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真的要那麽做嗎？
    到了今天，桑湛的心結還沒解開嗎？
    雲嬋覺得，應該是解開了。
    她能感覺的出來，他已經不恨東方老頭。
    那麽，又何必執意瞞著。
    但不管怎麽說，她還是會尊重他的選擇。
    桑湛沉默了許久。
    東方易淵也沒有催促他，給他時間慢慢考慮，但是，今天必須讓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否則，誰也別想離開禦書房半步。
    “你真的想知道，弄清楚這件事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
    又過了片刻，桑湛才緩緩抬頭看向東方易淵問道，語氣很淡，聽不出絲毫該有的情緒。
    “當然。”
    東方易淵聞言，卻顯得有幾分激動：“很重要很重要。”
    “就算還是會失望，你也要弄清楚？”
    “朕已經失望過很多次，不怕再失望一次，但朕相信這一次……”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望。
    東方易淵在心底暗暗地道。
    桑湛目光看向雲嬋，在他的眼神裏，雲嬋看到了一絲絲糾結與迷茫。
    他此刻的真實情緒，大概也隻有雲嬋一個人能看到。
    而雲嬋，也是最能理解他這一刻心情的人。
    當年的事，說實在的，東方易淵雖然也是個受害者，可林婉茹要不是因為他，又怎麽會遭遇後麵那些悲慘的事。
    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因東方易淵而起，所以桑湛可以不恨他，卻無法代替林婉茹一起原諒他。
    而且，不恨是一回事，認他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為認了東方易淵，桑湛的心裏會對母親產生愧疚。
    林婉茹所經曆的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他都是看在眼裏的。
    桑湛實在是沒辦法忘記，當年母親被雲傅欺辱時那絕望而痛苦的眼神，以及後來，死寂一般的眸子，明明生無可戀，卻因為他不得不選擇堅強活下去……可結果，還是沒能逃過一死。
    雲嬋理解桑湛的心情，卻還是不希望他永遠活在過去的陰影裏，他的童年太苦了，上一輩的仇恨已經影響了他十幾年，不應該再繼續影響他以後的生活。
    這麽好的桑湛，她也想讓他能感受到親情的快樂。
    “桑湛。”
    雲嬋目光溫柔地看著桑湛，聲音輕輕地問道：“讓我幫你，好不好？”
    桑湛視線一眨不眨地盯著雲嬋，眼底是毫無雜質的信任，聽到雲嬋的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輕點了點頭，薄唇微啟，隻說了一個字：“好。”
    話音落，雲嬋便緩緩伸手，朝著他臉上的麵具而去。
    這張麵具，在這幾個月以來雲嬋揭了不下一百次，可這一次，她竟然還挺緊張，緊張之餘又有些激動。
    其實，這一天她真的等了很久。
    一開始是為了想看太後被打臉，後來，太後的態度變了，她就隻是單純的想讓他們父子與祖孫相認。
    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與其說她把太後治的服服帖帖，還不如說太後和皇上帶給了她許多從前不曾體會過的關懷與溫情，雖然他們這隻是愛屋及烏的表現，可那種感受卻是真實存在的。
    不得不承認，雲嬋很喜歡他們。
    東方易淵見雲嬋伸出手，似乎是要去揭桑湛臉上的麵具，他頓時激動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往前幾步，想要在第一時間確認桑湛麵具下的臉究竟是什麽樣子。
    他相信，絕對不是之前看到的那般普通。
    太後還穩坐在椅子上，但是目光也是緊緊盯著這邊。
    明明隻是瞬息之間的事，卻仿佛過了好久好久，東方易淵急的都想推開雲嬋的手，大吼一聲：“你太慢了，讓朕來！”
    不過，麵具總算被揭開。
    隨著麵具被緩緩拿開，桑湛傾世般絕色的容顏，霎時展露在大家的視線裏。
    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驚為天人！
    這是東方易淵和太後的第一感受。
    緊接著，東方易淵就發現了，桑湛的眉眼長的跟婉茹簡直太像了，難怪他要一直戴著麵具，否則，根本不用任何說明，自己一眼就能認出他是自己的兒子。
    桑湛果真是他的兒子？！
    東方易淵激動震驚的表情溢於言表，明明，他早有懷疑，一直在調查，一直在試探，可當真相擺在自己眼前時，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實在是……太驚喜了！
    他的心髒險些受不了！
    太後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近幾步，視線盯著桑湛的臉，左看右看。
    她沒見過林婉茹，所以不知道桑湛長的跟林婉茹有多像，但是她怎麽瞧著，這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甚至整個五官一連起來，跟皇帝年輕的時候……也太像了！.
    “這……”
    太後才是真的震驚了。
    “你……你們……”
    她半晌沒有說出一句囫圇話來。
    東方易淵高興的就差原地跳起來，要不是桑湛的懷裏還抱著滿滿，他肯定過去親他兩口。
    兒子！
    他的親兒子啊！
    哈……哈哈哈……
    他東方易淵有後了！
    皇室有後了！
    “母後，您看看，像不像，湛兒像不像……是不是朕的兒子？”
    東方易淵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年過半百的人，這一刻竟像個孩子一般，臉上是笑著的，可眼眶裏卻已蓄滿了淚水。
    “是挺像的。”
    太後看了東方易淵一眼，看他那般，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疑慮。
    得知桑湛乃是皇室血脈，她也很高興，是非常非常高興，可是也沒有皇帝這般，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他有那麽多兒子，現在又多了一個而已，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吧？
    再說了，他不是不在乎血脈嗎，當初不知道桑湛是他兒子，也非要堅定不移的要立他當太子！
    “不是像，就是。”
    東方易淵糾正道。
    他現在百分百確定了，桑湛就是他的兒子！
    是他和婉茹的兒子！
    “湛兒，你隱姓埋名的來到父皇身邊，就是為了替你母親報仇的對嗎？”
    東方易淵激動過後，才開口問了他第一句話。
    相比東方易淵的激動，桑湛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平靜無波的看了他一眼，淡漠地道：“沒有隱姓埋名。”
    桑湛，就是母親為他取的名字。
    隻不過，當年在雲府時，壓根沒人注意他叫什麽名字，雲傅和雲傾煙也從來不知道林婉茹的兒子叫什麽名字。
    “那你為什麽姓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