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並不具體指哪一條街，而是指城裏的地下交易區。

    殺人越貨、黑吃黑是這裏的常態。

    危險、混亂、暴力是這裏的代名詞。

    二須（蝦頭男）和大眼（蟹頭男）很自然地就融入了這裏的氛圍。

    兩人七彎八拐地來到了一家雜貨店——

    方方雜貨鋪。

    店鋪門臉很小，但卻異樣的幹淨。

    推上去的卷簾門新嶄嶄的，沒有一絲灰塵和髒汙。

    門口的玻璃櫃台一塵不染，清水般的透亮。

    在周圍一水髒亂差的店鋪對比下，方方雜貨鋪簡直鶴立雞群得像個異端。

    然而能在這樣的地方保持遺世獨立般的幹淨，就足以說明，老板不簡單。

    老板姓方，正是店鋪招牌上的那個“方”字。

    人稱老方。

    此刻老方坐正在櫃台後麵的工作台前，修理著一隻晶爐。

    台麵上的各種修理器具擺放得整整齊齊，老方用完了又會放回原位，位置分毫不差。

    可見這是個有強迫症的。

    在他左手邊，巴掌大的花盆裏，一隻燈泡蘑菇充當著台燈，散發著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

    “老方，給你送生意來啦。”

    二須一手插在兜裏，一隻手肘擱在櫃台上，身體斜靠上去，衝裏頭的老方叫道。

    老方將修理好的晶爐安裝回去，這才轉過身。

    露出一張上了年紀但仍可稱得上英俊儒雅的麵龐。

    一頭半白不黑的長發在腦後紮了束低馬尾。

    胡須修剪得漂亮整齊，根根分明。

    最奇特的是他那一雙眼睛，一黑一白，像一對太極珠子。

    白的那顆眼珠，實際上是一顆機械眼。

    多年前他傷了一隻眼睛，便自己給自己做手術安裝了義眼。

    是的，他自己給自己做的手術。

    除了會修理器械之外，他還很擅長“修理”人身上的器官。

    這也是他武力值不高，但卻在暗街無人敢惹的原因。

    暗街的人，打架鬥毆是常事，說不得哪天就缺胳膊斷腿了。

    到時候可就得求到老方頭上去了。

    所以老方在暗街的地位十分超然。

    他一麵擦拭著手指，一麵問：“什麽生意？”

    二須從兜裏將自己那管營養膏拿出來，遞過去。

    “您出個價。”

    大眼捂著懷裏的營養膏，麵色猶豫。

    到底是跟二須一樣賣了呢，還是帶回去和老婆一塊兒分享呢？

    老婆早就說過，想嚐嚐那些賣得死貴的營養膏到底是啥滋味兒，跟他們平時吃的又有什麽不同。

    老方出了價：“老規矩，八折回收。”

    二須也沒講價。

    一是老方做生意還算厚道，能八折回收已經不錯了。

    二麽，暗街的人都知道，老方說一不二，不喜歡跟人討價還價。

    他說什麽價，那就什麽價，你要不同意，那就趁早走人。

    二須：“您再給我拿2支最便宜的營養膏。”

    最便宜的營養膏隻需5晶豆，而他剛才拿出去的原價3晶幣，也就是300晶豆。

    八折回收，他能拿到240晶豆。

    扣掉兩支營養膏的錢，到手230晶豆。

    錢和營養膏到手，二須好生揣進兜裏。

    拿肩膀碰了碰大眼：“你到底賣還是不賣？”

    大眼又在店門口考慮了會兒，最後一咬牙：“賣。”

    都是營養膏，貴的和便宜的應該也沒太大差別。

    等以後有錢了，再買支貴的來嚐嚐。

    兩人結伴離開。

    頭頂半空中，一道小小的影子一晃而過，遠遠跟著兩人。

    這道身影正是小明。

    一般人發現不了，但老方不是一般人。

    他的異能是感知之眼，也叫全能之眼。

    可以看到空氣中風的方向；

    看到別人釋放出的異能的運行軌跡；

    看到機械內部的各個零件；

    甚至看到人體的內髒、血液的流動……

    這個異能沒有攻擊性，但卻堪稱最佳輔助。

    當然，知道他異能的人寥寥無幾。

    當二須兩人離開時，他不經意間往外看了眼，便看到了那個一閃而過的小人兒。

    小明明？

    他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小途途（玄途）也來了？

    老方掃了四周一圈，並未發現玄途的影子。

    所以小明明是單獨來這裏的？

    在一個路口，二須和大眼分開了，各回各家。

    小明想起小莉的囑咐：“如果兩人分開了，就跟上那個蝦頭男。”

    於是他跟上了二須，來到了他家裏。

    二須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現。

    他第一時間關好門，然後開始藏錢。

    乒乒乓乓的動靜中，一灘透明的史萊姆一樣的液體從門縫底下溜了進來。

    凝聚成了一個魚頭人身的身影。

    二須藏好錢，一轉身，看見老大冷不丁出現在屋子裏，嚇了一跳。

    “靠！死魚、老大，你怎麽又一聲不吭地跑我屋裏來了？”

    魚頭男將屋子裏唯一一張單人沙發上的一堆東西抱起來往床上一丟，一屁股坐上去。

    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哪兒來的錢？”

    一開口就是致命的送分題。

    二須可太知道老大的秉性了。

    那就是個見錢不撒手的千年摳逼。

    自己這剛到手的2晶幣30晶豆，怕是要捂不住了。

    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把事情說了一遍。

    魚頭男吐出個嘴唇形狀的煙圈。

    “居然還有這種好事兒？早知道老子就不跑了。”

    他將煙叼在嘴裏，朝二須伸出一隻手，指尖勾了勾。

    意思再明顯不過。

    二須再不情願，也隻得把剛藏好的錢找出來交出去。

    唉，誰叫自己實力弱呢。

    誰叫自己需要老大的庇護呢。

    要是沒了老大罩著，他在這吃人的暗街，早就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哪兒還能活到現在？

    死魚頭雖然摳，雖然經常克扣他工資，雖然老讓他洗他的臭襪子……

    但是他實力強啊！

    雖然很多時候都沒什麽強者風範，苟得一逼。

    這也是他一直被他各種壓榨但還願意跟著他的緣故。

    因為不跟著他，自己大概率會淪為炮灰。

    他可不想哪一天好端端走在街頭，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老魚頭熟練地將從屬下那裏摳來的錢收進懷裏，抖了抖腳，“還有呢？”

    二須：“還有啥？沒有了，我一顆晶豆都不剩，都拿出來給你了！”

    一根煙已經抽到底了，老魚頭將煙屁股丟到地上碾了碾。

    “你小子還跟我打馬虎眼，你當我不知道你呢，那治愈藥劑你舍得一次性都喝光了？

    “鐵定留著半瓶，拿出來吧，還有營養膏，也給我一支。

    “老子忙活到現在還沒吃飯呢，餓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