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地站著，雲奚也沒說話。

    冬日的暖陽很是溫馨，不過我和雲奚都沒有心情感受。

    最後還是雲奚先開口：“走吧。”

    說著抬腳往涼亭那邊走去。

    我低低嗯一聲，跟在他身後。

    走了幾步，他忽然道：“你不要怪小魚兒，她隻是……隻是不習慣敘白的目光從她身上轉開。”

    果然不出我所料，即使聽到了顧瑜兒的心思，他也並不怪顧瑜兒，反而替她解釋。

    我在心裏悄悄地歎了口氣。

    之前知道陸敘白喜歡顧瑜兒的時候，我其實並不羨慕她，但如今看到雲奚這樣的體諒她，我才生出豔羨的心思，甚至有些嫉妒她。

    讓兩個這麽優秀的男人放在手心裏寵著，又有顧凝那樣的哥哥，顧瑜兒實在是太幸福了。

    雲奚估計不擅長聊這種事，說完後便又沉默下來了。

    我靜默片刻，在走到爾雅盡頭快要走到涼亭的時候，我出聲問他：“你打算怎麽辦？”

    作為南星的朋友，我從來不會去試探雲奚，因為不想引起誤會，當然，原本雲奚也不是一個攤開心扉和人談的性子，所以我和他說話的次數也不多。

    但這一次，不知怎麽，我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

    大概是想看看他怎麽處理，或許能給我一點提示。

    雲奚也停住腳。

    他眉頭微微蹙著，難得露出苦惱神色，不過很快他就舒展開來，道：“看她的選擇。”

    簡單五個字，卻將他的深情和寵溺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越發羨慕起顧瑜兒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家會投胎，她出身好，又長得傾國傾城，天生就該是公主，被寵愛被嗬護。

    雲奚說完後便又抬腳，我卻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應該也和雲奚一樣看開，等著陸敘白做決定嗎？

    可陸敘白明確表示我不能離開。

    他是不是一邊想和顧瑜兒親密，一邊又吊著我？

    大約是感覺到我的糾結，雲奚回過頭來，聲音難得溫和：“你最好和敘白談談，總好過胡思亂想。”

    我一愣，繼而點點頭。

    他說得不錯，我現在再怎麽猜測都沒有用，陸敘白喜歡誰也不是我能控製的，但我起碼能將自己的感受說給陸敘白聽，陸敘白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我相信他會在一定程度上尊重我的意見。

    我和雲奚回到涼亭，幾分鍾後，陸敘白和顧瑜兒也回來了。

    大家談笑風生，喝著下午茶，都沒有注意到我們四個人的異樣。

    隻有顧凝，目光如炬，在陸敘白和雲奚身上徘徊。

    但他也是沉得住氣的，最終都沒有發作。

    後來吃過晚安，我們便各自回家。

    顧瑜兒和雲奚站在一起，和大家道別。

    等走到我和陸敘白身邊時，顧瑜兒咬著唇角，低低地喊了聲敘白，似有千言萬語。

    陸敘白神情平淡，道：“回去吧，外麵冷。”

    我忍不住看了眼雲奚，他的表情也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冬夜的冷風吹過來，顧瑜兒的長發在風中飄搖，她身上的梔子花香若有若無地飄進我鼻子裏。

    我垂下眼瞼，默默地跟隨陸敘白上了車。

    之後一路無話，回到家後，陸敘白便去了書房。

    我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決定去找他談談。

    雲奚說的不錯，跟他攤牌，總好過胡思亂想。

    陸敘白正和陸問談事情，看到我，他停下講話。

    我猶豫了下，道：“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陸問笑著和我打聲招呼，便自動告退。

    我沒等陸敘白發問，就開門見山道：“今天在雲家的花園裏，我聽見你和顧瑜兒說話了。”

    陸敘白的目光一頓。

    我仔細打量，他眼神裏並沒有做賊心虛的逃避，麵容也平靜，隻有眉頭輕輕蹙起。

    實在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比我預料中的更冷靜，也讓我有點無所適從。

    我躊躇了下，望著他道：“我很喜歡你，很愛你，你應該知道。”

    這次他有了反應，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我身邊。

    我覺得他的氣勢太過濃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到門邊，繼續道：“雖然你不喜歡我，但你對我也很不錯……既然我發現了你的心思，我覺得我不能再假裝下去。而且你今天聽了小魚兒的話，肯定也搖擺不定……我想你現在也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他眼眸幽幽沉沉，望著我不語。

    我低聲道：“以後我們就恢複平常的合作關係，好不好？”

    他並沒有給我答案，反而提步上前，直接將我逼退在他和門之間。

    我下意識護住肚子。

    他也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肚皮，接著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將我抱在懷裏，低頭親親我的眉心：“十一，你覺得我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

    我不知道。

    從前我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就算他有喜歡的人，也因為種種原因，不會在動了我之後，再和心上人有牽扯，那些喜歡會被他藏在心裏。

    但知道他喜歡的是顧瑜兒，我卻不確定了。

    顧瑜兒畢竟是不同的，無論是她的傾國傾城，還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都覺得，陸敘白肯定抗拒不了。

    更何況顧瑜兒現在還強烈地表達了她的不舍。

    我咬了咬唇角，道：“不管怎樣，我覺得我們現在都不適合再有親密的舉動……要不在你做決定之前，我們都保持距離……”

    說著我便要掙開他。

    哪知道他抱得更緊，那力氣幾乎將我勒痛。

    但我並沒有退縮，反而更堅定了要和他說清楚的決心。

    除了顧瑜兒的原因外，我也有點心結。

    他利用我殺人，我不介意，可他故意騙我引誘我，就讓我有些受不了。

    看得出他不但把我當成工具，還把我當傻子忽悠……

    他這樣，又如何談得上真心呢。

    陸敘白定定地望著我，抬起我的下巴，道：“爺爺的事，我很抱歉……這件事其實是一早就計劃好的，大概是從我找上你時就定下了……隻是我越來越舍不得，不希望你手上沾血，這個計劃早就中止了。”他似乎看出我的想法，輕聲道，“之前那些情緒，並不是騙你，我確實是難受，我對爺爺下不了手，卻又恨他……”

    我默默地聽完，緊咬住下唇。

    許久，我道：“陸敘白，你知道嗎，你的城府太深了，我甚至分辨不出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你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麽的真誠，我也很相信你……可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你在騙我……”

    他靜靜地凝視我。

    我道：“所以我也要好好想想，現在隻要你靠近，我就會想起小魚兒，你當初去學校教書，是為了她……她要考試，你不顧一切回來給她補課……你看你心裏隻有她。”<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