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顧凝和許念念正是蜜裏調油，哪裏能容忍半點背叛。

    更何況許念念脾氣本就直爽，也有些年輕氣盛。

    她接完顧瑜兒的電話，便直接去問顧凝，他是不真跟其他世家小姐約會。

    顧凝很詫異，當然是否認。

    一開始許念念懷疑他說謊。

    但她越想越不對勁，顧凝不是個沒擔當的人，就算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也不可能慫到不承認。

    更何況顧凝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對她也死心塌地，應該不會背著她和其他女人有牽扯。

    那就隻能說明顧瑜兒在故意挑事。

    當年的許念念，和顧瑜兒還是很要好的。

    她壓根不信顧瑜兒會對她耍心機。

    因為不信，所以她直接跟顧凝說，是顧瑜兒告訴她的。

    顧凝卻覺得，她是在怪顧瑜兒生病，導致他沒陪她去旅行，才會找顧瑜兒的茬。

    許念念很震驚，她壓根就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人。

    顧凝和她在一起也有兩年多時間，他怎麽能這樣看她？

    當時她的手機有自動錄音功能，她找出來發給顧凝。

    顧凝還是不太相信他妹妹會撒謊。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言辭間有些指責許念念任性，說他妹妹正在生病，一次旅行而已，以後他有的是機會陪她去。

    許念念又氣又傷心。

    她原本是認定了顧凝的。

    可從這件事，她卻發現自己在顧凝心裏並沒有那麽重要，而且顧凝也並不了解她。

    她覺得顧凝根本不在意她，提出分手。

    偏偏在鬧分手那幾天，顧瑜兒又打來電話，假惺惺地向許念念道歉，說她是騙許念念的，因為當時她生病，爸媽不在家，她想要顧凝留下來照顧她。

    許念念直接罵顧瑜兒惡心。

    顧瑜兒就委屈地哭。

    剛好被顧凝撞見，他得知電話那頭是許念念，懷疑是許念念把氣撒到顧瑜兒頭上，就拿過電話跟許念念說，要她別怪顧瑜兒。

    那幾天他一直在挽回許念念，但他以為許念念不依不饒，也有點心冷，就打算晾許念念幾天。

    哪裏知道，就這麽玩脫了。

    許念念徹底和他分手，離開華夏，漂泊異鄉多年。

    直到一年前，她才回國。

    這個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我聽完，半天都發不出聲。

    許念念把來龍去脈和我們說了，而後盯著顧凝，勾唇道：“如果當時她直接跟我說，隻是希望你照顧她，那她完全可以告訴我。當時我和她關係又不差，知道她生病，我也會留下來照看她，難道還會硬拉著你去旅行？可當時的情況是，她一邊纏著你，一邊打電話跟我撒謊……你覺得她這樣是正常的？”

    顧凝緊緊抿著嘴巴。

    許念念道：“更何況我後來查到，她生病是假裝的。”

    顧凝眸光微閃。

    我猜他後來應該也發覺了這個事，否則現在他應該會否認，會替顧瑜兒開脫。

    許念念死死盯著他，道：“你心目中高潔純真的妹妹，其實就是個心理變態的玩意，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聽見那四個字，顧凝眯起眼，似乎在忍耐，但沒有發作。

    許念念道：“她想霸占著你對她的好，看到你和我好，她不舒服，她要搞破壞……她還真是天真可愛……”

    顧凝神情變化莫測，最後歎息道：“小魚兒她……隻是被我們寵壞了。”

    許念念冷笑一聲：“這倒也是，不光你寵她，陸二少和雲大少也都把她看成眼珠子。”她目光落在我身上，搖頭道，“隻可惜了左小姐，她跟陸二少結婚，估計沒少被顧瑜兒擠兌吧。”

    她猜得不錯。

    在陸敘白被梅家帶走的那一次，顧瑜兒便嫌棄我的出身，說陸敘白娶我，還不如娶了梅嫿。

    當然，這種指責，我並不怎麽放在心上。

    畢竟我確實沒幫上陸敘白的忙，我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讓我介意的是，她故意發視頻給我，害得寶寶早產。

    細細一想，她讓我加微信是好幾個月前的事，這說明她早就在謀劃著怎麽刺激我。

    她想徹底把我從陸敘白身邊趕走。

    就像她曾經撒謊針對許念念，目的是讓許念念跟顧凝分手。

    她一麵表現得單純，一麵卻又做那麽多齷齪的事。

    許念念說她心理變態，我是十分認同的。

    顧瑜兒就是希望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都寵她。

    我忽然想起，這麽多年，除了跟顧瑜兒結婚的雲奚，不管是顧凝還是陸敘白，都是單身狀態。

    是他們在顧念著顧瑜兒的情緒，還是顧瑜兒暗中搞了破壞？

    我不由看向陸敘白和雲奚。

    在知道顧瑜兒的真麵目後，他們還會迷戀她嗎？

    而她骨子裏其實是那麽的齷蹉，他們從前難道沒有發覺？

    在許念念說出當年的真相時，我看到兩人眼裏都閃過詫異。

    他們似乎並不知道顧凝和許念念分手的真相。

    所以其實他們一直被顧瑜兒欺騙嗎？

    眸子裏閃過詫異，不過都沒說話。

    可他們這樣的聰明，怎麽會被顧瑜兒騙了那麽多年呢？

    也許……是因為他們習慣寵她，習慣信任她？

    我暗暗猜測著，那邊許念念則直直地盯著顧凝，又出聲道：“幸虧我早和你分手了，不然得在她手裏吃多少虧。”

    顧凝黑著臉，上前一步，逼近她。

    許念念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目光。

    兩人的視線交匯。

    我坐在他們後麵，其實隻隱約能看到他們緊繃的側臉。

    顧凝雙手握成拳頭，終究沒有沒作聲。

    許念念嘲弄地瞅著他，道：“可憐了左小姐，有你這麽個偏袒妹妹的哥哥，幫著妹妹逼著人家兩口子離婚……”

    她口吻十分諷刺。

    顧凝又張嘴，仍舊欲言又止。

    我看出來，許念念也有宣泄的意思，而顧凝脾氣雖然不怎麽好，但在許念念麵前還是足夠容忍的。

    但他每一次說話，都是替顧瑜兒辯駁，這樣就更增加了許念念的氣悶。

    所以現在兩人才這樣劍拔弩張。

    我猶豫著要不要說點什麽緩和下氣氛。

    但想到顧凝對我的敵視，估計就算我開口，他也不會聽，說不定還會遷怒。

    許念念直視著顧凝，道：“當年我把錄音給你聽，你替顧瑜兒遮掩，現在再聽一遍，你還是想替她遮掩嗎？”

    顧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許念念低喃道：“如果不是我爸媽咽不下這口氣，他們也不會投靠梅家……當然，這個事與你無關，是我爸媽自己想不通……可你知道嗎，顧凝，我有多恨你，多恨你妹妹……”

    她緩緩地說著，一字一句，那麽的清晰。

    顧凝整個人都顫了顫。

    許念念垂下眼瞼，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或許有不甘，有怨恨，但應該也有遺憾吧。

    我忽然之間替她難受起來。

    而她突地轉向我，揚聲道：“左小姐，我奉勸你一句，這三個男人心理都有問題，迷戀著一個變態的女人，你……好自為之吧。”

    我原本還在因為她的遭遇而感懷。

    沒想到被她點名，我一時有些愣怔。

    等我反應過來，我下意識去看陸敘白和雲奚。

    兩人臉色都如常，眼神也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麽。

    許念念說他們兩個的心理變態，其實我也有這種懷疑。

    不然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多年都迷戀著顧瑜兒，沒有發現她的真麵目呢。

    但我轉念想到，剛開始見到顧瑜兒時，我還是很喜歡她的。

    她傾國傾城，柔弱單純，有時候雖然任性了點，可她就是有一種本事，讓人覺得她是公主，她任性一些也是正常的。

    如果她不是有意害我，主動暴露，我估計一輩子都發現不了她陰暗的一麵。

    我現在有些好奇，陸敘白和雲奚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們會懊惱自己曾如此深愛過這個女人嗎？

    許念念搖搖頭，繼續對我道：“我當初警告過你，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

    我苦笑不已。

    她說要我提防顧瑜兒，我還真沒放在心上。

    所以最終吃了虧。

    至於遠離陸敘白，我也沒有她的那份灑脫和決絕。

    當初好不容易有勇氣離開，卻還是回到了陸敘白身邊，和他糾糾纏纏。

    我到底還是不如她。

    正歎息著，陸敘白突然用力捏我指尖。

    我吃痛，回過神來。

    就聽他淡淡道：“許小姐。”

    許念念看向他。

    他微微一笑，道：“許家並沒有做多少惡事，你爸媽的命也能留著，頂多判幾年刑……這個事，我會交給阿凝處理。”

    許念念表情一僵。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

    但見許念念閉上了嘴巴，不再提陸敘白和雲奚心理變態的事，我才突然恍悟。

    他這是故意不讓她說下去。

    畢竟許念念下一步，有可能就是勸我離開他了。

    他在心虛嗎？

    我不由睨他。

    他衝我一笑，拇指輕輕地撥弄著我的指尖。

    我都不知道該氣還是笑。

    他堵住許念念的嘴又有什麽用，我該胡思亂想的時候，還是會胡思亂想。

    除非他跟顧瑜兒真的再沒有牽連。

    許念念沉默了一陣，道：“多謝……”

    我明白她為什麽道謝。

    能從這個紛爭裏摘出來，許家也算是幸運。

    像李暮詞和李家，我估計陸敘白是不會放過的。

    陸敘白道：“你還是謝謝阿凝吧，是他力保許家。”

    許念念一怔，轉而去看顧凝。

    她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別扭，但她很快就深吸口氣，開口道：“謝謝。”

    顧凝神色複雜地望著她，輕聲道：“……不用。”

    兩人麵對著麵，都沉默下來。

    剛剛許念念一番發泄，還囔著恨顧凝，結果轉眼卻發現顧凝在幫她，估計她也是覺得尷尬。

    我正要替她解圍。

    這時候梅臻卻帶著保鏢闖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

    梅臻是無聲無息進入客廳的，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院子裏，又聽了多久。<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