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口莫辯。

    不，或者說我是不想多說。

    我猜他們兄妹倆肯定都知道，這個事與我無關，也肯定猜得到是陳術故意在汙蔑我。

    相處一年多，我做過什麽，我是怎麽樣的人，想必他們也是清楚的。

    可他們現在卻槍口一致地指責我，這讓我有些難受，有些心灰意冷，所以不想多做解釋。

    顧瑜兒緩緩走過來。

    她先看向顧凝，道：“哥，你別生氣，一晴她肯定沒有那個意思，敘白那麽好，她怎麽會離開他呢。”

    顧凝哼一聲。

    顧瑜兒又轉向我，神情認真而懇切：“一晴，我知道你沒有別的心思，但你確實應該注意一下，不要再招惹其他人……我們不是誤會你，隻是怕敘白不高興……”

    不管是韓東升還是陳術，怎麽算能是我招惹的呢？

    明明是他們別有目的接近我。

    而且陸敘白也並沒有不高興，因為他知道這些人不是我招惹的，他知道他們是衝著我身份來的……

    我忽然之間覺得很委屈，眼眶一陣發酸，但我強忍著，並沒有在他們兄妹麵前表露出來。

    事實上，突如其來的眼淚讓我感到很羞恥。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大約是懷孕的緣故，情緒才會這麽敏感吧。

    見他們兩兄妹都在盯著我，我低聲道：“就算你們誤會，我也沒有辦法，至於敘白生不生氣，那是他的事，跟你們無關。”

    這是我第一次沒有順著顧瑜兒。

    顧瑜兒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被顧凝擺手打斷。

    他道：“小魚兒，你先回房去。”

    顧瑜兒那雙好看的眉微微皺著，似乎不太願意離開。

    但她可能是迫於顧凝兄長的威嚴，到底還是轉身上樓了。

    顧凝盯了我好半晌，才緩聲道：“左一晴，敘白相信你，我也願意相信你，我也知道你是個有原則的人……剛剛我和小魚兒的話或許讓你不舒服，不過我還是要多說幾句。”

    我也看著他，沒說話。

    他道：“敘白查到的東西，遠比我們想象的多，要不然陳術也不會急急忙忙地來求饒。你既然知道他不懷好意，就躲著他吧。”

    我依舊是沉默。

    他皺眉道：“也是我的疏忽，之前你說想去見陳術，一開始我沒有反對，後來想跟你提一句，但見你一直沒動作，我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竟然找上門來。”

    我垂下眼眸，他和陸敘白之間沒有秘密，但陸敘白的事情並不會告訴我，如果他們不提醒我，我又如何知道該怎麽做呢。

    顧凝並沒有關注我的情緒，他看我一眼，道：“你有時候還真是……太過單純……以後多留個心眼吧。”

    我淡淡嗯一聲。

    他語氣不太好：“怎麽，還在生氣？”

    我抬頭，對上他視線，道：“沒有。你幫我去看看小魚兒吧，我剛剛說話太重，她估計生氣了。”

    顧凝眉頭舒展了些，似乎很滿意我這樣關心顧瑜兒。

    我看著他上樓，心裏悄悄地吐出一口悶氣。

    裝溫柔，裝善解人意，誰不會呢。

    可我並不願意裝腔作勢。

    這不是我的本性，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手段去換取陸敘白片刻的喜愛，又或者是他朋友的認同。

    可我剛剛……到底還是在顧凝麵前耍了個心眼。

    對我來說，顧瑜兒生不生氣都無所謂，我隻是……不想繼續和顧凝說話而已……

    我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會不會跟陸敘白在一起久了，因為這種種的事情，因為長久的求而不得，會讓我變得麵目全非？

    之後我也回房休息了。

    顧瑜兒的房間就挨在陸敘白的主臥旁邊。

    我能想象他們小時候一起玩鬧的場景，想必是白天玩累了，晚上並排躺一個床上，被大人哄著聽故事，被哄睡後再由長輩各自抱回房間……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我閉了閉眼就，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回到臥室，所有擺設都是陸敘白離開前的樣子，我心裏頭更加發堵。

    ……

    晚飯時候，大嫂來叫我。

    我躺在床上，怏怏地不想下樓，但想到有外公在，顧凝和顧瑜兒也算是客人，我還是爬了起來。

    大嫂站在床邊，柔聲道：“別怪小魚兒，她……她以前性子很好的……”

    看來大嫂已經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

    我嗯一聲，道：“我沒有怪她，是我語氣太重了。”

    大嫂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衝她笑了下，和她一起下樓。

    大家都已經圍坐在餐桌前，佳禾看到我，揮著小手：“嬸嬸，這裏~”

    我走到他身邊，笑著親親他的臉。

    而後看了看顧瑜兒，她神色已經恢複如常，似乎並沒有將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我卻有些心不在焉。

    “嬸嬸，我幫你夾菜~”佳禾歪著頭，突然用筷子夾了塊紅蘿卜放到我碗裏，還衝我可愛地笑。

    這分明是剛剛大嫂夾給他，但他挑食不吃，才給我的。

    我被逗笑，摸了摸他的腦袋。

    顧瑜兒坐在我的對麵，微笑道：“佳禾你跟嬸嬸的感情真好。”

    佳禾靦腆地笑：“嬸嬸肚子裏有小妹妹，要多吃點。”

    顧瑜兒笑著看我一眼，沒再說話。

    至於顧凝，神色淡然，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外公胃口不太好，吃了幾口便回房休息了。

    之後大家都安靜下來，佳禾大約也感受到氣氛不對，乖乖地吃飯，連大嫂夾了紅蘿卜和青菜到他碗裏，他也默不作聲地吃了。

    吃過飯，大家默契地各自離開。

    我回到房間，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麵的景象。

    窗外麵是在風雨中飄搖的枯枝殘葉，細雨蒙蒙地下，估計不久後就會落下第一場冬雪。

    我的心情就像這，低落沉重。

    不知多久，佳禾忽然噠噠噠地跑了進來，他一咕嚕爬上我的床，笑眯眯地朝我招手：“嬸嬸，叔叔的電話~”

    我微微驚訝，走過去。

    陸敘白的聲音從對麵傳來：“十一。”

    我接過手機，望著屏幕裏他英俊的臉，沒說話。

    陸敘白唇邊掛著笑：“想我嗎？”

    我瞪大眼睛，他當著孩子的麵問這種問題做什麽……

    佳禾捂著嘴嘻嘻一笑，特別機靈地趴下床，汲著毛茸茸的拖鞋跑走了。

    我：“……”

    陸敘白低沉的笑聲傳進我耳朵：“我給你發了微信，你沒回。”

    我連忙拿起手機，才發現他確實發了幾條語音，我忙解釋說下午在睡覺。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道：“寶貝，你不開心。”

    我也望著他，沒有否認。

    半晌，我道：“陸敘白，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輕輕嗯一聲，柔聲道：“比一點點，還多一點點。”

    我鼻子驀地發酸，也放柔了聲音，道：“我想你，很想你……”

    他嗓音沙啞：“乖，等我回去。”

    我悶悶地應了，看著他，道：“陸敘白，我今天受了委屈……我很難受。”

    他在那邊卻忽地緘默起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