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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利內。

    車內開著暖氣，戚奈奈的身子卻捂不熱，全身都還是冰涼的。

    借著車內的燈光，墨以深才看清了她的臉色——慘白如紙。一張漂亮的臉蛋，此刻皺巴巴的，閉著眼睛輕聲呢喃。

    “以深……我好疼，好疼……”

    他將她抱在身上，右手摟著她的肩膀。聽見她喊疼，便俯下身子安撫她，“對不起，是我沒做好。奈奈對不起……”

    說話的過程中，男人抬起左手要去摸她的臉，抬手的那刻，他才看到自己手掌中的血。

    是她的血，蔓延到了他的手上。

    看到血的那刻，男人的心仿佛被什麽扼住，顫巍巍地疼。他將懷裏的人更加摟緊了，低下頭吻著她的額頭，兩人隔得這麽近，她的呼吸都落在他臉上。

    可墨以深卻覺得，戚奈奈連呼吸都是冷的。

    “林工！”

    林助理剛走到車邊，就聽見墨以深的喊聲，嚇得他立馬進了駕駛座，驅車離開。一麵開車，一麵膽戰心驚地問：“墨總……”

    “去山城醫院，把柯言正叫過來。”

    若仔細聽，林助理還是聽出了墨以深話音裏的顫抖。

    車內有一股血腥味漸漸蔓延出來，開了幾分鍾車，林助理也聞到了。他加快行駛，也顧不得是否闖紅燈了。

    **

    柯言正是國際醫師，醫術能力強，但不是山城醫院在職的醫生。

    他來的時候，戚奈奈已經進了急救病房。急救室外的走廊，除了男人走來的聲音，安靜得有些神傷。

    遠遠地，柯言正看見靠在急救室外牆壁上，那個身上沾著血，神情有些恍惚的墨以深。

    若不是親眼見到，任憑誰與他說起，柯言正也不信這是墨以深。

    他順著走廊的過道跑了過去，先是看了眼林助理，而後才看向墨以深，“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你今天不是應該在南城出席合作案的會議嗎？”

    柯言正上午才從參加完國際學術研討會回到山城，半個小時前便接到林工的電話，緊急趕了過來。

    墨以深沒有回答他的話。

    男人立在牆邊，眸光落在急救室門口上那刺眼的紅燈上。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手掌裏還沾著戚奈奈的血。那血順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滴落下來，砸在白色的瓷磚上。

    這場手術曆時不算久，但急救室外卻像經曆了一個漫長的世紀。明明是密閉的空間，醫院到處又開著中央空調，但那處卻格外冷。

    仿佛玻璃窗外正在呼嘯的寒風，都刮了進來。

    柯言正除了最開始那句話，之後也沒再說話。墨以深臉色沉得可怕，加上他神情也不對勁，柯言正也不敢多說了。

    急救室的紅燈是在四十分鍾後滅的。

    醫生從門後走出來，摘了口罩。旋即，護士便推著病床走了出來。

    女孩皮膚本就瓷白，此時此刻慘白如紙。在白色的燈光下，更是白得令人心疼。

    病床一推出來，立在牆邊的男人便即刻迎了過去。許是站久了僵直不動，墨以深走過去的時候踉蹌了兩步。

    “以深……”柯言正準備伸手去扶，胳膊還沒伸直，墨以深便伏在戚奈奈身側，隨著病床一塊走了。

    林助理旋即也跟著走了。

    柯言正緩了緩心緒，走到醫生跟前，問道：“醫生，戚小姐目前怎麽樣？”

    “流產，已經清理了子宮，孩子是沒有了。大人的身子虛弱，暫時昏睡過去，沒有生命危險。”

    **

    墨以深去洗手間裏洗了手。

    他把那帶血的西裝外套也一並扔在洗手間的垃圾桶，出來時，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

    病房是山城醫院基礎設施最好的幾間之一。

    戚奈奈還在睡，手背上插著針管，在輸液。

    墨以深徑直朝病床的放下走去，輕輕地拉開床邊的椅子，緩緩坐下身。

    柯言正進入病房時，便被這病房裏低沉的氣氛壓了壓。他看向林助理時，林助理也看了他一眼，兩人什麽都沒說，卻心裏都有數。

    柯言正朝墨以深的放下走去，特意放低了聲音，“戚小姐現在身體虛，日後要好好休息。她還年輕，再懷上孩子不難。”

    良久沒有得到墨以深的回複，柯言正也覺得房間有些涼了。

    很久以前的墨以深，大致就跟現在一樣。看起來溫和，實則沉默少言，讓人靠近不得。後來大家都知道他撿了個小姑娘藏在櫻園，那小姑娘似乎挺會討墨總開心。

    那幾年裏，墨以深的脾性都變了不少。有時候與他們幾個朋友在一塊兒喝酒，墨以深也會說幾句玩笑話了。

    “懷孕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那麽這件事也沒必要告訴她。”坐在床邊的男人開了口。

    柯言正懂他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我去找醫生配些藥，加一些放在戚小姐的飲食裏，她能好得快點。”

    “辛苦了。”墨以深說。

    柯言正和林助理相繼離開了病房，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隻能聽見輸液管的藥水水滴聲，正一滴一滴往下掉。

    女孩睡得很沉，那張乖巧的臉沒有血色，但開始起來也還是很乖。好像在無聲地說，她不疼。

    男人拉了拉被子，他伸手拂了拂她的臉，臉頰都是冰涼涼的。

    **

    白衍和南希一前一後到山城醫院時，便撞上走在走廊上的柯言正和林助理。

    “奈奈沒有事吧？”南希走上前，問。

    “沒有性命危險，隻是孩子沒了。”柯言正說。

    “孩子沒了……”南希眸光微晃，呢喃了一聲。前段時間墨以深找上她，讓她尋個借口，將戚奈奈日後的行程全部推掉，因為戚奈奈要養胎。

    她也認識墨以深好些年了，生平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墨以深說話時語調中都不自覺帶上了笑意。

    那男人是打心裏喜歡那個孩子。

    聽到孩子沒了，南希對墨以深感動同情外，她首先想到的還是戚奈奈，“奈奈是第一次懷孕，孩子沒了她肯定……”

    “戚小姐不知道有這個孩子。”柯言正說。

    南希睜了睜眼眸。<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