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有些想不明白，這樣清純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能如此心狠。

    她雲淡風輕地說給我補償，仿佛這些恩怨就能一筆勾銷。

    仿佛我的愛情，我的人生，都是可以用錢來買的。

    陸敘白的確給了我足夠多的錢，但我所受到的傷害，我的孩子早產，難道就這樣算了？

    但現在和她爭論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我掩藏掉眼底的情緒，沉默著沒作聲。

    如果她能說動陸敘白放了我，也算是她做了一件好事。

    顧瑜兒溫柔地看我一眼，繼續對陸敘白道：“反正陸三爺已經死了，現在跟梅家的衝突也不用再遮掩，一晴也生下了孩子……敘白，你就讓一晴走，好不好？”

    陸敘白眸光掃過她，然後慢慢地轉落在我臉上。

    我也看著他，流著眼淚，呢喃道：“求你……”

    他驀地捏緊我的指尖。

    我痛得厲害，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順著臉頰流進嘴裏，味道苦澀極了。

    他的眸子幽沉，還是不說話。

    我隻好再轉向顧瑜兒。

    多麽可笑，我現在竟然得求著她來幫我解脫。

    她沉默了會兒，道：“敘白，你當初和阿奚說過，不會和一晴假戲真做……但你食言了……現在就是糾正做錯誤的時候……”

    竟然還有這一回事？

    我抬著淚眼，去看陸敘白。

    他當初和雲奚說過，不會和我假戲真做？

    那為什麽要哄騙我一直愛他？為什麽要跟我說他有一點點喜歡我？為什麽要碰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淚蒙住了我的雙眼，我竟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似乎是有些遲疑，接著伸出手，來摸我的臉。

    我撥開他的手，去看雲奚和顧凝。

    雲奚輕輕歎了口氣。

    而顧凝避開了我的視線。

    所以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陸敘白的計劃，他們全部都知道真相，這一年多，看著我踏入陸敘白編織的陷阱裏，看著我對陸敘白動心，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表演……

    我捂住眼睛，忍不住嘶吼道：“滾！都給我滾出去！”

    實在太難堪太狼狽了。

    我不想再看到這幾個人，他們把我玩弄在鼓掌不算，還徹徹底底地利用我，我如何能忍？

    現在我也不想去管陸敘白會不會放我走的事情了。

    不管怎樣，我都會離開的。

    有本事他就殺了我，不然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會走得遠遠的。

    我將被子拉到頭頂蓋住自己，不想再看到他和他的一群幫凶。

    可惜顧瑜兒的聲音還是傳進了我耳裏，她委屈道：“一晴這是怎麽了，我剛剛沒說她什麽啊……”

    我死死地咬著唇角，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樣天真的一句問話，卻像是在我胸口插上一把利劍。

    我淚眼朦朧，幹脆捂住耳朵，不去聽，不去想。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哭累了，慢慢地回過神來。

    房間裏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我想他們應該是走了吧。

    走了好，走了清淨。

    但我心裏依舊難受得不行，也堵得慌。

    又因為才生了孩子，本就虛弱，剛剛又情緒激動，現在心裏一鬆懈，我頓時就感覺到腦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在入睡前，我似乎感覺到有人把我頭頂的被子掀開了。

    我聞到熟悉的檀木香味，我瞬間知道是誰，原本想叫他走開，可惜眼睛怎麽也睜不開。

    ……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陸敘白果然坐在床頭。

    外麵已經天黑了，我睡了好幾個小時。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守在這裏。

    即使是，我也不會感動。

    雖然他沒有跟著顧瑜兒離開，叫我頗為意外，但他現在留下來陪我，我也並不開心。

    也許他隻是想減輕他自己心裏的負罪感呢。

    想到他是為了顧瑜兒才找上我，我就覺得難堪到了頂點。

    偏偏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還期望著他可能會喜歡上我……

    多麽可笑。

    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不想看見他的臉。

    如果他一開始就和我說清楚，他喜歡顧瑜兒，我是給顧瑜兒做擋箭牌，我想我現在也不會這樣恨他。

    起碼那時候我會守住自己的心，不會放任自己這樣愛他！

    而更叫我寒心的是，幾個小時前，顧瑜兒撒謊、汙蔑、信口開河……他卻視而不見，一直保持沉默。

    他臉半句辯解也沒有。

    是因為他無可辯駁，無話可說吧……

    想到這裏，我就難受得快要死去。

    我恨他，恨他將我拖入這個深淵裏，我恨不得殺了他。

    大約是發現我醒了，陸敘白隔著被子輕輕地抓住我的肩膀，柔聲喊我：“十一。”

    聽著他跟往日裏沒有區別的柔聲細語，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我眼淚差點又忍不住滾落。

    我咬著嘴巴，拚命地讓自己平靜。

    他柔聲道：“餓了吧，大嫂給你做了藥膳，你喝一點。”

    為什麽在發生了這麽多事後，他還能這樣若無其事。

    就和從前一樣，他總是把我當成小孩來哄。

    我忍不住掀開被子，冷冷地盯住他。

    他默默地和我對視。

    我從他眼裏看到了內疚，還有一抹無奈。

    再仔細看，他眼皮底下有青色，或許他其實也跟我一樣感到心累，隻是很好地掩飾住了。

    他放柔聲音，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等你身體好了，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我冷笑著：“到時候又是敷衍我？”

    他揉了揉眉心，輕輕地歎息一聲：“十一，抱歉……你不信任我，肯定是我以前做得不夠好……”

    不知怎麽，聽見他歎氣，我的心便莫名地揪緊。

    但隨即又吐棄自己，為什麽要……心疼他？

    我咬著嘴角，盯住他的眼睛，道：“我不想說這些有的沒的，我隻想知道，顧瑜兒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當初是為了保護她，才找上我？”

    他沒有別開目光，但眼裏的歉意更濃。

    半晌，他輕輕點頭：“是。”

    我頓時就笑了。

    他承諾他會慢慢放下顧瑜兒，其實呢，從頭至尾，都是他們的一場騙局。

    我是不是要感激他這一次沒有騙我，直接就承認了。

    此時此刻，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心情來麵對他。

    恨他到了頂點，剛剛那股濃烈的恨意差點讓我爆發。

    可現在，我卻隻剩下無力和挫敗。

    因為我發現，自己竟然還舍不得他。

    舍不得殺掉他，舍不得恨他……

    我暗暗握緊拳頭，狠下心，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不管你有多少的理由，多少甜言蜜語，我都不可能再原諒你。”

    說這番話時，我心底其實也被戳了一個窟窿，在汩汩地流著血。

    他怔了怔，緩緩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來擁抱我。

    我扭身躲開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

    許久，他垂下眼瞼，輕聲道：“……抱歉。”

    我沒有理他。

    他也沒再說話。<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