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所謂佳人

    瘋丫頭被雲亦言語擠兌，負氣離開了麗春院，老獐和老吳因此長舒一口氣，心道這檔子破事總算了結了。

    老吳沒了壓力，趕緊安撫懷中的美人兒，三言兩語之間逗得她咯咯直笑。老獐見自己的兄弟如此，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而看著雲亦道：“你也在這玩玩？雖然說今天理應該這個癟犢子請，但你若肯留下來，老哥我請。”

    “癟犢子”自是指老吳，老吳聽了立馬搶著道：“誰要你請，張雲兄弟，今晚所有開銷包在我的身上，你隨意玩。”又對懷裏的人道：“快去把你的小姊妹叫來，一定要最漂亮的，要是我這個兄弟瞧不上，看我怎麽收拾你。”

    軟玉立馬答應，起身道：“好，我這就去把麗春院裏最漂亮的姑娘叫來，包這位小哥——”

    “不用，姑娘稍作。”雲亦客氣的攔住女子。他可不想在此尋歡作樂，畢竟趙欣還在伐魔劍內。

    客氣的話讓女子呆滯住，從未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話。雲亦看女子發愣，扭開頭對獐、吳道：“二位老哥隻管在此處快活，小弟先告辭了。”說罷，動身離開。

    望著雲亦離去的背影，老獐對老吳嘀咕道：“我們這位張兄弟，我是真的看不透。”

    相比老獐的糾結，老吳要灑脫的多，雲亦要離開他一句阻攔的話都沒有，雲亦走後立刻專注於對懷中軟玉動手動腳，此刻更是頭也不抬的道：“你要看透他幹嘛，知道他是咱兄弟，不會害咱不就夠了。”

    老獐將此話回味片刻，低聲道了句：“也是。”

    ………………

    雲亦這邊剛出麗春院，看見一個熟悉的倩影在門口踱來踱去，步伐十分扭捏。看見這背影，雲亦心中一驚，睜大眼睛仔細看去。這倩影正好轉過身來，往回踱步，二人四目對視，正是先前被雲亦氣走的瘋丫頭。

    瘋丫頭看見雲亦，立馬轉移目光，像是做壞事被發現一般。

    雲亦見又是她，當即頭大，叫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麽還在這兒！”瘋丫頭自己說走沒走，理虧之下卻仍頗有氣勢的反駁道：“我怎麽就不能在這兒，這地方是你家開的嗎？多管閑事！”

    “好好好，我不管你，你不走，我走行了吧。”雲亦氣急之下一連說了三個好，隨即快步離開。

    瘋丫頭見雲亦真的說走就走，而且速度很快，幾息之間已經走了數丈遠，情急之下叫道：“站住！”

    雲亦猶豫之後，還是轉過身來，看著她道：“姑娘，還有何事？”

    瘋丫頭沒有說話，快步走到雲亦身邊，還未開口，臉已經羞的通紅。

    見她如此姿態，雲亦更摸不清她意欲何為，提防的道：“你要幹什麽？”

    瘋丫頭更是聲若蚊蠅：“借我，借我點錢。”

    雲亦疑惑道：“你要錢幹嘛？”

    瘋丫頭低聲道：“我身無分文，連投客棧的錢都沒了。”

    “身無分文？騙誰呢，你要真身無分文，這一路是怎麽過來的？”雲亦仍不相信，這個來曆不凡的女子會缺錢。

    雲亦質疑的話讓瘋丫頭發了脾氣，聲音大了起來：“我騙你幹嘛？”要不是此刻還需要雲亦借錢給她來找客棧，恐怕已經撕破臉了。

    瘋丫頭忍著怒氣解釋道：“我是偷偷離家的，隻帶了幾件首飾，一路上的開銷把首飾全都賣了。我在蘇城的時候身上就沒錢了，就是沒錢才去招賢樓吃飯，正好遇到了你這個討厭鬼。之後問世無雙借了一些錢，可沒想到他也是個窮鬼。”說到這兒，瘋丫頭不忿道。“身上總共就幾個銀幣，還好意思號稱什麽‘小多情公子’，簡直丟死個人！”雲亦聽她把“小多情公子”貶的一文不值，不由得好笑。

    如她所說，她自京都離家，一路走官道到的蘇城。身上幾件首飾雖然都是寶貴之物，但她在高閣之內長大，毫無閱曆可言，首飾所當的銀錢不足其原本價值十分之一，加上她花錢大手大腳，到蘇城時已經一個銀幣不剩。

    “早知道他是個‘窮鬼’，本女俠都不屑開口。他身上的幾個銀幣全被我拿來了，來這兒的路上又都花光了。”瘋丫頭接著望著雲亦問道：“喂，你不是個窮鬼吧？”

    雲亦半信半疑，隨即目光看到她胸口上的項鏈，有意打探。嘟嘴指向她的脖頸，問道：“你脖子上不是還有個項鏈麽，怎麽不賣了？”

    聽人提起自己的項鏈，瘋丫頭緊張到下意識的伸手攥住，這個空無一物的儲物項鏈對她十分重要。瘋丫頭情感流露，略微有些哭腔道：“這是我，我娘親留給我的，不能賣。”

    所謂佳人，一顰一笑，皆動人心弦。

    一顰為之憂，一笑為之喜。

    此刻的瘋丫頭就是佳人中的佳人，她不過略微有些悲傷，已讓雲亦心軟，放下了戒備和打探之心，認真的替她考慮起來。雲亦道：“我就是借再多的錢給你也沒用啊，這莫林城根本沒有客棧。”

    “這麽大的一個城，怎麽會沒有客棧？”瘋丫頭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十分可愛。

    雲亦看了這表情，不自覺的笑道：“這莫林城號稱‘不夜城’，既然‘不夜’，自然沒有客棧供人投宿。”他不過比人家先到此處七天，此刻仿佛一個本地老人一般解釋起來。

    “難道本女俠今天當真要露宿街頭？”瘋丫頭喃喃念道，突然想起眼前的雲亦也是從蘇城過來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以一個威脅的眼神，質問雲亦道：“那你每天晚上住哪？”

    雲亦被她一把抓住，如此近距離接觸，女子身上的體香從鼻而入，直衝腦海，幾次呼吸下來，雲亦不由得臉紅心跳。昂起了頭不與她對視，道：“我是從王嬸那裏租的房子。”

    瘋丫頭仍不鬆手，繼續追問道：“哪個王嬸？”

    雲亦仍不敢低頭看她，昂著頭道：“就是剛剛吃飯的時候，叫你‘貴人’的那個。”

    “真的？”

    “真的。”

    瘋丫頭這才鬆手，命令道：“跟我去找她。”她先前對雲亦客氣，是為了借錢。此刻不用借錢了，立馬就恢複到先前蠻橫的狀態。可她不想想，一會兒找到王嬸，租到房子，又哪來的錢付租金呢？這點，她這個世家小姐是想不到的。

    雲亦拍了拍衣衫，整理皺痕後，點了點頭。他已將她當作佳人，男人對待佳人總是十分寬容。

    於是，剛從麗春院出來的兩人，一前一後又進去了。

    二人在外麵的這一會兒，沙城的夜生活早已開始，麗春院更是十分熱鬧。瘋丫頭率先進入，並無人搭理，等雲亦剛一邁腿，就有鶯鶯燕燕撲了上來，哥哥，大爺叫個不停。

    瘋丫頭停下腳步，在一旁好奇的看著，想要繼續研究，看出這些人為何如此，雲亦則疲於應付這幫將他視作錢袋子的女人。好在王嬸眼尖瞧見了二人，出麵喝退了眾姑娘，道：“貴人好。”

    瘋丫頭道：“你就是王嬸？”

    “正是，貴人有什麽要吩咐的？”王嬸恭敬的應道。

    瘋丫頭又道：“我聽說你手上有房子供人住？”

    王嬸看了看瘋丫頭，轉而又看了看雲亦，為難道：“有是有，可統共就那麽兩三間，最後一間被這位小哥租下了，現下已經沒有空房了。”

    聽聞這個噩耗，瘋丫頭又將一雙明眸瞪得老大，道：“那你可知道哪兒還能租到房子？”

    王嬸道：“老身倒的確知道一個人專門出租房子的，手上有不少不錯的房子，可今天已經晚了，要不明天，老身再幫姑娘打聽打聽？”

    瘋丫頭央求道：“就今天不行嗎？”

    王嬸為難道：“今天實在不方便，此人素來風流，此時不知在哪家妓院快活呢，老身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他。”

    雲亦聞言聳了聳肩，攤開手道：“那沒辦法了，看來老天爺注定要你今晚露宿街頭。”

    瘋丫頭把臉一橫，天仙般的麵孔湧上一股邪魅之氣，道：“誰說的。”

    “那你還能幹嘛？”雲亦瞧了，心中竟有股顫栗感。似乎現在的瘋丫頭比之前動不動就拔劍相向的她還要難以對付。

    瘋丫頭道：“你不是有住處麽？”

    “有是有，可那是我住的——”雲亦話未說完，終於意識到瘋丫頭要幹什麽，警惕道：“你想幹嘛？”

    隻見瘋丫頭壞壞一笑，道：“天色晚了，去你家看看唄。”(www.101noveL.com)