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麵色如常，沒有多大的神情波動。墨以深看了莫北岩一眼，“莫少爺這是同情？”

    “同情倒說不上，這些年與奈奈在一塊兒，脾性都磨平了不少，也不想與你處處對著幹，沒意思。”莫北岩說，“慕慕身體和精神上的病，外人解決不了，她隻認你。所以，我也希望慕慕有個完整的家。”

    “目前的希望，就是希望慕慕盡早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你那邊請的國外名醫怎麽樣了？”

    墨以深：“差不多了。”

    男人看向監護室裏的小女孩，躺在那病床上，小得令人心疼。

    “墨以深，你覺不覺得阮筎清這件事很奇怪？慕慕身邊你安排的人也不少，她怎麽能輕易闖進學前教育機構，又找準了慕慕所在的地方，排開所有安排的人，去把慕慕推下樓？”

    “這些年鬱家逐漸崛起，鬱家就是趁著你跟老爺子爭鬥的時候，搶了好些單子，在南城站穩了腳跟。”莫北岩又接著說，“當年我在山城受重傷，阮筎清和鬱斯二人連夜將我醫治並送出山城。”

    “我認為，阮筎清這件事，與鬱斯脫不了關係。你上次與我說的，鬱斯跟奈奈是同在一個福利院數年，我派人仔仔細細將那所福利院上下幾十年都查了一遍，並沒有查到那些記錄。”

    莫北岩說話的過程中注視著墨以深，他說完後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墨以深，這些事你早就調查出來了？”

    男人“嗯”了一聲，“前段時間查的。”

    莫北岩白了他一眼，“行吧，你留在醫院，我先走了。”

    墨以深點了點頭，“麻煩你了。”

    **

    在急救室外殫精竭慮四五個小時，又在重症監護室外站了一個多小時，戚奈奈的精力有限，不足以支撐她繼續精神下去。

    莫北岩離開後，墨以深又在重症監護室外守了半個小時，才去了隔壁的病房。

    進到病房時，戚奈奈坐在椅子上，胳膊放在椅子後背，腦袋枕著自己的手臂，正淺淺地睡著。

    墨以深放輕了動作。

    男人撈起沙發上的一條毯子，往女人那邊走，走到她身側，彎腰便要將毯子往她身上蓋。

    毯子的一角剛落到戚奈奈的後背，女人便醒了。戚奈奈醒來抬眸便看見墨以深，本能地嚇了一跳，連忙往後傾身好幾度。

    這模樣，在無聲地告訴墨以深，戚奈奈在心理層麵已經本能將他當成了危險，他靠近，她會排斥，更甚本能的恐懼。

    這一點，令男人心裏無端的發澀。

    他將手裏的毯子無意識握緊了些，話音出口也是很輕柔，“我見你睡著了，拿了條毯子給你蓋上。”

    這時，戚奈奈才從睡夢初醒看見墨以深的那陣驚嚇中回過神。她伸手擋了一下他手裏的毛毯，旋即站起了身，離他遠了幾步，“墨總的好心用在我這裏不合適。”

    墨以深緩緩直起身子，將毯子放在椅子上。他朝她的方向走了兩步，便走到了女人跟前。

    由於戚奈奈背後就是高腳桌，她的腰窩已經靠著桌子邊緣，所以沒得後路再退。墨以深走過去時，見她下意識退了一下，受到了阻礙，又加上他已經走過來，她才沒有動。

    男人低下頭看著她，“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但是請你相信，我對慕慕的一舉一動都是上心的。我想治好她先天性的病，想讓她像普通孩子一樣。”

    “南城醫院所有的醫生都在守著，我也請了國外的名醫趕來南城，淩晨之前就可以到。慕慕不會有事的，她還沒康複完全，還沒唱歌給你聽。”

    “慕慕前幾天學了一首兒歌，她給我唱了幾句，說是等她學會了，要唱給媽媽聽。”

    戚奈奈偏過頭，錯開了他的視線。她吸了幾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而後才轉過頭重新迎上他的目光，“慕慕脫離危險後，你把她還給我。就算她一輩子輕微自閉，我也不在乎了。”

    “奈奈！”男人眉心蹙了起來，“要我說多少遍？這件事是我的疏忽，但不代表我不重視慕慕。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怎麽可能不疼愛她？”

    “是，就因為慕慕是你唯一的女兒，所以你才要認她。”戚奈奈望著他，她搖了搖頭，“但是在愛情和親情麵前，慕慕排在後麵。你永遠都做不到，在阮知和慕慕之間，首先選擇慕慕。”

    “墨總大可以跟阮知小姐結婚生子，把慕慕還給我吧。”戚奈奈又說：“做自閉症孩子，也總比丟了性命的好。”

    “太晚了。”墨以深說。“慕慕已經上了我的戶口，成為了墨家的人，她的姓氏已經是傅，改不了了。”

    “奈奈。”他喊了她一聲，“慕慕是我的女兒，你是慕慕的媽媽，如果你願意回來，慕慕就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你做夢！”她打斷他的話，冷笑了一聲。似乎是覺得他這話實在太好笑，戚奈奈笑出了聲，“有些事情蠢一次兩次就夠了，有些人你也隻能騙她一次兩次，再來第三次，墨以深你當她是傻子對不對？”

    戚奈奈伸手推了他一把，抬腳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奈奈。”男人及時喊了她一句，墨以深轉過身看著她，凝著眼前幾步外女人瘦小的身子，他擰了一下眉。

    他與她之間，現如今就算他服軟，換一種方式向她稱臣般追求她，她也不可能答應。

    但他想把她留在身邊，他們已經錯過了四年，不能再讓她離開了。

    墨以深：“慕慕是我法律上的女兒，誰也無權將她帶走。就算是打官司，我也贏得了她的撫養權。若我真娶了阮知，你放心慕慕跟著阮知？”

    “若阮知有了孩子，慕慕會怎麽樣？但是如果娶了你，慕慕就有了親生父母，她的病也會慢慢好起來，從小到大父愛母愛都有，也不會有人欺負她。”

    聞言，戚奈奈垂在身側的手都在抖。

    若不是戚慕那一晚高燒不退……

    若不是墨以深可以治好戚慕的病……

    若不是……

    她又怎麽會把戚慕交給他撫養？

    其實事實就是如此，戚慕更偏愛墨以深。但對她來說，懷胎十月，她愛自己的孩子。

    無疑，墨以深又抓到她的致命弱點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