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醫院急救室外。

    走廊的瓷磚被女人的高跟鞋踩得聲聲作響，腳步聲匆忙慌亂零碎尖銳。

    林助理先看到了戚奈奈，“墨總，莫先生他們來了。”

    男人神情難辨，在他身邊久的人，譬如林助理，才能看出他內心的慌張擔憂，自責內疚。墨以深聽到林助理的話，緩了好幾秒，情緒才從戚慕滿臉是血的畫麵裏抽出來。

    男人偏過頭，視線中映入不遠處趕來的戚奈奈的臉，還未等他說什麽，女人衝上來便揚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聲音響徹在整條走廊裏，足以想見她下了多重的手。墨以深也站著沒動，任由這巴掌甩到他臉上。

    戚奈奈氣得渾身發抖，說話都帶著顫音，“慕慕認定你，你能治好她的病，我才甘願把她給你。墨以深，你就是這麽對待她的……”

    “墨以深，你打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對不對？難道為了報複我，讓我生不如死，你連自己的女兒都下得去手？慕慕才四歲，連話都還說不好。”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孝順，還是說你記仇。記著你母親墜樓而亡的事情記了這麽些年，報複我也這麽多年了，還要把這些傷害帶給慕慕嗎？”

    林助理在戚奈奈的話語聲中睜了睜眸子，落在戚奈奈身上的目光也晃動了幾下。

    打薛晴進入阮氏集團那天，他看到她，林助理便嚇了一跳，以為是戚小姐。後來得知不是，墨總也以禮相待，他便真的以為這是薛家的小姐，隻是與戚小姐長得相似而已。

    原來不是相似，這就是戚小姐。

    林助理即刻往前走了一步，解釋道：“戚小姐您誤會了，這件事不關墨總的事。墨總來了南城醫院接阮小姐出院，慕慕小姐在學前教育學校學習，周圍是有人看顧著她的。”

    “阮筎清一審後從法院離開，跑去慕慕小姐所在的院校，把慕慕小姐推下了樓。這件事，真的不是墨總的原因，墨總更加沒有您所說的因為報複您而傷害慕慕小姐。”

    聞言，戚奈奈都氣笑了。她望著墨以深，眼內盡是冷嘲，“來南城醫院接阮知小姐出院是不是？慕慕是什麽情況你難道不知道嗎？她有先天性的自閉症，她還不能像普通人一樣說話做事，你就把她一個人放在學校。”

    “阮筎清進了法院，要坐牢，我知道有你的功勞。你為了給阮知出氣，讓阮筎清去坐牢，她那個瘋子跑出來報複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一層？”

    “墨以深，你真是冷血！既然做不到好好照顧慕慕，當天就不要帶她走！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的心怎麽這麽狠……”

    盡管這麽激動，戚奈奈都不曾動手再去碰過他。女人垂在身側的手顫抖得厲害，一雙手攥得很緊。

    說話的話音不輕，鬢角的青筋隱隱現了出來。

    急救室內走出來一個護士，“——請不要在急救室外大聲喧嘩，妨礙醫生做手術。”

    “我女兒怎麽樣了？”穿著高跟鞋，戚奈奈沒站穩便更是踉蹌，墨以深和莫北岩同一時間伸出手去扶她，女人下意識將手放進莫北岩手裏，穩住了腳步，而後便朝著護士連忙走過去。

    墨以深立在原地。

    男人的視線落在自己空落的掌心上，好幾秒鍾後他才收回來。曾幾何時，她也在他和莫北岩之前做過決定。

    在山城的雲端之上，她被那群老總侵犯。恐慌逃命般跑到包廂門口，先看到他，她卻沒有喊他，而是轉過頭朝那邊距離更遠的莫北岩。

    大概很久很久以前，戚奈奈的心房上便對他上了鎖，她也再不願意接納他了。

    林助理心疼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墨總，戚小姐隻是太擔心慕慕小姐了，可能說話沒有那麽……”

    林助理的話沒有說完，他自己掐斷了自己的話。

    “——小孩子年齡小，從高處摔落，多處器官出血，現在醫院血庫裏的A型血都調過來了，但是不夠用。”護士說。

    “我有個朋友是A型血，她馬上就過來了。”

    戚奈奈正說著這句話，走廊另一頭便出現了南希的身影。女人來得很匆忙，頭發都有些亂，看來是飆車過來的。

    南希踩著一雙高跟鞋就往這邊跑，跑到戚奈奈身後就將人摟進懷裏，連忙應著，“我是A型血，我可以獻血。”

    護士看了南希一眼，見女人臉色並不是太好，身體也有些消瘦。尤其南希還長得高，便顯得更瘦了。

    護士蹙了蹙眉，“您可以捐血嗎？預估需要抽取800毫升的血。體格強壯的男性，一次性抽取八百毫升血都會吃不消，更何況您……”

    “我可以。”

    “南希……”戚奈奈握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臉上落了好幾秒，而後抿了抿唇，重重地吸了幾口氣，“不行，你身體承受不住。”

    女人轉過頭看向莫北岩，“北岩，你能短時間內找到A型血的人嗎？小俊是A型血，但是他身體不好不能捐……”

    林助理：“戚小姐您別擔心，墨總已經吩咐人在墨氏集團將A型血的員工盡快帶過來，也派人在其他醫院調血。”

    聽到這句話，戚奈奈稍微定了定。

    南希將戚奈奈摟緊了些，“沒事的奈奈，一定會沒事的。我先去跟護士抽血，你冷靜一會兒，別太擔心了。”

    戚奈奈低著頭，聲音像是從喉嚨裏吐出來的一樣，“謝謝。”

    護士看向南希，“我先帶您去做個檢查，再抽血。如果檢測不達標，我們還是不建議抽。”看南希那樣子，是強行要抽血了，護士歎了口氣，“您跟我來吧。”

    南希跟上了護士，離開了走廊。

    南希走後沒幾分鍾，急救室外的走廊白衍走了過來。男人先是看了眼墨以深，似乎是對他此刻的模樣大為吃驚，所以白衍多看了一眼。

    而後他才看向戚奈奈，便問了句，“南希在哪？”

    莫北岩：“跟護士去抽血了。”

    白衍離開了走廊，往護士站那邊走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