也不敢再暈倒了，否則騰君怎麽辦，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去死的。

    他盯了陸敘白好一會兒，像是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咬牙道：“好！”

    一個字，仿佛是從他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看來他對陸敘白當真恨到了極點。

    我覺得好笑。

    他為了小三害死原配，卻一輩子都不知悔改。

    這種男人，就算是死，我也覺得他不足夠償還自己的罪孽。

    如果真有輪回轉世，我真希望陸文道下輩子變成螻蟻。

    陸敘白微微地笑：“爺爺，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陸文道抬起渾濁的眼，望過來。

    陸敘白道：“這隻是剛剛開始。”

    然後便抱著我離了客廳。

    ……

    回到房間，我才感覺到他雙手冰冷。

    我默默地看著他。

    他神情諱莫如深，不大看得出來是什麽情緒。

    但我想，他應該是很傷心的。

    陸奶奶是被滕君害死的，陸大伯和陸爸他們的死也跟滕君有關，陸文道卻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保住滕君……

    在我看來，陸文道這種男的，就該下第十八層地獄，被千刀萬剮。

    陸敘白將我摟在懷裏，好半晌，才低聲道：“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爸查到一些證據，他直接去詢問爺爺，卻被爺爺趕出來……”

    所以陸文道其實很早就知道滕君做的那些事，卻一直在包庇她？

    我忍不住暗罵，為什麽他這樣的人，會活在世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向來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陸文道這樣道德淪喪的人，才會活得久。

    陸敘白啞聲道：“就這麽放過他，太便宜他了。”

    我緊緊地抱著他的腦袋，親親他的發頂：“現在你有能力，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陸敘白抬起頭來，眼裏流露出一絲痛苦：“可他是我爺爺……”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仿若受傷的小動物，帶著一抹茫然無措。

    看到這個樣子的他，我的心瞬間揪成一團，隻想與他感同身受，分擔他的痛苦。

    可我想來想去，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最後我低聲道：“讓他活著的時候失去一切……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陸敘白沒有說話，隻是握緊我的手。

    我將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沒有關係，就算是親人之間，也是講究緣法的，你的爺爺不是個好人，但你有很多愛你的親人，包括大哥和佳禾……”

    他把我的手捏得更緊。

    我反手握住他，小聲道：“而且……你還有我。”

    他似乎是愣了下，下一秒，捧起我的臉。

    我衝他微笑。

    他嘴角緩緩彎起一個弧度，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摩挲我的臉：“對，我還有你。”

    我抱住他的腰。

    他低頭，吻上我的嘴唇。

    我順從地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

    我氣喘籲籲，被他牢牢地扣在懷中。

    他的大掌撫上我的肚子，在我耳邊低笑：“寶寶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折磨他爹……看來我還得忍一個月……”

    我抿起嘴角。

    這個人，又開啟了無賴模式。

    是不是說明他心情好一些了？

    他啄了下我的唇，聲音輕柔：“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是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原來在我費盡心思想要安慰他的時候，他也在擔心我。

    這種互相把對方放在心裏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我眼眶不覺一熱。

    雖然知曉他對我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有這一刻的溫情，我也是知足的。

    有時候想想，人生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我從前隻喜歡直奔結局卻不太注重過程，所以我很期盼跟一個人白頭偕老，不管中途發生什麽，我都不太在意。

    好比寧昊然，就算他變心，我也願意原諒他，隻要還能過下去。

    但碰見陸敘白後，我卻越來越注重和他在一起的階段過程，卻並沒有想過往後要和他有個好結局。

    當然這或許也是因為我和他最終走到一塊的希望太渺茫了，所以我總是想著，能在他身邊多一天便是一天。

    ……

    對付滕家兄妹的戲碼是悄悄落幕的。

    陸敘白並沒有對外宣揚，所以現在外麵都不知道騰家的事是他做的。

    但騰老頭意外身亡，他的幾個兒子犯事被抓，騰家一夜之間衰敗，消息傳出去，便引來大家的注目。

    如今整個帝都圈子都在議論這件事。<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