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思緒飄遠間，陸文道嗬斥了一聲：“閉嘴！”

    陸三爺這才發現他和騰君的不對勁，立刻變了臉色：“爸，媽，你們怎麽了？”

    接著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陸奶奶的牌位。

    他似乎是嚇了一跳，往後跌倒在地上。

    然後他看向騰君，大約是發現了騰君胸口的血跡，還有藤君佝僂蒼老的樣子。

    他立刻去看陸文道：“爸，這是怎麽回事？”

    陸文道大概是沒力氣跟他解釋，隻道：“好好照顧你媽。”而後看向陸敘白，還試圖維持他長輩的威嚴，沉聲道，“你已經得到陸家的一切，還想怎麽樣？”

    陸敘白蹲到他腳邊，笑意盎然地望著他：“我很小的時候，記得大伯和我爸查到了一些事，他們把東西給你，卻被你趕出家門，最後犧牲在任務中……是他們太心軟，也太過信任你……所以後來大哥一直教育我，不管是親人還是仇人，隻要害了我，就必須以牙還牙……”

    聽他提起大伯和陸爸他們，雖然他臉上帶著笑，可我知道他此刻定然是難受的，連忙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他神色溫柔地看我一眼，牽著我坐到旁邊的椅子裏，想必是怕我站著太累。

    安頓好我，他這才轉向陸三爺，道：“既然我大伯和我爸都是在戰場上犧牲的，三叔你也去吧，那裏才是你的歸宿。”

    此話一出，陸三爺立刻白了臉。

    陸敘白笑著看向陸文道：“爺爺，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我留意了下騰君，她滿臉是淚，嘴裏啊啊地念叨著什麽，手指緊拽著陸文道的衣袖，做出哀求的姿態。

    陸文道的表情變了變，最後歎口氣，道：“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絕？”

    陸敘白也歎息一聲：“我還叫你一聲爺爺，不是尊重你，而是在諷刺。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自己身上流著你的血……你剛才明明看過證據，是騰君害我奶奶在先，你卻還一心護著她跟她的孩子……你不是眼瞎，你是沒有心。”

    陸文道張了張口，似乎又無話可說，最後沉著臉閉上嘴巴。

    我看他這樣子，肯定還是在怪陸敘白，不禁替陸奶奶感到不值，忍不住冷笑：“敘白，別跟他廢話，這種罔顧道德親情的人，肯定是要下地獄的。當然，死後的世界我們管不到……所以隻能在他活著的時候給他折磨……趕緊把陸三爺送走吧，你沒有錯，錯的是藤君那個蛇蠍女人。”

    陸文道的眼睛像把刀子，銳利地投射在我身上。

    我壓根不怕他，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騰君原本在哀求陸文道，聽了我的話，她突然轉身，衝陸敘白咚咚咚地磕頭，估計是想替陸三爺求情。

    她披頭散發，瘦得像個骷髏，哭得嗓子都啞了，看上去不知多可憐。

    我卻一點也不同情她，故意刺她道：“你當初害死陸奶奶和陸大伯他們的時候，就該想到，善惡到頭，總會有這麽一天。”

    騰君沒搭理我，繼續衝陸敘白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

    陸敘白自然是不為所動。

    陸三爺大叫：“媽，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

    騰君眼裏閃著絕望，爬到陸三爺身邊，死死地抱著他的腦袋，生怕他被帶走。

    接著她又轉向陸文道，用眼神求助於他。

    不等陸文道說話，陸敘白輕輕勾起嘴角：“好了，爺爺，我給你一個機會救你的兒子。”

    陸文道盯著他。

    陸敘白微微地笑：“這兩個人，隻能活一個。所以你得做個選擇，是救你心愛的女人，還是救你心愛的兒子。”

    這話一出，陸文道的眼睛瞬間鼓了起來。

    他顫抖地指著陸敘白，滿眼的怒氣，嘴皮子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他往後倒去。

    這次沒有警衛員在場，隻有陸問帶著保鏢一字排開站在陸敘白身後。

    沒有陸敘白點允許，誰都不敢上前去扶陸文道。

    陸文道整個人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徹底昏死過去。

    陸三爺估計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立刻奔過去抱住陸文道。

    而騰君想必也很清楚陸文道是她的最後的依仗，所以見到陸文道倒下後，她就嚎啕大哭起來。

    陸三爺抱著陸文道，大喊道：“爸，你可千萬不要出事……你快醒來，不要丟下我們……”

    陸敘白對陸問道：“去叫個醫生來。”

    陸問領命而去。

    很快醫生就來了。

    陸敘白淡淡道：“不管怎麽樣，吊著他的命。他還沒做出選擇，還沒看著他心愛的人落難，怎麽能這麽輕易死了。”

    醫生立刻上去給陸文道急救。

    陸三爺在一旁破口大罵：“陸敘白，你還是不是人！他是你爺爺，你怎麽能詛咒他！”

    陸敘白笑了下：“如果他不是我爺爺，他也活不到現在。”

    言下之意，以陸文道的所作所為，早該被他殺了。

    或許是陸敘白輕飄飄的一句話實在太嚇人，陸三爺瞪著眼，哆哆嗦嗦地往後縮了下脖子，卻是敢怒不敢言。

    十分鍾後，陸文道轉醒。

    隻是他半邊身子好像動不了。

    醫生說他這是中風了。

    陸文道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責問陸敘白：“你非要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

    陸敘白：“是啊。”

    幹脆利落。

    我暗暗笑了下，好在他並沒有心軟。

    陸文道突然癱瘓，確實有點可憐，但不能因此就放過他。

    可能是知曉自己沒法壓製陸敘白，陸文道躺在地上，沉默了幾秒，忽然轉向騰君，老淚縱橫道：“小君，你先去吧……”

    我一怔。

    他這意思，是打算救陸三爺，放棄藤君嗎？

    騰君顯然也聽懂了，驚慌地尖叫起來，不斷地搖頭。

    陸文道苦笑：“以前也是我太縱容你，當初在發現你的心思時，我就該製止你……如今也算是報應……你放心，等我安排好這邊的事，就會去找你……”

    我原本還覺得解氣，至少是他親口選擇讓藤君去死。

    但聽他說完，我隻覺得惡心透頂。

    他這是打算和騰君生死相隨，連死了也不願意跟騰君分開……

    陸敘白聲音冰冷：“是啊，當初你明明知道藤君想害奶奶，你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幫藤君打掩護……你和騰君都該得到報應。”

    我聽得心頭震怒。

    沒想到陸奶奶被害這個事，陸文道還插了一手。

    真是個畜生，害死原配老婆，還縱容小三害死原配的孩子，他就不怕死後連投胎都投不了嗎！

    陸文道痛苦地閉上眼睛：“是我對不起你奶奶。”

    陸敘白勾著嘴角：“用不著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這種話還是留著到地底下見了我奶奶再說吧。”<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