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免起了惻隱之心。

    但我知道自己更不能擾亂陸敘白的計劃，隻能默默地去看陸敘白。

    他捏了捏我的指尖，道：“去吧。”

    這是讓我繼續去餐廳，不要管這裏的事。

    我點頭，沒再看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男孩。

    肖瀟見狀，立刻急了，抽噎道：“要是我的孩子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她麵目猙獰，眼裏的仇恨和怨懟幾乎能將她整個人淹沒。

    看來她還是很疼孩子的。

    但我仍舊沒有出聲。

    比起同情她和她的兒子，我當然更不願意給陸敘白找麻煩。

    如今這種形勢下，我的同情心或許會給陸敘白招來殺身之禍。

    我又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當然是陸敘白在我心裏更重要。

    雖然那個小男孩，的確是很可憐……

    我站在原地，猶豫著沒有立即離開客廳。

    陸敘白倒也沒多說，他不知是不是看出我的心思，牽住我的手，幹脆讓我和他一同坐到沙發上。

    他看向肖瀟，道：“你兒子的命，我可以留著，但你必須死。”

    肖瀟臉色一下子變了，之前是猙獰扭曲，這次則是濃濃的驚恐。

    她激烈地搖著頭，喃喃道：“不行……不行……我不想死……”

    陸敘白道：“如果你不想死，那就用你兒子的命來換。”他盯著肖瀟，“反正你們兩個，必須死一個。”

    肖瀟停止了哭泣，愣愣地望著陸敘白。

    陸敘白淡淡道：“你仔細想想吧，現在就給我做出選擇，你想要你兒子活著，那就給自己一槍。”

    說著，示意身旁的保鏢扔了一把槍在肖瀟腳邊。

    肖瀟低頭看著手槍，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敘白道：“你想自己活著，就親手把他給掐死。”

    我不由一愣。

    以我的了解，他應該不會用小孩子的命來威脅別人……

    陸敘白輕輕地撓了撓我的手心，大約是讓我繼續往下看。

    而肖瀟聞言，驀地抬起頭。

    她的視線落在她兒子身上，而後緊緊地盯著陸敘白：“你說話算話？”

    陸敘白淡漠地望著她，沒說話。

    倒是顧凝，在一旁開口道：“你愛信不信。”

    肖瀟眼底閃過一抹狠絕，似乎下定了決心。

    她緩緩坐到她兒子身邊。

    小男孩立刻撲進她懷裏，奶聲奶氣地喊：“媽媽……”

    肖瀟抱住他。

    我以為她這是在安撫小男孩。

    哪裏想到，下一秒，她雙手就掐住了小男孩的脖子！

    小男孩頓時滿臉通紅，手腳掙紮著，嗚咽地喊：“媽媽……媽媽……”

    那哭聲細碎，變成斷斷續續的吭氣聲，顯然肖瀟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沒法發出聲音。

    最後他連媽媽都喊不出來了，幾乎沒了生氣。

    我目瞪口呆。

    沒想到肖瀟這樣的惡毒，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毫不猶豫地下手。

    如果佳禾或者小琛遇到危險，我一定會舍命地去救他們。

    遇到肖瀟這種情況，我也會一槍把自己給蹦了，換取他們活路的機會。

    肖瀟卻選擇了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完全沒有人性，罔顧人倫親情……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自私自利又惡毒透頂的女人呢？

    我不由想到了騰君。

    當初陸敘白也是逼著她選擇，而她跟肖瀟一樣，選擇了保全自己，而不顧陸三爺的死活。

    這兩個女人的選擇何其地相似。

    她們簡直是泯滅人性，不配做母親，不配做女人。

    還不如梅妤。

    梅妤為了給他兒子留一條命，不惜用自燃那樣慘烈的方式，用自己的命來換取她兒子的生存。

    眼看著孩子連手腳掙紮的幅度都變小，我渾身冰涼，嗓子幹澀，竟是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好在這時候，陸敘白示意保鏢把肖瀟扯開了。

    我驀地驚醒過來，接著懊惱。

    剛剛或許是被肖瀟的舉動嚇住了，我竟然忘了去拉住肖瀟，又或者向陸敘白求情。

    所幸陸敘白也並沒有真正想要害小男孩。

    他盯著肖瀟，淡淡地道：“我本來還想放過你。”

    言外之意是，他看到肖瀟這樣惡毒，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他就不想留著她了。

    肖瀟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

    接著她便跳起來，咒罵道：“陸敘白，你竟然敢耍我！你不得好死！”

    陸敘白沒說話，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肖瀟的希望被奪取，想必是絕望和憤怒到了頂點，歇斯底裏地尖聲謾罵：“你不是最講信諾嗎，你怎麽能這麽耍我！原來你才是心腸最歹毒的一個，是我看錯了你！陸敘白，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詛咒你的孩子也……”

    顧凝離她最近，一腳將她踢出去：“閉嘴！”

    接著便有保鏢堵住了她的嘴巴，她的詛咒終究沒有說出口。

    可我卻莫名感到一陣恐慌，整個人也被氣得發抖。

    她這是在詛咒小琛……

    陸敘白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柔聲安撫我道：“寶貝，沒事的。”

    顧凝看過來，冷哼道：“她就是嘴賤，你理她做什麽。”

    我看了看陸敘白，又看了眼顧凝，深吸口氣，冷靜下來。

    主要是小琛不在我身邊，我真的很擔心他，肖瀟這麽一罵，我就緊張起來。

    不過轉念一想，肖瀟這種人，肯定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她的詛咒未必會成真。

    肖瀟被保鏢扣押起來。

    小男孩剛剛或許是驚嚇過度，已經暈了過去。

    他臉上還掛著淚滴，脖子上的紅痕可怖極了，那是被肖瀟掐出來的痕跡。

    很快就有醫生來給小男孩檢查。

    小男孩即使沒有意識，也很抗拒陌生人的靠近，嘴裏還在小聲地叫著媽媽。

    我隻覺得胸口被重重地敲擊著。

    肖瀟的嘴巴被堵上了，她死死地盯著陸敘白和顧凝，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這個小孩。

    我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同情小男孩遇到了這樣一個媽嗎？

    還是譴責肖瀟的狠心腸？

    我其實也有點不明白，陸敘白為什麽要逼迫肖瀟做這個選擇，連累到孩子。

    可想到這個孩子是陸三爺的，而當年騰君害死陸奶奶，害死陸大伯和陸爸他們，害得陸敘白很小就沒有了爸爸……我又完全沒法苛責陸敘白……

    醫護人員耐心地哄著小男孩。

    他終究是安靜下來，醫生給他的脖子塗了藥，隨後女傭便把抱走了。

    肖瀟一個眼神也沒給她兒子，而是凶狠地瞪著陸敘白，就像是要將陸敘白的肉都啃了。

    陸敘白看著她，道：“我暫時不會動你，不過你剛剛的所作所為，我已經叫人拍下來了，我會發給當初救你的人，看他這次還來不來救你。”

    肖瀟表情一下子變了。

    隻一秒，就從惡狠狠變成了恐懼。<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