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守夜

    杜十娘聽雲亦說是被呼嚕聲吵的睡不著，掩麵笑道：“是有些大，在這裏都能聽到。”

    “哎。”雲亦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房間內的聲音有多大可想而知。”

    杜十娘溫柔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原本素不相識，一時間再無話可說，月光下四目對視，氣氛有些尷尬。

    雲亦想要告辭，卻遲遲開不了口，她晚上受的委屈，雲亦瞧在眼裏，此時又見她一個人在月光之下顧影自憐，心中竟一時不忍將她丟下。

    良久，杜十娘看著他問道：“小哥怎麽這麽年輕，就當傭兵了。”

    雲亦顧左右搪塞道：“沒其它法子了，隻能來莫林沙漠。”這話說的很含糊，沒有告訴她自己不是想當傭兵，隻是有事要做不得不來莫林沙漠。雲亦實際情況確實如此，也不算欺騙她。

    杜十娘長歎一口氣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誰活著沒有煩惱呢，恐怕隻有公主王子才能隨心所欲吧。”她果然當雲亦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得已才來莫林沙漠謀個出路。

    雲亦趁機勸解她道：“我們沒有王子公主的命，隻好凡是看淡一點，不要強求，也許能少些煩惱。”

    晚上的事，雲亦和老吳看法相同，甚至覺得老吳說的十分漂亮，但他自己礙於種種原因當了個啞巴，此刻與杜十娘再見，方才敢說上兩句。

    杜十娘如何聽不出眼前小子是在勸自己看開些，神情低落。扭過頭不去看雲亦，道：“小哥你是英雄男兒身，不知道我們女人的心。我們女人一旦瞧上了誰，這輩子就認定他了。”

    雲亦愣住了。他以為白老大這種英雄好漢，平日裏威風八麵，認定的事不容易改變，擔心杜十娘繼續執著下去會受到更大的傷害。卻不曾想過，眼前這個看上去溫軟如玉的女人，認定的事是同樣堅定。

    既如此，多留無益。

    告別杜十娘後，雲亦躺在床上依舊無法入眠。除了四周的鼾聲如雷，還有一肚子的心事和腦子裏思念的人。

    寅時，老獐從隔壁房間過來叫眾人起床。

    雲亦本就一夜未眠，第一個動身，其餘幾人沒過多久也都整理完畢。

    眾人在客棧門口聚集，白老大對眾人道：“之所以這麽早出發，是因為我想在明天日落之前抵達三頭蟒的領地，所以今天我們至少要走兩百裏的路。”又特意對雲亦道：“張雲小兄弟，可別落下了。”

    雲亦點頭道：“白老大放心。”

    “好。”白老大道：“出發。”一聲令下，眾人邁腿前行。

    要在沙漠中一天走上兩百裏可不是容易的事，眾人趁著天涼，全速前進。速度之快，連給老周抓蠍子的功夫都沒有。

    剛走時莫林沙漠裏十分清冷，老周和老馬兩個上了年紀的都加了件衣裳，可不到一個時辰，氣溫便迅速的增高，二人又都脫掉了外衣。十人一隊頂著太陽走在莫林沙漠裏，一路留下的腳印沒過多久就被風沙撫平。

    三個時辰，他們片刻未停，全速前進。這種強度不僅雲亦這個新兵難以招架，其他的老傭兵同樣有些吃不消，快到正午時，二毛率先叫苦：“白老大，歇歇吧，我氣都喘不上來了。”

    白老大聞言看了看地圖，他們已經離開莫忘坡有一百裏，這個速度十分樂觀，隻要下午不遇上大風沙，今天兩百裏應該沒問題。於是道：“到前麵的背陽坡麵，休息一個時辰再走。”

    眾人躺在沙坡上，飲水休息，除了白老大和老周，其餘人全都累得睡著了。

    一個多時辰後，白老大讓老獐叫醒了眾人，道：“醒醒，過會兒出發！”

    雲亦聽到叫聲睜開眼睛，精神有些恍惚。這一行人裏，隻有他昨夜沒睡好，這一個時辰的睡眠對其他人來說隻是一次午睡，但是對雲亦來說，不睡還好，隻睡一個時辰反而十分難受。起身後連站都沒站穩，還是離他最近的老周，一把將他扶住。

    白老大看見了，笑問道：“沒事吧？”雲亦穩住身形，晃了晃腦袋，道：“不礙事。”

    “醒會兒神，我們等會兒再出發。”白老大道。

    下午仍有一百裏的路程要走，一直走到天黑，眾人舉著火把仍在前進。

    忽然烏雲遮住了月光，手中的火把也被風吹的厲害，雲亦身旁的大毛擔心的嘟囔道：“起風了。”二毛同樣變了臉色，道：“隻是風的話倒沒什麽好擔心的，就怕是陣風沙。”

    白老大有著豐富的經驗，見狀明白不宜再前進了，下令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找個地方落腳。”

    眾人選了一處較為平凹的沙地停了下來，白老大環顧四周道：“今晚就在這裏吧，老獐生火，其餘的人各自搭帳篷。”各自聽令而動，紛紛從自己的儲物飾品中取出了帳篷，動了起來，打樁，綁繩，十分迅速。

    雲亦經驗不足，自然不比他們，但在老周的幫助下，也未落後太多，建了一個帳篷。與此同時，老獐繞著眾人搭建的帳篷周圍，生了六個火堆，每兩個之間相隔三丈，有了這些火堆，一些低階野怪不敢靠近。

    火光搖曳，白老大道：“明天寅時出發，今夜輪流守夜，每輪一個時辰。張雲小兄弟和老周，二狗守第一輪，然後大毛，二毛和小林守第二輪，老吳，老馬守第三輪，我和老獐守最後一輪。”

    眾人沒有異議，點頭稱是，繞著主火堆，烤肉喝酒。

    老獐見眾人喝酒，開口罵道：“都他媽給我少喝點，晚上守夜的時候打起精神！”說罷，自己一揚酒袋，咕嘟咽下一大口烈酒。

    眾人見狀哈哈大笑，老吳還嘴道：“你他娘的，叫別人少喝，自己一口不少。”老獐撇嘴道：“你們能和老子比？老子海量！千杯不倒。”咕嘟，又咽下一大口酒。

    老吳聽罷，上去就是一腳，罵道：“就你狗日的還千杯不倒？上回誰被我喝的躲在桌底下不敢出來？”

    眾人又是大笑。

    笑，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怯。喝酒，是為了麻痹自己的大腦，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這幫老傭兵將命都交給了這片沙漠，雖然都走了無數次沙，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有沒有命走下一次，何況這次要麵對的是那“三頭蟒”呢，不免悵然若失。

    雲亦在一旁默默旁觀，心道：“明明全都深受走沙之苦，為何還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呢？”

    這個問題，他不當上個幾年的傭兵恐怕是搞不明白的。

    趙欣突然道：“這地方恐怕不安全。”

    這還是走沙之後，趙欣第一次開口。雲亦吃驚問道：“怎麽了？”

    趙欣道：“地圖上在此處標記了一個很明顯的危險信號。”她所看的正是雲亦剛到莫林城時，高價購買的最新地圖。

    雲亦思量片刻，道：“地圖上標記的不一定準確，而且我一個新人，人微言輕，提醒他們恐怕也沒用。”

    “嗯。”趙欣讚同，道：“這幫老傭兵也不是吃白飯的，尋常危險應該應付的了。你留個神就好。”

    雲亦穩住道：“知道了。”

    …………

    沒過多久，守夜就開始了，白老大安排的第一輪守夜人，正是雲亦和老周，還有那個賭鬼二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