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女人的眉眼，在她看到莫北岩的時候，他能明顯看到她眉梢的喜悅。

    那種喜悅，就跟很多年前，他最初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坐在櫻園的沙發上，見他回來，喜上眉梢跑過去迎接他一樣。

    什麽時候她對他改變了？

    好像是那年她聽到他與阮筎清訂婚的消息，聽到那個真相，還有在山城城那些年蹉跎的時光。

    現在的她看他的眼神，除了陌生，便隻有禮貌的恭敬。她把他忘了，忘得一幹二淨。

    起先聽到她失憶的這個消息，墨以深是欣慰的。至少她把他和她那段不好的日子給忘了，他們能重新開始。

    此時此刻看著這一幕，戚奈奈對莫北岩的依賴和信任，男人的眸子還是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倘若不是想給她留下好印象，讓她能像多年前那樣重新接受他，墨以深第一時間便把人從莫北岩身邊給拉過來了。

    “……”

    “薛晴，墨總事務繁多，咱們就不要動打擾他了。”莫北岩伸手將戚奈奈拉到身旁，轉身要去開副駕駛的車門。

    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就聽見背後的墨以深說：“那就有勞了。”

    男人走到保時捷後車座前，拉開了車門。

    “墨總……”莫北岩晚了一步。

    墨以深拉開門，便看見一個肉嘟嘟的小娃娃趴在後車座上，她一雙手撐著座椅，一雙小肉腿在椅子上爬來爬去。

    見到有人開門，她抬起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墨以深。

    見這情況，戚奈奈下意識就要去拉開墨以深，她剛從莫北岩身側走出來，走到墨以深身後時，便見著裏頭的戚慕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小手在座椅上拍打，往墨以深這邊爬。

    小胳膊不停地往上抬，像是要墨以深抱她。她張著小嘴，“抱……抱……”

    在聽到戚慕奶聲奶氣的聲音時，戚奈奈的肢體動作僵硬了，站在她身後的莫北岩也愣了愣神。

    戚奈奈當年身體不好，加上心理層麵有疾病，導致戚慕出生的時候難產。因為孕中思慮過多，戚慕先天便有些缺陷。

    戚慕從出生到現在也有三歲多了，但還一直不會說話。當她和莫北岩逗她玩的時候，戚慕也不知道笑，偶爾會笑一下，絕大部分時候便是安安靜靜的。

    對於戚慕這個情況，看了許多醫生，醫生們也都是說這是打胎中帶來的，可能後天會修複，也可能一輩子不會。

    世界上自閉症兒童大多是後天形成的，但先天的自閉症也有，隻是比例少。

    戚慕就是先天自閉症患者之一。

    這一點，戚奈奈曾無數次自責。若是她當年選擇打胎，也就不會讓小孩子痛苦。她那時生了病，治不好，孕中注定憂鬱。

    “……”

    見墨以深沒有伸手抱，戚慕皺了皺臉，小東西已經爬到車門旁，伸手去扒墨以深的衣服。

    她嘴裏念著“抱抱”，話語含糊不清，聽起來倒有幾分像“爸爸。”

    戚慕這五官，長得與戚奈奈很相似，天生長了一張很乖巧的臉，看起來惹人憐愛。

    墨以深剛準備伸手去抱她，便又停住了動作。男人轉過身看向戚奈奈，詢問了句，“我能抱她嗎？”

    戚奈奈從戚慕說話的驚喜中回過神，對於墨以深這句請問，她選擇拒絕。雖然她早已經猜測到，墨以深會讓人去檢測戚慕的DNA，也總有一天會知道這是他的女兒，但不代表戚奈奈會讓戚慕認他。

    現在的戚慕還小，認不認他是由戚奈奈決定。等戚慕長大了，選擇父親還是母親的權利，戚奈奈會重新交給她。

    戚奈奈搖了搖頭，她走到墨以深身前，彎腰將戚慕抱了起來。禮貌道：“小孩子不懂事，萬一衝撞到墨總就不好了。”

    她將孩子抱了出來，往一側挪了兩步，“墨總您進車，我和北岩送您。”

    “抱……抱……”女孩兒被戚奈奈抱在懷裏，卻還是一個勁兒地扭著身子伸手要墨以深抱。“抱……”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小孩子就會哭。跟所有小朋友一樣，戚慕也便哭了起來。

    戚奈奈看著戚慕哭花的臉，耐心地哄著，“慕慕聽話，媽媽在這裏呢。”若是放在以前，她隻需要抱著她親親她，戚慕就不會哭了。

    但今晚，這小東西就跟被施了咒語似的，一直伸手想要墨以深抱，一雙眼睛就直直地望著墨以深。男人不抱她，她就一個勁兒地哭。

    最後，是莫北岩拉住了戚奈奈的手。“如果墨總不嫌棄，就讓他抱著慕慕吧，我看慕慕挺喜歡他的。”

    戚奈奈擰了擰眉，“北岩……”

    莫北岩將戚慕從戚奈奈懷裏抱了出來，放到了墨以深身上。一小團東西掛到自己身上，那小東西便摟緊了他的脖子。男人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抱得很穩。

    說來也奇怪，原本哭鬧不停的戚慕，進了墨以深懷裏便停了哭泣，摟著男人的脖子，一雙淚眼又笑了起來。

    小孩子身上有一股奶香，淡淡的很好聞。墨以深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摸了摸她的小臉。凝著女孩兒與戚奈奈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很漂亮。”

    戚慕長得很漂亮，三歲多便能看到這小孩兒極美的底子，就跟戚奈奈一樣，都是打小的美人坯子。

    墨以深抱著戚慕進了後車座，戚奈奈坐在副駕駛座上，莫北岩進了駕駛座，驅車離開了。

    車裏很安靜，隻有戚慕咿呀的玩鬧聲。

    從後視鏡裏看後車座，看著墨以深和戚慕溫馨和睦的親子場麵，戚奈奈的頭有些疼了。這些年來，無論莫北岩怎麽討好戚慕，這小東西就是與他親不來。

    不僅是莫北岩，其他人也一樣，包括戚奈奈在內。

    戚奈奈偶爾還能讓戚慕笑一笑，許是因為是母女，懷胎十月血濃於水。但這還是第一次，戚奈奈第一次看見戚慕與其他人這麽親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