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池楓炎,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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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水潤的淚水,小鎖看到了池楓炎憔悴的臉,還有眸子裏帶著的心痛和自責。
他難過了?是可憐自己?他已經和別人訂婚了,婚期選在下個月,那他現在還來招惹自己幹什麽?想來看看自己這前女友過的好不好?
怎麽可能好,她的世界都沒了,她怎麽可能還安然生活著,可她還是不甘心,艱難地伸出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低低喊了句:“三叔……”
池楓炎的心被狠狠地揪住,瞬間摔在地上支離破碎,他在樓下遇到了袁思,她什麽也沒說隻說來探望下小鎖,當他看到她不在病房的時候,心已經開始下沉,一路找了過來,看到那扶著牆倔強而又帶著幾分絕望意味的身影,他眼眶紅了。
從未想這一刻憎恨讓小鎖愛上自己,若她不愛,也就不會這樣難受和痛苦。
池楓炎將她揉在懷裏,悶悶地應了聲:“嗯。”
她這幾天心疼的快要窒息,他也一樣心疼嗎?眼淚一直衝刷著,麵前的人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卻再也清晰不過來,她哆嗦著嘴唇,可怎麽也開不了口。或許是心存僥幸,總覺得自己不開口問,那他和袁思的訂婚也不存在,他們還是繼續相愛著,一直到老。
她鼓起孤注一擲的勇氣,將臉頰貼到池楓炎的下巴那,胡渣刺得她有些發癢,她低聲說道:“三叔,帶我離開這吧。”離開這,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這電視劇裏的經典台詞,她從前總是笑話,可真的到了她這裏,卻覺得就連這樣的要求,也成了奢望。
池楓炎的手一緊,他何嚐不想?可是他能帶她到哪裏去?現在網絡這樣發達,他們能避開不想看見的人,可是能避開鋪天蓋地而來的真相嗎?
他的猶豫,看在她眼裏卻是最殘酷的真相,那些問不出的話,此刻卻流利的問了出來:“你和她訂婚了,下個月你們就要結婚了,是嗎?”
池楓炎沉默不語。
“池楓炎,回答我。敢做就敢承認,別讓我瞧不起你。”
池楓炎的心徹底沉到了冰底,他的小鎖從未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過話,他這一刻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對還是不對,他,終究還是要失去她了嗎?
“是。”一個簡單字,卻回答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艱難,懷裏的人瘦弱的不成樣子,此刻抱著他脖子的手在慢慢鬆開,他心裏疼的厲害,從未有過的疼。他按住她的手,他從沒這麽害怕她鬆手,從沒這麽擔恐懼過。
懷裏的人開始劇烈的顫抖,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她不顧一切的掙開,仰頭直視著他,“既是給不了這一輩子,當初何必拉我墮落?”
墮落,她竟然說他給的愛是墮落,那樣完整而真摯的感情,在她口中卻成了墮落……
小鎖覺得渾身都在疼,心口疼,傷口疼,眼睛疼,她從小尊重他,敬愛他,到後來深愛他,可這一刻,她隻希望自己從未認識過他。
她毫無保留的愛,和那一顆隻願為他而跳動的心,捧到他麵前,卻被他親手摧毀了,支離破碎,再也拚湊不出完整的心了。
小鎖如墜線的風箏往後倒去,耳邊是池楓炎絕望的呼喊聲。
她再次被推進了搶救室。
小鎖再次入了搶救室,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本來已經逐漸在痊愈了為何卻又傷到了這般地步。
池晴天哭得不可遏製,她拽著池楓炎的衣袖不鬆手:“三叔,你到底對小鎖說了什麽?她怎麽又會搶救呢?你不是很愛小鎖的嗎?你怎麽舍得這樣傷害她?”
別人怎麽罵他,怎麽怨他,他都不在乎,隻想她能平安活下去,隻要三年,過了三年他就能回到她身邊,守著她不再離開。
可他這一刻卻徹底害怕和絕望了,如果小鎖連三天都不肯等他,一回頭就再也找不到了,他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李嫂心力交瘁,她痛哭道:“安安,你這是要了小六的命啊。”
這樣的話,在小鎖六歲那年,池楓炎不顧一切背著病重的小鎖出去的時候,李嫂也這樣說的。那時他沒要了她的命,反而將她從死亡線拉了回來。
可事到如今,他卻一手將她退到了死亡線上,早日如此,當初何必動心,何必招惹小鎖?若自己當初不去招惹她,讓她就這樣找個愛她的男人生活下去,即使那個人是時鬱安……
絕對不可以!這樣的念頭剛剛興起,池楓炎就覺得自己已經被嫉妒折磨得要瘋狂了,他該怎麽做,他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保全小鎖,守護小鎖?
燈滅了,醫生疲憊的從搶救室出來,對池楓炎說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這裏唯一能帶給她刺激的隻有池楓炎了,他下巴胡渣明顯,眼底一片青黑,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
“不過她受傷的位置比較特殊,恐怕以後會影響生育能力。”醫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
“我可憐的小六。”李嫂捂著唇,失聲痛哭。
池晴天之前總羨慕小鎖,有三叔這樣的人愛著,可這一刻她無比厭恨三叔對小鎖的愛,小鎖愛的越深,她受的傷也就越深。
小鎖被推入VIP病房,身上蓋著醫院的被子,她人本就嬌小,最近又因為這件事急劇消瘦下去,整個人陷在床裏,站在門口竟看到她的人,隻看到被白色被子蓋著的輪廓。
池楓炎站在門口不敢進去,他想起了池楓慧去世時蓋著白布的樣子,剛剛等在搶救室門口,他甚至在想,如果醫生出來說盡力了,他什麽事也不做,就那樣抱著一起去算了,他讓她這樣痛苦,可他心裏何嚐有過一絲的平靜?
小鎖隔天醒過來,卻不開口說話,哀莫大於心死,別人說半天的話,她可能隻回應一兩句,出院後她也沒回池家,隻是讓池晴天找了家安靜的酒店住下。
她不哭不鬧,甚至在聽到池楓炎的消息時也隻是安靜地聽著,這樣反而讓大家更加擔心,池晴天更是一刻不離的跟在她身邊,就擔心她做傻事。
小鎖甚至都不敢睡覺,一睡覺,那人就回來到她夢裏,摟著她,親吻她,當初他們的每一次歡愛,她甚至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僅我的心裏全是你,就連它也隻為你蠢蠢欲動。”
“小鎖,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
“小鎖,隻要你肯走出第一步,剩下的全部交給我,哪怕是需要馬拉鬆奔跑到你身邊,我也不會放棄。知道嗎?”
她已經很勇敢的走出了那麽多步,說好要馬拉鬆奔跑的人,卻半路謝幕了,她一次次的在半夜驚醒後再也不肯就這樣睡去,她站在酒店窗戶下,看著半夜景色,甚至還顫著手,吸了口煙。
很難聞的味道,也嗆得她劇烈咳嗽,甚至眼淚都出來了,她卻覺得歡喜,多好,不用想起他也會流淚,說明他在自己心裏也沒什麽特別的。
天氣逐漸轉冷,陰寒的天氣讓老爺子越發難過,他坐在輪椅上,看到李嫂拎著保溫桶從廚房出來,問道:“去看小六?”
李嫂應了聲,她今天剛熬的雞湯,那孩子瘦得不成樣子,整個人一點生氣都沒有,池晴天那天說了一個詞,形容的萬分恰當,行屍走肉。
“還是老樣子?”
提到小鎖,李嫂總是忍不住落淚,“當年好不容易過了鬼門關,誰知道又遇上安安這道坎,這孩子,倔強的很。再這樣下去,隻怕……”
沒有心,能活成什麽樣子?
老爺子本來就想讓池楓炎娶袁思,他甚至早早的就和袁家溝通過,對方也十分讚成,池楓炎和小鎖的事被媒體爆出後,他還清楚記得跪在自己麵前的池楓炎和小鎖語氣堅定說的話。
“讓我放棄自己很簡單,可讓我放棄三叔,很難。對不起。”
“我愛小鎖,你同意我們在一起,能有你的祝福,我和小鎖都很高興。但如果你不同意,對我來說也沒什麽損失。我想要的,從來都很清楚。”
池楓炎卻忽然和袁思訂婚,這本就是老爺子樂見其成的,可為何他心裏反而沒有該有的喜悅,自從小鎖出事後,他一次也沒去探望過,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情況。
每次李嫂回來,說起小鎖都是哭得一塌糊塗,隻說這孩子可憐。
身後響起了開門聲,老爺子沒回頭:“忘東西了?”
許久沒人應答,他轉著輪椅回頭,池楓炎正站在玄關處換鞋。
“想起這還是你家了?”
池楓炎沒回答,換好鞋子徑直往樓上而去。
“等等,你打算怎麽安排小鎖?”老爺子推著輪椅挪到他麵前,“要不就送她出國吧,當是進修,過個幾年,等她淡些了再回來。”
池楓炎沉默著,他何嚐沒想到過?可他害怕,害怕隨著距離和時間的消逝,三年後她已不再愛他,甚至不再記得他們的美好。
老爺子沒好氣道:“你已經和思思那孩子訂婚了,但凡你負責點,就不該再拖著小鎖。”
“誰都能這樣勸你,唯獨你沒資格!”池楓炎語氣凜冽起來,“你如果對家庭負責,當年的事會發生嗎?你做的錯事,我已經隻是害死了媽媽和明智,可我現在才發現,你毀掉的人何止他們!”(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