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意難測

    神劍天機更名為伐魔劍。在伐魔劍與魏元持的威懾下，獸族陸續退回兩界山，開始了內部吞並鬥爭，再無南犯之意。

    人族得以修生養息，魏年本就身為盟主，此時順理成章的主宰了人族，成為至尊。其養子魏元持除了幫助他打理人族事務之外，著重尋找靈珠。在將士的幫助下，魏元持十年間先後尋到了土靈珠和水靈珠。靈珠在剛得到時就將之封印，可是麵對水靈珠，魏元持的心糾結成了一股繩，遲遲沒有動作。

    他已經猶豫了好久。

    這個夜晚，天空一船弦月高掛，偶爾被烏雲擋住。魏元持呆在房間裏，不知道第多少次看著盒子裏，散發著奪目藍色光芒的水靈珠，又一次的合上了蓋子。

    靈珠對於天機劍之主，如同蟠桃盛宴，他卻如此糾結的原因是：一同隨天機劍破石而出的那張羊皮卷軸明確的告訴他：他不具備封印第五顆靈珠的資格。

    羊皮卷軸上有字道：“此劍名天機，老夫四十得之，便從未離身，與之朝夕相伴四百年——”

    “——四百年光陰，天機劍於老夫亦友亦親。老夫憑此劍，自問獨步天下，未逢敵手，然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夫自知將不久與世，遂將神劍心得記錄於此卷軸，盼能稍解後有緣人之惑。天機神劍出於仇冶大師之手，自神劍出世到老夫得之，百年不曾有主。因非人選劍，而是劍擇人，非天機選中之人不能為其主。

    劍擇中之人，人劍成一體，到死方休。劍強人強，人強劍強，反之亦然。

    天機劍身有七劍孔，能束天材地寶，亦是強化天機之道。天地萬物，不乏能量霸道著，然寶物如人，終有盡時，唯有六靈珠生生不息，乃是強化天機劍不二之選。而靈珠相生相克，共存一劍難免相互排斥。若天機之主封印靈珠，出現靈珠入劍，修為不增的情況，則萬不可繼續。否則靈珠相斥，毀劍噬主，悔之晚矣……”

    魏元持在封印土靈珠時已經出現了“靈珠入劍，修為不增”的情況，依羊皮書上的話，他不能繼續封印水靈珠，否則便有遭到反噬的危險。水靈珠在他手中已有三年，這三年間，他如饑者聞肉不能食，又如美人在側不能近，叫他如何能忍。況且，十年前魏年當著天下人的麵，將“天機劍”改名“伐魔劍”的用意，他這個養子又怎能不知。可若沒有碾壓群魔的修為，如何能帶領人族去剿滅十倍於己的獸族。

    他一直等到今天，今晚他的愛妻便要臨盆。他下定決心，若是她能夠為自己生下一個男孩，給自己留個後，他便不顧反噬的風險，強行封印水靈珠。

    到時，生死由天！

    深夜，烏雲退散，弦月之光照亮大地，魏府更是燈火通明。魏元持在正廳翹首以盼，坐立難安，就是為了迎接這個新生命。

    終於，一聲嬰兒的啼哭傳遍魏府，眾人焦急等待有了結果，一直在門外等候的魏元持更加緊張。

    “公子，是公子啊。”產婆的聲音緊隨啼哭聲之後，從產房傳出。

    魏元持心中石頭落了地，放鬆下來。

    “老爺，夫人為你生下來一個公子！”產婆懷著抱著一個嬰兒，邀功似的向他報告。

    “好！”魏元持隻說了一字。接過剛出生的兒子，還來不及細看又忙進去看自己的妻子。

    “婉兒，謝謝你。”他看著愛妻產後仍顯蒼白的臉，不自覺眼眶已濕潤。

    十年前，這個男人憑一己之力，解人族之危的時候也不曾如此欣喜。

    婉兒展顏一笑，母愛洋溢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輕聲道：“長得像你。”

    半晌不語，目光一直在嬌妻和愛子之。

    雖萬般不舍，終究還是開了口：“婉兒，今晚我便要——”

    知夫莫若妻，況且這個丈夫從未對她有過半點隱瞞。

    他在想什麽，她了然於心。

    她溫柔的打斷他：“你放手去做，兒子有我呢。”

    “恩。”妻子如此體諒，讓魏元持更加覺得虧欠，卻仍然隻說了一個字。

    但對於她來說，如此已勝過千言萬語。

    “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就叫魏守。”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自然明白此舉凶多吉少。隻盼，兒子能夠替他守護本該自己守護的人了。

    不知過了多久，婉兒在他懷中睡著了。他輕輕放下妻子，起身離開。

    魏元持前往密室閉關封印靈珠。若成功，意味著人獸兩族攻守轉換，獸族將麵臨人族全麵反攻！若是失敗，第一個不能全身而退的就是他自己。

    淩晨，弦月漸漸又被烏雲遮蓋。

    密室之內源氣波動異常，時強時弱，毫無規律。先前裝睡的魏元持之妻察覺的這股波動，抱著兒子的手不禁顫鬥，克製不住心中悲痛，淚如斷珠，淚水打在懷中嬰兒的臉上，小魏守更是嚎啕大哭。

    天不從人願！

    水靈珠入劍的那一刻，魏元持的五髒六腑翻騰起來，痛不欲生，伐魔劍也劇烈顫抖，風、木、火、土、水五顆靈卻各閃異光，竟然將伐魔劍劍本身的金光掩蓋。

    隻一息，魏元持便堅持不住，一大口鮮血噴出。

    他終於還是遭到反噬。

    再看那劍，五顆靈珠破劍而出，神劍本身不息的金光此刻暗淡得幾不可見。

    魏元持看著破劍而出之後，淩駕於伐魔劍之上的五顆靈珠一眼，轉而盯著那向來不可一世，此刻卻“屈於人下”的伐魔劍。

    嘴角的鮮血流下來，也不知是什麽意味的笑，道：“好一柄天機神劍，果然是人劍一體。”

    旋即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魏元持目光柔和，絲毫不像是被反噬，反而有些像是心願達成的平和與滿足。

    也許，他在生命即將停止的那一刻，他的心裏終於能放下天下蒼生，隻有他的妻子和剛出生兒子了。

    魏元持倒下的一瞬間，那伐魔劍也落地不起，如同“死了”一般。

    五靈珠更不等待，四散而逃。

    噩耗傳開，由於五靈珠逃離的原因，魏元持的死訊天下皆知。人族悲痛哀悼，獸族聞風而動。

    天下之人皆罵老天無眼，如此舍己“救世”的大俠竟落得這樣一個結局，魏年更是抱著愛子的屍首含淚怒聲問天：“老天，你究竟要幹什麽？！想我人族覆滅嗎！！”

    天意如何？仍是無人能知。

    不過如此看，魏年當眾將天機劍更名成伐魔劍倒顯得有些可笑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