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熟人

    二十幾條人命，前前後後不過盞茶時間。身處亂世，果然命如草芥。

    雲亦自幼在穆可鎮長大，何嚐見識過這等廝殺場麵。這是他第一次殺人，雖是趙欣出的力，但畢竟借的他的手，這些侍衛在死亡瞬間雙眼散發出的恐懼，此刻宛如夢魘在他腦海中。

    好在使的是冰封千裏的寒天，沒有血肉橫飛，腦漿塗地的場麵，否則他恐怕更不好受。

    二十幾條屍體漸漸被大雪掩埋，雲亦失神呆望著，像是丟了魂魄一般，趙欣收回控製他的靈力之時，他竟一個不留神，摔倒在了地上。

    趙欣看著倒在雪地中的雲亦，短暫吃驚之後，便明白了原因。她沒有說任何怒其不爭的話。相處一個月，趙欣接受了雲亦。接受了這個十八歲人界五段的天選者，她會盡可能給他更多的時間成長。

    讓雲亦緩衝了一段時間後，趙欣才道：“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走。”雲亦聞言點了點頭，走到江不敗麵前，拿起了斬妖。斬妖頓時嗡嗡震個不停，雲亦眉頭一皺，右掌猛一發力，瞬間製服了斬妖。將其放入儲物戒指後，默默朝前走著。

    趙欣道：“生逢亂世，多的是人麵獸心的惡人。與這般人並存，絕不能心慈手軟！”

    雲亦在雪地中一步一個腳印，收起靈力，感受著雪花帶來的清涼，道：“我並非心軟，但這一切本可以避免，都怪我太嫩了，才平白無故生出這些事端。”他取出一塊長布，將寒天包裹的嚴嚴實實。

    “吃一塹，長一智。”趙欣道。

    雲亦在心中“嗯”了一聲後，想起了趙欣一介女流麵對二十幾人的圍攻，竟然遊刃有餘。於是問道：“姐，你好強啊，得是仙界強者吧。”

    趙欣道：“以前是。我成了劍靈後，修為大減，勉強有聖界巔峰的實力。”

    雲亦再次點了點頭，不禁感歎：源氣，當真讓人著迷。

    洛水鎮緊挨出雲城，雲亦寅時出發，一個時辰就走到了出雲城城關。抬首望去，高大的城門橫梁上刻著出雲二字。出雲城雖然無法和京都、莫林城這樣的魏國重城相提並論，但也是一個人口超過百萬的大城。

    雲亦與一同進城的人排隊過關。城關察的不算嚴格，守城衛兵見他是本地口音，象征的問了問從哪來，到哪去。他謊稱進城探親，那守城兵並未細究，放行通過。

    出雲城果然不是穆可鎮可比的。此時尚早，還是雪天，城中竟已頗為熱鬧，雖不至於人聲鼎沸，但是小樓茶館都有了客人。

    雲亦想喝杯茶壓壓驚，走進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茶館。

    “普洱。”朝櫃台上丟了一個銀幣，隨後找了個角落處，麵朝大門坐了下來。雲亦等著他的普洱，茶館陸續有人進來。片刻之間，竟然接連進來了十幾個人。

    雲亦不禁起疑，擔心這些人是跟著自己進來的。

    他害怕這些人是來為江不敗尋仇的，又或者是那天在兵器鋪裏看到自己顯露寒天，想要奪劍的人。他如坐針氈，不禁握住了後背寒天的劍柄。

    趙欣道：“靜觀其變。”

    雲亦這才冷靜下來，右手離開了寒天。密切注意著剛進茶館中的那些人。隻見不一會兒，這群人陸陸續續的各自找桌子坐下，嘴裏有說有笑，像是真的來喝茶的。

    雲亦這才漸漸放鬆下來，暗笑自己如同驚弓之鳥。卻也奇怪大早上的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來茶館，就算是出雲城，也不該有這麽多人。莫不是今天是什麽重要日子？他這般思量著的同時，注意聽其他客人交談。不久就聽出了原因：今天是出雲城舉行選拔賽的日子。

    選拔賽名義上是為了選出資質上佳的年輕人進入特戰隊，其實是為了讓這些驚豔之才能為皇室所用。選出來的人由魏國皇室親自培養，能享受到的資源待遇絕非一般世家可比，這等機會是很多人削尖腦袋也想擠進去的。

    雲亦端起茶杯，輕輕一抿，茶香四溢。想起自己集訓的成績還不錯，也獲得了參加選拔賽的資格。他不禁想：如果自己不是天選者，恐怕此時也會來到出雲城參加選拔賽，指望著到軍中謀個一官半職，好娶蕭玲過門。

    奈何，他與蕭玲有緣無分。此刻雖然來了出雲城，卻不是為了選拔賽，隻是去莫林沙漠時路過而已。

    旁人可沒有他這般愁緒，全都等著今天的熱鬧呢。茶館中，也盡是討論關於選拔賽的。

    “嘿，我昨日去看了，比武場弄的那叫一個氣派，估計方圓得有四五十丈。”雲亦旁邊一桌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人是個大嗓門，聲音之大整個茶館都清晰可聞。

    另一人應和道：“那可不得氣派點，三年才一次，算得上是我魏國盛典了。而且魏君就是要弄得場麵盛大，好讓所有人都知道，進入特戰隊是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大嗓門道：“國家的事我不懂，魏君怎麽想的我也不管，我隻管我自己看得見摸得著的事。老兄你說說，依你看，這次選拔賽的桂冠會花落誰家？”

    被問那人道：“那還用說，我出雲城年青一代的翹楚，最強的就是蔣戰和張凡。桂冠定跑不了他二人之手。”

    大嗓門道：“那定是蔣家公子勝麵大些，早年前就聽說到了人界巔峰了。這般資質，放眼全國也是拔尖的。”

    這三人乃是蔣派，不免向著蔣家些。被問那人先是點了點頭，頓了頓又搖了搖頭，道：“不好說，你隻知道蔣公子是人界巔峰，但你可曾聽過張凡的實力？”

    大嗓門一拍腦袋，奇道：“唉，那倒是，我竟從沒聽人說過他的修為。”那人低聲道：“可要小心點，有句話不是說嘛，會咬人的狗不叫。”

    “咳咳。”這時，桌上始終沒有說話的另一人咳嗽了兩聲，示意兩人禁聲。

    原來是古力來了。出雲城人盡皆知，古家和張家親近。他三人雖然靠蔣家吃飯，但是並沒有得罪古家的實力，更別說古家背靠的張家了。

    古力進來後朝大嗓門的人，怒目圓瞪。顯然是聽到了剛剛的話，毫不客氣的道：“哼，我看閣下得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禍從口出！”

    那人訕訕一笑，道：“古二公子說得哪裏話，我等不過是三個閑人，無事瞎侃。別在意，別在意，嗬嗬。”

    古力警告此人之後，不再理他。扭過頭來，不想看到了一旁的雲亦。先是一驚，隨後熱情道：“這，可是雲兄弟？”

    雲亦頗為尷尬的點了點頭，他一早就發現了古力，但是一直猶豫要不要相見，甚至想著趁他不注意離開這茶館。可是古力如此熱情，讓他有些汗顏。

    “幾月不見，雲兄弟變得黑瘦了。我剛剛都沒敢認。”古力是個實在人，有什麽說什麽。

    雲亦點了點頭。心道：你若從出雲森林走一遭，也得這樣。但看了一眼古力本就黝黑的麵龐，恐怕沒有變黑的餘地了。不禁一笑。

    古力奇怪道：“兄弟笑什麽？”

    雲亦道：“沒什麽，多日沒見，在此巧遇，心情大好。”這倒不是違心話，三個月的集訓時間，一隊六人每個人之間都有了感情。尤其雲亦已經壓抑了一天，此刻遇到古力，確實是心情大好。

    “哈哈，我大哥和張凡兄弟馬上就來，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說罷，不由分說的拉著雲亦到一雅間坐下。

    雲亦不好推脫，跟著古力坐在雅間中等候。不一刻，張凡和古智便來了。

    “大哥，你看我遇到了誰！”二人還沒到桌，古力便叫道。

    雲亦起身相迎，道：“張兄好，古家大哥好。”

    “原來是雲亦兄弟啊。”古智看見雲亦也是一愣，見他黑瘦了的臉龐，打趣道：“多日不見，兄弟消瘦了許多，可是看中了哪家姑娘，思念所致？”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雲亦不禁想，自己瘦成這般，有幾成是因為思念蕭玲的緣故？把頭一低，道：“古大哥，可別打趣我了。”

    見雲亦突然失興，古智暗道莫不是真被自己說中了，嘴上卻是岔開了話題，道：“哈哈，難道兄弟也愛喝茶？要不是張凡有興致要來喝茶，我兄弟二人可遇不到你。”

    古力哈哈一笑，道：“那是，我兄弟二人，十年也喝不上三回茶。”

    “我也不常喝茶，這次是因為進城太早，無處可去，正巧看見這家茶館開門，便進來歇一歇。”雲亦道：“說到底，還是我們有緣。”

    張凡一向言語不多，這才開口，道：“雲兄此刻剛進城？”

    “正是。”雲亦點頭道。

    古力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那你豈不是還沒報名？”

    “報名？報什麽名？”雲亦聽得雲裏霧裏。

    古力急道：“報選拔賽的名啊，昨天都截止了。我們趕緊去，主持選拔賽的是大胡子和燕姐，應該還有餘地。”話剛說完，就要拉雲亦走。

    古智攔道：“別急，現在這麽早，到哪裏去找兩位教官。等過會兒去校場找他們好好說說，應該沒什麽問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