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突破

    酒顛傳了雲亦一些基本修煉法門，雖然雲亦不愛聽，可他囑咐道：練氣時要心平氣和，戒驕戒躁。

    雲亦滿口答應，壓抑了十幾年的修煉欲望得以釋放，當真是夜以繼日，廢寢忘食，隔個兩三日才出來給酒顛做頓飯。

    有了一定修為的人，能夠靠冥思幾個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不過初窺門徑，兩三日已經是極限。這倒是苦了酒顛，兩三天才能吃到一頓像樣的飯，導致這段時間他總是餓著肚子，順帶著連酒都喝的少了。

    一連閉門十多日沒有出門。一日，老白來醫館找雲亦，酒顛叫起了他。雲亦沉浸修煉被打擾，十分不悅，頗不耐煩的道：“找我幹嘛？”

    老白神色低落的道：“兄弟，我要走了。”沒來由的話讓雲亦不明所以，下意識的問道：“去哪？”

    老白淡淡的道：“參軍。”

    “參軍？”見老白神色肯定，雲亦吃驚的道：“怎麽這麽突然？”

    老白道：“不突然，我已經想清楚了。”

    雲亦皺眉問道：“是因為王婧嗎？”王婧是王家三小姐的名字。

    老白搖了搖頭道：“不全是，我確實配不上她，人家看不上我很正常。我隻是不想再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了，思來想去，不如參軍報國。”

    雲亦愣了一會兒，猜定他是一時為情所困，才做出這樣衝動的決定，於是出言勸道：“你知不知道參軍意味著什麽，像你這樣沒有修為，又沒有家世的，到了軍隊，十有八九會被安排在最危險的地方，一不留神，恐怕就要身首異處，死無全屍——”

    “便死無全屍。”老白打斷了他。

    “什麽？”雲亦沒有聽清他說的話。

    老白突然激動起來，道：“身首異處便身首異處，死無全屍便死無全屍，堂堂七尺男兒，死又何懼？”

    “好，好，你不怕死是吧。”雲亦氣到語噎，接著道：“你是不怕死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你母親和弟弟怎麽辦？”

    “我跟老娘說過了，她同意了。”提到娘親，老白原本高亢的情緒瞬間轉低。雲亦語氣跟著軟了下來，道：“你娘命苦，好不容易將你養大，你尚有胞弟未成人，你怎麽忍心丟下她一人帶你弟弟。”

    老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哽咽道：“這段時間，我們賭錢贏得都被我攢了下來，數目不少，夠她們用好一段時間的了。你不用再勸我，十多天來，我已經想清楚了。”

    雲亦沉默了好久也無話可說，呆呆的站著，他知道老白已經鐵了心要走了。

    雲亦索性問道：“什麽時候走。”老白答道：“現在就走。”雲亦道：“我送你。”

    老白攔道：“不必，我來就是告訴你一聲。”雲亦不說話，進了醫館大聲道：“爺爺，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老白不再阻攔，和雲亦一並出發。路上，老白一直讓雲亦回去，雲亦都沒有理睬。

    直到出了穆可鎮，老白攔道：“你再不回頭，天黑前就回不了家了。”雲亦賭氣不答話，繼續朝前走。

    “我此去出雲城，一個月的路程，你送不完的。”老白在後麵喊道。

    雲亦這才停下腳步，老白道：“我與你相識不到一年，雖然時間不久，但我已經把你當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但無論如何，我都得謝謝你，承蒙你照顧，才能積攢下錢——財。”

    雲亦越聽越氣，怒而打斷：“說人話！”老白這才緩緩道：“我走後，老娘和弟弟還要拜托你。”

    雲亦點了點頭道：“我會盡力。”

    老白抱拳道：“保重。”

    雲亦又點了點頭。

    老白道：“我走了。”

    雲亦還是點了點頭。

    一直等他走了好遠，好遠，背影消失，雲亦才回頭返家。

    老友離開讓雲亦心情極差，他知道，老白這一去，幾乎就從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他生氣，鬱悶，不解，不過為段情而已，怎會讓他視死如歸，毅然離開家鄉。

    回去的路上，雲亦鬼使神差的路過蕭府，見了蕭玲一麵。

    蕭玲好久沒見到雲亦，聽說他來找自己，十分開心：“雲亦哥。”雲亦輕輕握住她的手，強忍著悲傷，看著她道：“老白參軍去了。”

    “參軍？”蕭玲被心上人握住手，一顆心如小鹿亂撞。

    “嗯。”雲亦紅了眼睛道：“真正的參軍，要和獸族廝殺的那種，我知道，他此去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蕭玲看他神色不對，小心翼翼的道：“是因為王婧嗎？他們的事我聽說了一些。”雲亦不敢用力搖頭，生怕眼淚出來：“不知道，他說不全是。”

    蕭玲不知該說些什麽，安靜的呆在他身旁。

    兩人就這樣坐在蕭府門前，沒有隻言片語，雲亦一直握住蕭玲的手，不敢鬆開。似乎一鬆開，他就要和老白一樣，離蕭玲而去。

    過了好久，雲亦終於放開了手，漠然道：“集訓馬上開始了，我最近要閉關修煉，不能來找你了。”

    蕭玲一愣，沒有說話。

    雲亦起身道：“我走了。”

    “我送你。”蕭玲連忙道。

    “不必。”雲亦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由蕭玲臉上委屈越放越大，終究是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少年郎於情一字，知之甚少，常因一時之氣，傷佳人的心。

    雲亦回到家中，隻覺胸中有氣，幾欲炸裂。此一異樣，他因心中不快，沒有去跟酒顛講，一聲不吭的進入密室，盤膝而坐，閉目運轉周天。

    之前雲亦一連修煉十幾天，本積攢了不少源氣，這體量的靈力對於初修煉者本就難以控製，加之白天和老白分別，心情起伏過大，導致難以控製體內源氣。

    五髒在源氣的攢動下，震蕩不安。雲亦雖有察覺，卻不管不顧，準備強行控製源氣，運轉周天。

    如此這般嚐試幾息後，源氣不但沒有得到控製，反而跳動的更加厲害，在源氣劇烈衝擊之下，致使他五髒六腑疼痛無比，再過幾息，雲亦痛到額頭冷汗直流。

    劇烈的喘了幾口氣之後，雲亦強行集中精神，全心控製源氣，勢要與這股攢動的源氣分個高下出來。好不容易抓住了攢動的源氣，可想要運轉起來卻難如登天。

    雲亦苦苦支撐，強行催動源氣，由肺出發，至肝，再到腎，然後心，眼看一個周天就要完成。

    源氣運轉到“脾”時，意外陡生！

    原本就躁動不安，在雲亦強行控製下，才勉強運轉的源氣，突然突破了控製，劇烈的衝擊雲亦的脾胃，如剜心之痛，幾乎使他昏迷。

    若在此時昏迷，躁動的源氣無人控製，必定傷及心脈！倘若傷了心脈，恐怕真要成為廢柴！

    可雲亦的意識越來越淺，漸漸的就快消失……

    就在最危急的關頭，雲亦快失去意識的前一瞬，一股氣從他的後背進入體內，幫助他整理這紊亂的源氣。

    同時一個聲音傳到雲亦腦中：“跟著這股氣，運轉周天，切記不要睡著，否則體內源氣盡散，這些日子的苦修白費。”

    說話的正是酒顛，他從雲亦剛回到家就發現了孫子不大對勁，擔心之下，想進密室看看雲亦的情況，沒想到在關鍵時候救了他。

    有了酒仙的幫助，體內紊亂的源氣漸漸回歸正常，雲亦睜開雙眼，長出了一口氣，展演一笑。

    他竟因禍得福，突破到了人界二段。

    雲亦度過了危險關頭，睜開了雙眼。

    酒顛憤怒的看著他，怒氣衝衝的樣子，若不是雲亦此刻十分虛弱，恐怕就要時隔多年的再次動手了，酒顛強壓心中怒火，問道：“感覺怎麽樣？”

    雲亦有氣無力的道：“此刻好多了。”

    酒顛沉著臉道：“你可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雲亦苦笑一聲，道：“我是不是差點死了？”

    酒顛咬牙道：“如果我沒來的話，差不多是這個情況，就算僥幸救回來了，也是廢人一個。”

    酒顛繼續道：“我一再囑咐你，吐納時要心平氣和，戒驕戒躁！你就是這般聽我話的？”相處十幾年，雲亦對這個爺爺一貫是沒大沒小，酒顛卻少有如此憤怒的表情，心中忐忑，不敢答話。

    酒顛越說越氣，一忍再忍，終是沒有忍住，重重一巴掌扇在雲亦臉上，怒其不爭道：“你若有個好歹，讓我怎麽辦？整個人族怎麽辦？”

    後半句話沒有聽清，便挨了這巴掌。挨打後的雲亦心中反倒少了些愧疚，不去管嘴角的血，對酒顛道歉：“爺爺，我知錯了。”

    酒顛仍然怒氣未消，一甩衣袖，離開了密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